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27章 第 27 章

“石花、楠幻草、纱子叶、犁果、地粿籽……”

卫子风趴在木桌上，一样一样的把香料摆出来，并拿起一味香料便说出它的名字。

一边的宋和旭一字不差的把香料写到纸上。

沈芫停下磨墨的手，抱臂靠在旁边。

她和卫子风掰扯完了，再三嘱咐他不能在宋和旭面前多说后，来了宋和旭的院子，让他老老实实地把这能惑人心智的香说清楚，希望这香能用在正处。

宋和旭搁笔，把香料推远一些，拍拍卫子风的肩，“算你将功补过了。”

卫子风扭肩甩下他的手，走到沈芫背后。他小心观察两人，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距离，眼睛都不乱瞟的，明明现在共处一室却像是例行公事般泾渭分明。

他开始质疑起这香料的效用，经过昨日香料的伺候，宋和旭怎么还是不开窍。

这宋和旭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卫子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钩着眼说：“要弥补我的过错，仅一张香料单子怕是不够，宋尉，我带你去喝顿好酒，算是让我心里更加好过些。”

三人的肚子还是空的，说起喝酒吃饭大家都很乐意，加快收拾东西就能出门了。

临到门口，卫子风拦住了跟上来沈芫。

沈芫被他半个身子挡在路上不明所以地望向他，走在前面宋和旭也走回她身边。

“诶，就我俩去，她去不得。”卫子风眼睛在他们俩之间打转，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鬼主意。

宋和旭一脸不解，皱着眉想要开口说话，卫子风堵住他的话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半拽着他拐进左边的巷子。

沈芫孤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还跟上去吗？万一卫子风嘴上不把门地让宋和旭误会了怎么办？

他们消失在巷口，沈芫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什么，啧一声，还是追上去了。

醉花楼，熙阳最大的花楼，对外说是什么样的姝丽都有，总有一朵你的解语花。

“不愧是响当当的醉花楼，我早就想来见识一下了。”卫子风手上耍扇，掩住嘴，悄悄与宋和旭说，说完收扇，将他的俊脸袒露出来。

两人站走楼下，就已感觉到醉花楼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烛影摇曳，流光溢彩，青丝轻荡，可听到楼上女子的嬉闹声和男子的哄笑。

红的、绿的金光色彩糊作一团，宋和旭不适地眨眼睛，站在门口不愿进去了。

宋和旭带上薄怒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带我来花楼喝酒？”难怪不带沈芫一起来。

“是呀，喝花酒啊。”

宋和旭紧咬后槽牙，锁着他手臂要带他离开这里。

都到花楼了，他还是板着个脸，美人在前，脸色都没变一个，卫子风这回硬是要试一下他到底行不行。

虽然被他紧绞着，但他的嘴还能动，他夹着嗓音呼唤门口的几位婀娜的美人。

“姑娘们，这位爷有些害羞，咱们把他请进去吧。”

姑娘们用帕子掩住小嘴，娇媚地噙笑，她们倒是稀罕玩逗那些没有开窍的小男人，戏谑地扭着腰拥过来。

宋和旭被群艳挤着入了醉花楼。

莺莺燕燕的嗓音娇软，有人趴在他耳边私语，说得什么宋和旭却不想听，侧身躲开，没成想这边也有一位跟你玩，她手往他衣襟里钻。

“怎么样，快活吧。”卫子风放开美人，抽空看了他一眼。

宋和旭的脸色阴沉如乌云压顶，大惊失色地弹跳着起身，吓得那些姑娘惊坐在地上。

卫子风身上还坐着美人，他来不及扯住宋和旭，让宋和旭给跑了。

宋和旭一路挣开夹道的姑娘，拂开落在面上的女子私密之物，解开相缠的袖子，跌跌撞撞，十分狼狈地走出醉花楼。

没想到楼下还有一关，站楼下的美人摆臀走近：“爷别走嘛，再玩会儿～”

宋和旭连连摆手，“不了。”

他突然窘迫地定住了，他看到了已经傻眼的沈芫，她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宋和旭无地自容地转身，希望她没看到。

宋和旭想多了，沈芫亲眼看着群艳拥簇着他从楼里走出来，沈芫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起，宋和旭重重地咬下舌头，疼死算了，被卫子风损到了。

“宋和旭？”

他强撑着淡定与她对视，绷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沈姑娘。”

