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氧气 第29章 坐牢

一行人走后，院子里乱糟糟的。锅碗瓢盆也摔翻了，那烟花炸得院子里到处黑漆漆的，姥姥在那收拾。

陆离也要去收拾，邹野拦住她，想跟她说话。陆离偏过头去不敢看邹野，她刚才当着他的面演戏。不知道邹野心里怎么看待她，那些内情别人不知道，可邹野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邹野只是问她，“你没伤着吧。”

陆离低着头摇了摇头，闷头收拾地下的碎片，邹野也就陪她慢慢收拾。

李成铭没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陆离跟前，“陆离。”他们是一个班的，李成铭还没跟陆离讲过话，他紧着向前凑。

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嗯。”

李成铭蹲下，蹲在邹野旁边，他话多，“你俩还吵架吗？”

陆离没说话了，邹野用胳膊肘捣了李成铭一下，让他闭嘴赶紧回家。

李成铭觉得自己也电灯泡，他觉得陆离跟个闷葫芦一样。邹野也不吱声，他没说几句就起身要走了。

邹野跟他说了个谢了哥们，他回了句明天给我带饭啊，我也想吃你妈的饭，就走了。

邹野对着陆离笑了笑，陆离没笑出来。姥姥去屋里拿打扫卫生的笤帚去了。院子里就他俩，空气中带着烟花的硝烟味。这味让邹野想起来元旦放假那天，他带着陆离去放烟花，那天不欢而散。

邹野组织了组织语言，想了想说什么陆离不会跳脚。他张口问，“那鹅还活着吗？”

是他们之前去镇上套圈赢回来的鹅，邹野今天没看见那鹅。以为要么喂死了，要么宰了吃了。

陆离却指了指偏房，“在屋里头，冬天冷，怕给它冻死，挪屋里了。”

陆离愿意跟他说话了，他更高兴，借着说，“那蝴蝶兰还开着吗？”

陆离又回答，“开完了，败了。”

蝴蝶兰不长寿，这邹野是知道的，意料之中。他跟陆离说，“败了没事，我再给你买一盆。”

陆离拦他，“别买了，我不要，不喜欢。”

虽然陆离拒绝了他，但是他还是挺高兴。今天陆离跟他说了挺多话，他还想再接着说。姥姥从屋里出来，见着他凑得陆离很近，过来赶他，“李成铭都走了，你咋不走？”

邹野无奈只能站起身来，说了声，“那我走了啊。”他是对着陆离说的。

邹野跨出门槛的时候，听到后面陆离的声音。陆离说，“谢谢你。”

他笑了笑，扶起自行车来。对着陆离招手，“明天见。”

邹野走后陆离继续收拾院子，她跟姥姥收拾差不多就进屋了。屋里头正是邹野买的蝴蝶兰，确实开败了。没办法，花期就这么长。只是陆离还在好好照顾它，明年应该还会开花的。

姥姥叉着腰质问她，许昌盛那手机是干嘛的。她没说，姥姥就一直问，问为什么那群人来家里堵门了，问是不是她招惹来的。

陆离不想回答，她累了，进了屋把门一关。姥姥念叨她的声音被隔绝了，她拿出许昌盛的手机来。里面的照片已经被她清空了，幸好，她清空了。

她就算再能算计，也不至于拿着同为女性的**照片去告状。那些照片落到男人手里，谁不会讥讽两句呢，哪怕她们都是受害者，陆离合上手机盖。

张媛媛说的那话，陆离有点懂了，‘在我们这里名声比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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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陆离到了教室。李成铭就坐在陆离板凳上，跟邹野在说昨天的事，“我大舅爷回来了，今儿一早回来的。说事情都捋顺了，给他们送镇派出所了。那个孙大龙也找着了，一起带走了，拘留所自会收留他们。我大舅爷说他们入室行凶，至少得蹲一年半。”

李成铭见陆离来了，连忙要起身让位置。陆离问他，“那个小孩儿呢？怎么处置？”

