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氧气 第28章 关心

周一，邹野再去上课时。左手手腕是青肿的，没肿得特别厉害，但是看着挺骇人。他自己知道自己骨头硬，过不几天就能好利索。

他还在想，只能这周末再跑一趟镇上了。下次绝对不能再出岔子，他想看见陆离笑。

只是陆离没笑，反而有些担心他。这也是他们不欢而散后的第一次讲话，陆离问他，“手怎么弄的？”

陆离的眼神中有一丝关心，只是邹野看向陆离时。陆离把那丝关切收了起来，收回心里头了。

“没事，天黑，摔跤了。”邹野挺高兴，陆离居然还能主动跟他说话。他借着这个机会攀谈，“你周末过得好吗？开心吗？出去玩了吗？”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离只要随机答一个就行。

可是陆离没跟着他的思路走，反而是质问他，“是谁打的？”

邹野不动声色地把手腕收近袖口里，陆离好聪明。这都能猜到，她是怎么猜的？

邹野没承认，“真是摔的，不小心的。”

陆离看了他一眼，不信他的话。陆离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邹野最近没惹事，唯一的摩擦，还是跟许昌盛那事。

许昌盛找到陆离家跟陆离出了气了，但是没出邹野揍他那气。估摸就是找人在阴邹野，大概率找到的人就是上次在网吧里脖子上有蜘蛛纹身的那伙人。

邹野还要跟陆离讲话，陆离扭过头去不再说话。脸色也是很阴沉，不太好看。别说笑了，不怒就不错了。邹野怕她这样，这么挂脸。

可是陆离心里想的是，她可以欺负邹野，可以不理邹野。但是她不允许别人欺负邹野，谁要是动邹野，她第一个发疯。邹野是这个世界上真心对她好的人，她不想看他受委屈。

她脑袋里盘算的全是怎么报复回去，那伙人，许昌盛，陆离要折磨他们。

陆离精通算计，攻于心计。这样的事她没少干过，从前在尚城她被人排挤，被人欺负。她靠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好脑子，还有心狠手辣，要别人知道她不好惹。

之前是为自己，现在是为邹野。脑子里计划已经全部写好，她冷嘲一声，别逼她。

只是邹野没给她实施计划的机会跟时间。

晚上放学时，陆离在前面走，邹野在后面骑着车跟着她。邹野让她上车，她没上去。邹野就在后边骑着车晃，跟着她。

其实邹野没那么缠人，只不过昨天碰上那伙人。他知道了内情，更知道那个龙哥打陆离的主意。他不想让陆离落单，所以这才死皮赖脸跟着她。

陆离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可他心里知道了，陆离关心他。要不然陆离早赶他走了，不会让他优哉游哉跟在后边。

到了家，陆离才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三句话，“你回去吧，我今天不出门。”

陆离确实不打算出门了，现在天色不早。冬天天黑的还快，姥姥还给她设置了门禁，门禁就是到家别出门，女孩子别乱跑。她也只好作罢，明天白天吧，白天她可以翘课。

邹野听了她的话，跟她笑着招手，“拜拜。”

陆离进门后，邹野也走了。不过他不太放心陆离，打了个拐，车子骑到了李成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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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铭听邹野说完话，点点头就说，“我知道了，甭担心。我吃完饭就去，你先走吧。”

邹野就骑车回家了，他是不放心陆离。他打算吃完饭再回到陆离家门口看看，他就担心有人打陆离注意。她们娘俩孤寡待在家，要是遇到点什么事，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邹野也回家了，现在天还不算黑，那伙人不敢作乱。

