雀挣笼：暴力辅助没见过？ 第19章 五区风云

帝国的火车轨道如同蛛网一般密密而织，而一区就位于这蛛网的中央。

车站噪音过大，韩明熠和宁佑朝用隔音耳罩和特制面罩把脸结结实实地包住，整个乘车过程都没什么存在感。

火车站里人烟稀少，来往的多是货车，而他们要乘坐的是少见的去往五区的客车。沿着车身往车门走时，苏缎透过车窗粗略地往里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人好少。”苏缎道。

“难道不会有商人来来往往做生意吗？”端木锦若有所思。

哨兵和向导从十二岁起就接受专门教育，因而他们对于外界的事并不算了解。

车上有哨兵专用车厢，墙上是多孔的吸声材料，好歹把噪声降到安全范围内了。两个哨兵进入车厢后摘下了耳罩，沉默地摆放各自的随身物品。

“你好些了吗？”趁他们正忙，端木锦转头看向苏缎问道。

“好些了，”苏缎道，“谢谢。”

戚永望给他们安排任务是前天下午的事，而苏缎在前天晚上莫名开始低烧，后来在附属医院打了一针退烧药才好些。

病来得莫名其妙，不像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端木锦在分析病因，而苏缎大条地把它归类为“太累了”。

端木锦看苏缎的脸色的确比昨天好，就点头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这大概不是客套，端木锦不像是会说场面话的人。苏缎想了想，诚实地说：“还真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很慌。”

还没等端木锦回话，整理完的韩明熠就嚷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苏缎不顾上心不心慌了，当场回嘴道：“开什么玩笑？调查任务为什么要怕？”

说到“调查任务”时，她心里猛然一跳。纵使苏缎再没心没肺，此刻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似乎身体正在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宁佑朝捕捉到了她的神态变化，在一旁道：“苏缎，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苏缎没有立刻回话。在很多时候，胆小和预感很难区分，她思索了片刻，决定诚实一些：“我总觉得这次任务让人不安，但我分不清这是畏惧还是直觉。”

宁佑朝听完她的话陷入沉思。苏缎应该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临行前紧张是正常的。但问题是，在先前的校庆事件里，她的直觉准确性已经被证明了。而且，这次的任务还是由戚永望布置的，十分罕见。

“……你是第一位精神系向导，有什么专属技能也说不定。”许久，宁佑朝对她说，“这次执行任务的确应该小心。”

专属技能？意思是可以感知任务的危险吗？这种被动技能该怎么用才好啊。

正想着，有一杯水被推到苏缎手边。

苏缎抬起头来，恰好与端木锦向来淡定的双眼对视。

“多喝水。观察一段时间后，如果心悸症状还不减轻，我会采取药物治疗手段。”

“……谢谢。”

不愧是端木锦，简直就是坚定的实用主义者。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人感觉也不赖。

苏缎将水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确实好受些了。

列车平稳行驶着，倏地进入一段隧道，车辆运行的噪声被狭窄的通道无限压缩，黑暗将车厢裹挟。环境突然变化，几人都下意识警戒。

宁佑朝率先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时间，又扫了一眼桌上摆的地图，低声对大家道：“过了这段隧道，应该就是五区了。”

仿佛应和着他的话，窗外忽地大亮。当刺眼的白光缓缓褪去，一派再平常不过的农田景象出现在大家眼前，而车上的广播已经开始播报：

“您已到达五区境内，您已到达五区境内……”

五区地图偏长，此刻已身处五区，距离其标志性的海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难得来五区一趟，要是能看看海就好了。苏缎想着。

然而，心底那挥之不去的不安，却随着进入五区的脚步而愈演愈烈。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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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躺着一个缠满绷带、双眼紧闭的人。这大概不是普通人，因为他的精神体现了形躺在一旁。那个精神体原本大概是个威严的兀鹫，可现在它缩水成可怜的小鸟，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看起来死气沉沉。

病房的门被推开，床上的人眼皮微动，颤抖许久才费劲地睁开。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立刻睁大了双眼，手去撑身体就想坐起来。

“躺会儿吧。”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白衬衫简单地搭配了西装裤，齐耳短发下坠着一双水滴形耳环，一眼看去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唯有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她衬衫下隐约的肌肉线条。