李成铭跟她说，“你说许昌盛啊，他年龄不够，看守所不要。又给他送家了，就说让他家大人好好教育，就这样。”

陆离有点失望，始作俑者逍遥法外。凭着年龄小，逃脱了。

李成铭给她让了位置，陆离也没回去坐，反而是站在过道愣神。邹野看她出神，招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别怕，就算他没进去，以后他也不敢找你事了。”陆离当然不是怕他找事。

邹野又跟她说，“以后放学我都送你，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你看行吗？”

陆离想了想，邹野对她那么好，陆离就算再铁石心肠都没法再拒绝他了。只是她仍旧要跟邹野保持距离，还是不变的想法，别沾染对方。

“行。”陆离说完后又补上一句，“但是咱们只是同学。”

“好啊，行，同学。”邹野点头，“同学也很好。”他挺知足了，陆离愿意搭理他就行。

下午放学，陆离坐在邹野的自行车后座上。这座子好几个星期都没人坐了，也不脏，邹野都给擦好了。

路颠簸，邹野骑得不是很稳当。陆离坐得不稳，把手环到了邹野的腰上。现在天冷，穿得不薄，陆离摸不到他的腹肌了。

陆离自嘲，明明都想好了要划清关系。可是到头来还是这样，坐上了人家的后座。还想着去靠近点，因为邹野身上很暖和啊。

邹野给她送到家门口，陆离下了车，这次她有些犹豫。她想要不要跟邹野说再见呢，是同学也可以说声再见吧，说个再见不过分吧。

还没等她想好，邹野调头骑车给她招了招手，“走了。”邹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会儿就骑远了。

她跨进门，还是老样子，抄起水瓢来给大鹅倒了一瓢豆子，然后她就进屋了。

陆离从包里拿出许昌盛的那部手机来，她仔细想着今天李成铭说出的话。二虎跟龙哥要坐牢了，但是还漏了一个人，许昌盛。

陆离记仇，许昌盛三番两次挑事，她早就在心里记恨上了。

陆离打开手机，手机的电还挺耐用。这好几天了，诺基亚都没关机。陆离翻了翻里面的短信，查找着许昌盛的信息。许昌盛跟龙哥的聊天记录，就躺在手机的短信里。

翻完了许昌盛的短信后，她知道许昌盛为什么要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跟着龙哥那群成年人混了。

原来许昌盛也没有妈，他自己在短信里跟龙哥卖惨。许昌盛说他没妈，他妈生下他就跑了。街坊邻居跟他差不多大的都欺负他，他长得还矮，总是遭欺负。这才投奔了龙哥，为龙哥干那些偷拍女人的事。

龙哥也就收了他，带他上网，用他偷拍到的照片去卖钱。然后再打发给许昌盛几个零钱花，许昌盛这才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他短信里一天到晚撺掇龙哥帮他收拾这个人，又收拾别的那个人。反正是挺张狂的，没一点小孩儿样。

陆离冷笑一声，狗仗人势在许昌盛身上体会了个淋漓尽致。陆离勾唇，这样更好。

许昌盛在学校树敌不少，他先前仗着龙哥这个社会人，欺负了不少班里同学。眼下龙哥自身难保，许昌盛一定会被他欺负过的人再找算回来的。

陆离心思透彻，他早就猜明白了许昌盛心里在想什么。他那样一个人，爬到别人肩膀上撒过野，再让他下来，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所以陆离知道了，她也猜透了。许昌盛必然会找下一个龙哥庇护他，就像之前一样，成为某个小团伙的狗腿子。

没了一个孙大龙，还会有下一个王大龙、张大龙。

呵，愚蠢。

陆离眼下闪过一丝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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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上学时，邹野清早做值日，去扫外面走廊了。陆离要帮他，他没舍得让陆离干活，天冷还得洗抹布，他怕冻了陆离的手，让她回教室歇着去了。

陆离身旁的座位没人，她想了想，起身走到了李成铭桌子旁。

李成铭感觉头顶有人，抬头看见是陆离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陆离要干嘛。陆离的眼睛转了转，跟他说，“那天的事，还没谢谢你。”