他回家吃完饭再出来，天也黑了，邹野又骑着车子回到陆离门口。

他到了后，李成铭还没来。但是他远远听见有动静，是从陆离家传出来的动静。他心道不好，瞪着车子快骑到门口。到了门口，他把车子一扔，长腿迈进门槛。

他进来就被眼前的样子吓住了，许昌盛带着龙哥还有那二虎，就站在陆离家院子里。许昌盛手里还拿了把水果刀，正在威胁陆离，要她把手机拿出来。

最吓人的不是许昌盛的那把水果刀，而是陆离手里的砍骨刀。那刀又厚又硬，还开了锋利的刃。万一要是不小心脱手，砍到谁身上谁倒霉。邹野心道不好，陆离别伤着自己。

陆离反而不怕，她根本没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姥姥就躲在她身后，嘴里还叨叨，“造孽，造孽。他们要钱给他们，赶紧打发走。”

许昌盛看见邹野来了，虽说是怕，但是仍然举着刀子，朝邹野晃晃手里泛着银光的水果刀。他威胁邹野，“又四你？你佛的不耐烦了，肥看见偶手里有刀子？赶紧滚。”他门牙漏风，说话说不清楚，勉强能听出他说的是什么话。

先前被邹野踹掉了半颗牙，后边自己又把牙摔没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又跑来闹事。一个四年级小孩，怎么这么能搞事？

那龙哥昨天被邹野揍得狠了，现在正抱着胳膊站在墙边，没说话。二虎倒是很有劲，昨天挨打的疼又忘了，他也拿着把刀，但是没举起来。

邹野跨步上前，走到陆离身侧，挡在陆离身前。他没有贸然去夺对面人的刀子，现在场面很不好，他回头跟姥姥说，“去找人帮忙。”

村里的都懂，姥姥也懂。她们这穷乡僻壤，没得警察。遇到闹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大队书记，书记会找人帮忙来解决。姥姥看着邹野，这咋走？拿刀的堵在门口。

邹野跟对面人喊，“让老人跟女孩走，有什么事冲我来。”

二虎说，“冲你来就冲你来，昨天的仇还没报呢。”但是他仍然挡在门口。

那龙哥在后头挠头，看着挺郁闷的。邹野一来，他心里犯了怵怵。本来就是打算来要个手机，本打算手机到手，再欺负欺负陆离就走了，怎么搞的把刀都掏出来了。

二虎没脑子，许昌盛拱两句火他就上了。许昌盛也是年纪小，可龙哥年纪不小了。玩归玩闹归闹，打架归打架，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掏刀子见血。这万一要是出人命，可是要蹲号子的。

龙哥想走了，但是许昌盛还在举着刀子往前晃。刀子在邹野面前晃来晃去，就快戳他脸上了。邹野护着陆离往后退，陆离去拉他，“你别挡在我面前。”

陆离也没想到今晚上小混混会找到家里来，更想不到邹野打了个拐又回来了。

那许昌盛还往前走，压着他们在院子里往后退。陆离脚后踢倒了水瓢，差点绊倒。邹野还在前头护着她，她看着自己手里头的刀派不上用场了，一把扔下刀。那刀很重，掉到地上‘咣噹’一声。

陆离喊话，“你不是要手机，我还给你就是了，就在屋里，你拿了赶紧走。”

许昌盛也不傻，指着陆离说，“你们进去拿，拿完给我送出来。”

陆离推推姥姥，“去拿，就在我书包里。”

姥姥被她推进屋里，陆离是真打算把手机还给他们，好打发他们赶紧走。现在跟这群愣头青直面碰上，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有算计的余地，一点招没有。

姥姥进屋后，邹野还回头跟她说，“有我在，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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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进屋后，去陆离包里翻出来手机。她往外走，还没等跨出陆离房门，就听见外头动静闹大了。然后紧接着有烟花声炸开，噼里啪啦炸了一院子。