听见她的话，病人这才重新躺好，但一双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仿佛随时等着她下达指令。

女人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摆摆手说：“我只是来探病，本意是希望你好好休养。如果你一看见我就紧张起来，那我就不来了。”

她这一番话很管用。病人把眼神移开，全身的肌肉缓缓放松。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领导和下属。而且，还是有魄力的领导，以及忠心耿耿的下属。

“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除掉了不忠心的家伙，搞出了动静，而且还治好了露盈的病。”女人说，“所以不用有压力，你值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病人动了动嘴唇，嘶哑的喉咙中好不容易挤出了些声音：“不过……还是损失了孙星这个战斗力……他是经过改造的，非常难得……”

没听他说完，女人摇了摇头。病人立刻噤声，静待她下文。

“孙星天生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家伙，又孩子气又笨拙。”女人叹了口气，“听你的描述和猜测，我觉得他大概是主动去挑衅对方了。那怎么可能不出事呢？”

“是我的责任……我不该让他单独行动……”

“不用自责。光是把露盈带回来这件事，就足够我感谢你了。”

女人微笑着说完，顿了顿，又不无沉痛地低头道：“孙星的确可惜。如果我没记错，他父母除了他应该还有三个孩子，希望可以弥补一下这份痛苦。”

病房的墙壁上贴着吸音材料，只要无人说话，室内就安静得可怕。

“按照您的设想，”病人咳了两声，又开口了，“一区派来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

“嗯。”女人淡淡地应道。

“可是，那边说不定也得到消息了，应该不会让一区的人好过。”病人道，“我们需不需要找时机去帮一帮？”

“帮是一定要帮的，不管怎么说，一区的人是被我们招来的，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女人唇角上扬，但笑意不及眼底，很难让人把这判定为“一个微笑”，“但也不用那么着急。”

病人一愣：“为什么？”

“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那边’的实力很强，以至于只凭我们的力量无法消灭。”女人说道，“那边知道一区来了人，一定会伏击堵截，先下手为强。而如果一区的人连这个都躲不过，那想必就是一帮没必要联合的弱者，我们也不用暴露自己去帮忙了，直接等下一次机会吧。”

她此刻的语气，很难被定义为“冰冷”或“无情”，只是剔除了所有多余的情绪，像是纯粹的分析。

不论涉及何等重要的事，她总是像这样不带任何感情。下属是棋子，而命令是武器。

她自己或许也是自己的棋子。

而她本人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知第多少次，病床上的人被这份魄力所震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女人说。

“那……如果一区来的人实力不差，是不是就需要我们出手？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女人摆摆手，语气轻松了些许，“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一区来的人一较高下了，派那家伙去接应正好。”

病人停了停，似乎已经知道女人指的是谁了。

“那个人……不是一向不喜欢帮人吗？”

“唔，这也得取决于来的向导的实力。”女人思索道，“那家伙早就想有一个向导作搭档了，知道露盈分化成向导之后，还来问我能不能让露盈和她组队……我倒不反对这件事，但露盈和她的技能不怎么适配啊。”

又随口聊了几句，女人挥手走出病房，恰好看见了走廊尽头纤细的身影。她微微一愣，立刻带上门大步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好好躺着，出来干什么？”

眼前的人本身骨架就小，身上还没什么肉，病号服底下空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就担心。

“我没事了，妈妈。”

女孩面色沉静，“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和您的属下一样战斗了。”

“战斗”这样的词，和纤瘦的身躯似乎不太适配。但女人凝神思考片刻，还是叹了口气道：“在你的身体素质及格之前，我不会让你出任务。”

“谢谢您。”

小女孩沉默了片刻，道，“妈妈，孙星的死亡在您的计划之内吗？”

女人挑挑眉，没有急着否认：“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对打还不足以让一区断定身体改造，但留一个尸体给他们解剖就完全足够了——不是这样么？”

“……不愧是我女儿。”女人大方承认，道，“露盈，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女孩闻言摇头：“我不会讨厌妈妈。”

她的语气很坚定，以至于女人有片刻的失神。

“我只是觉得，想要为妈妈再多做些事，就像这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