李成铭恍然大悟，“没事，是邹野喊我去的。你要谢，那你得谢他。”

陆离来不是跟他道谢的，也不是跟他掰扯到底谁得谢。她单刀直入，“问你个问题。”

李成铭擎等着她问，“你问，我消息灵通着呢。咱学校里头的，学校外头的，我都一清二楚。”

陆离开口，“这孙大龙二虎两个人，要坐牢了。”

“嗯，要坐牢了。”李成铭抬头看陆离，“怎么的了。”

“他们这样的混混，除了这两个人，还有别人吗？或者是说，别的一档人。”

李成铭摸不透陆离，他问，“你打听这些小混混干嘛？”

陆离想了一下，找了个好话头，“我是怕这样的混混再找上门来，你说说都还有什么人，我避着点。”

“哦，这样啊。”李成铭一下给她让了个位置，往里挪了挪。他示意陆离也坐下，陆离为了打听事只好坐他旁边了。

李成铭好像还特别骄傲，“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些事我可知道了。”

陆离用眼神示意他仔细说，李成铭清了清嗓说，“咱们这附近的，原先就是孙大龙带着二虎，他们那个小团体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跟着混的，但是也都是凑凑热闹，跟许昌盛一样。”

陆离心想，许昌盛可不是凑凑热闹。

李成铭继续讲，“那小混混头进去了，团体自然就散了，你用不着担心。不过，镇子上还有另外一档子人，那群人也挺无赖的。你要是去镇上，你得躲着点那群人。”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陆离问，“叫什么？几个人？”

李成铭给她数了数，“有五个人，其中有个就是咱们合并新村的。名字叫什么我就不跟你说了，但是他们可好认了，都纹着花臂。”

李成铭给她说了个半透，她还想套点别的信息。于是她说，“你说说吧，我听着对方的名字也好躲着点。”

李成铭还不太愿意告诉她，陆离已经快没耐心了。她硬挤出一个笑，“听邹野说，你人挺好，挺乐于助人。还听说，你什么都知道，这么厉害啊？”

李成铭被她夸得飘到天上了，然后就把那几个人的名字信息都说出来了。

李成铭说完后，陆离听完了想要的信息。她马上收起笑容，对着李成铭说，“今天问你的事保密，别告诉邹野。”

“瞒着他？这点事瞒着他干嘛？”李成铭不知道陆离搞什么，就觉得她神神秘秘的。

陆离又挂上笑，“没事，我回头自己跟他说。我就是怕他知道我跟你走得近，他吃醋。”

李成铭摆了摆手，“你想多了。”不过李成铭还是答应她了，“行，我不吱声。”

李成铭觉得陆离挺好相处的，哪有邹野说的那么愁人。邹野说这辈子好像都追不到了，他觉得陆离脾气还行，话也挺多。邹野多使使劲，早晚能追到。

陆离抬屁股走人，话问完了，脸上的笑又摘了去了，好冷漠的一张脸。

只是她刚刚起身，邹野就从前门进来了。正巧撞见陆离从李成铭的座位上起身，李成铭往里挪了个位置，坐在里边。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李成铭脸上还笑嘻嘻的。

陆离怎么会跟李成铭挨着？他们俩说什么了？陆离为什么坐那？

不过邹野没问，也没上前凑。就把手里的扫帚放下，然后回了座位，好像是装没看见。

陆离被他撞见后有一丝尴尬，她起身后就打铃了。然后她踩着上课铃回位置，往常邹野都会主动起身给她让路。今天邹野没让，她知道邹野也有脾气。于是说，“你起来下，我进去。”

邹野没起，只是带着板凳往前挪了挪。算是给陆离让出了半条路，陆离擦着他过去。陆离的羽绒服布料蹭着他的衣服，擦出了窸窣的摩擦声。

之后的课，邹野没有跟陆离再讲一句话，直到放学。

“上车。”邹野的自行车停在她身侧，要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