幺蛾子，这又弄什么？姥姥赶紧跑出门，跑到院子里。

李成铭站在陆离家门口，手里还举着手持烟花筒。烟花筒迸出一发接一发的烟花，噗噗噗地砸在拿着刀的人身上。

许昌盛被烟花砸在身上，那火星到了他身上后开始炸。砰的一声在他耳朵旁边炸开，吓得他一哆嗦把刀扔了。

李成铭看他把刀扔了，又转身去炸二虎。二虎早就捂着头在院子里乱跑了，李成铭靠近了摁着他炸他。

邹野趁这个机会，迅速上前，一脚踢飞了许昌盛掉在地上的水果刀。然后抬脚踹翻了许昌盛，又转身去看龙哥。龙哥已经溜到墙边了，马上就出门了，要跑。

邹野捡起地下的水瓢，一下扔在龙哥的头上。龙哥后脑勺‘梆叽’一声，他捂着后脑勺，逃了，这回是龙哥卖了队友了。

姥姥出门就看见刀子全踢飞了，李成铭手里的烟花也放完了。炸得二虎嗷嗷叫，李成铭一个膝击踢在二虎后背。二虎蹲在墙角，不敢说话。

姥姥跑到院子后，拿着手机问陆离，“这咋办，还给他们吗？”

陆离一把拿过手机来，对姥姥说，“你先去找人来帮忙，要找有威望的。”

姥姥当然知道要找村支书，她推上三轮车就出了门。

不到半个小时，姥姥就回来了。她三轮车后头还跟了好多人，为首的是个年纪大的，后边跟了一帮中年人。

姥姥喊他个李支书，李支书进门后看到院子里被五花大绑的许昌盛跟二虎，还有站在院子里的李成铭。李成铭喊他个大舅爷，他应了然后问李成铭，“怎么回事？”

李成铭讲，“这小混混来小姑娘家亮刀子，没安好心。刚才一共来了三个，还跑了一个，怎么处置？”

李支书抬起地下许昌盛的脸来，他还是认识许昌盛的。本村人，爱惹事的他都记得请。他偏头看了邹野一眼，邹野正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等他处置许昌盛二人。

邹野见李支书看他，连忙要解释，“你看我干嘛。”

陆离替他说了一句，“是他路过帮了我，这群人不干他的事。”邹野一下看向陆离，陆离帮他说话，他心里欣喜。

李支书这才又去看二虎，二虎他也认识。二虎不是新村的，是隔壁村的。李支书又仔细盘问了一下细节，陆离把事说了一半，没说什么手机的事。就说了，这几个人持刀入室抢劫。

李支书点点头，他身后来的中年男人们听了后也对这两个人指指点点。说要怎么给他俩长记性，还说二虎准吃不了兜着走。

“闹事闹到村里来了，觉得孤儿寡母好欺负？”李支书又寻思了寻思，转头跟陆离的姥姥说，“凤儿，这俩人带走了，你跟孩子歇着吧，大队处理。明天带他们到镇派出所，亮了刀子保管要蹲派出所。”

李书记说完话要走，陆离拦住他，“书记，另外那个跑了的，我听他们说叫龙哥，脖子上有个蜘蛛纹身。李书记，我害怕，我怕他再来。”陆离指着许昌盛说，“他们要钱还是要命，我害怕，李书记。”她说着都快要掉泪了，装挺像。

陆离没说那手机照片一个字，许昌盛跟二虎也不敢吱声，那事更严重。村里上老下小都被偷拍，说不准许昌盛手机里的照片还有李书记老婆，没人敢提那事儿。

许昌盛吃了哑巴亏，他在陆离身上连着栽了两个跟头。现在快气死了，张口就骂陆离贱人。

邹野又在他头上来了一巴掌，李书记说，“好了，别打了。”

李书记安慰陆离，“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我也知道他，外村的，明天我找他们书记要人。你放心吧，进了牢里他出不来了，找不了事了，放心吧。”

陆离目的达到，跟李书记说了个谢谢。李书记觉得这个陆离不像传闻中那样，看着是个挺好的孩子，是他有偏见了。

李书记提溜着许昌盛，又招呼村里男人们把二虎一起带走，一行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