还真是他，起初沈芫还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肚子里暗下哼了一声，“宋尉这是去喝……花酒了？”

他为难地朝着醉花楼比划，说话颤着音，很是紧张。

“卫子风说喝酒，带我来了这，我先出来了，他还在里面待着。”

宋和旭手足无措，眼中慌乱的样子有些惹笑，沈芫调笑道：“你怎么先出来了，酒不好喝？”

虽然没喝酒，但他脸泛酡红，听着她话，偏头看向地上。

沈芫又气又好笑，他怎么还害羞上了。

一男一女站在花楼边上太惹眼，路人纷纷侧目看着，有人还发出窃窃私语。

宋和旭让沈芫去边上茶铺歇脚，他去把卫子风带出来。

卫子风没什么酒量，但美人的喂酒他从不不拒绝，宋和旭找来时他已经已经烂醉如泥了。

来了个有趣的人儿，姑娘们正在兴头上，宋和旭这时来搅局，活该被姑娘们哄打出去。

卫子风趴在他背上，被他抬出来，身后还有姑娘的笑骂声。

卫子风是一个正常男子的身段，沈芫一个人肯定是弄不回去，还得宋和旭带到靖王府，宋和旭肩宽腰窄、高挑健硕，肌肉结实，抬一个人倒也不费劲。

沈芫还是想搭把手，扶起卫子风的一边膀子。

“没事，我可以扶，你放下吧。”

沈芫松手，宋和旭才舒展眉头，吐口气，面色如常。

行人零星的小道上，风卷落叶，他们慢悠悠地走着。

“宋和旭喜欢男人……那我就危险了，我这么英俊潇洒……”卫子风睡梦中冷不丁地念叨。

虽然他梦里口齿不清，但离他近的两人都听明白了。

宋和旭喉咙发紧，咳了几声，颠了颠他，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沈芫本与宋和旭并肩同行，这些落到他的后面去了，明显是被惊到了。

宋和旭放慢速度，靠近她之后怯怯地说：“我并不好男色……我、我……”

沈芫笼罩在他身影之下，可以很清楚地感知这个男人的局促不安和小心翼翼。

两人呼吸相颤动，旋入眼里的黑漩涡。

沈芫一拳轻轻捶在他结实的胸口，“好了，走啦。”

宋和旭转去追上沈芫，也不在乎卫子风了，直接将他拖行，卫子风双腿拖在地上划出两道痕迹，尘土飞扬。

沈芫领两人从角门入府，守角门的人眼睛都鼓大了：这不是常来寻二姑娘的男子吗？他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

卫子风躺在床上便掀被睡觉，不省人事。

卫子风院子虽空旷但不至于冷清，花开不少，宋和旭四周望望，不安地开口：“他与你的院子挨得近？”

“是啊，拐几个弯就是了，我和他倒也合的来，”沈芫好笑地凑到他跟前，“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院子在哪儿？”

宋和旭手撑在后脖颈处，微微抬头绞尽脑汁想着措词，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对，转而言其他。

“他善欺人之道，诈骗之术，花言巧语……”宋和旭撞入沈芫干净明亮的眼眸，停止在说这些没由来的话，卫子风也没那么需要提防，他人恶也善，再说沈芫很聪明，不需要他提醒着，但他言词总想指向卫子风，他明明不是一个背着别人说闲话的人啊。

沈芫踮脚，牢牢盯住他的眼，“你说我与他住处隔的近……”沈芫眼波流转，发丝扫过他的下巴，“你老盯着我与他做什么……你就没发现，我们现在的距离也不算远吗？”

两人间就隔了一掌的距离。

沈芫清冽的发香撩人，宋和旭恍神后退，软脚踉跄一下，沈芫步步紧逼，“我说啊，宋和旭，你倒是教上我男女大防来了，可你也没防着我啊。”

宋和旭背后是一棵矮树，被沈芫逼着，半身倒在树上，手扶着树杈。

沈芫美目盼兮，笑得娇艳，“宋和旭啊，你真是奇怪。”

他双眸颤动，她错开变得火热的眼睛，转身不再紧逼。

沈芫松开了他，他的神经还是紧绷着，脖子上的筋一下又一下的亢奋跳动。

“你还不起身，树就要被你压折了。”

宋和旭噌地一下直起身子，朝她拱拱手，逃也似的离开院子。

人离去，树低垂的枝桠仍在晃，沈芫静静站着望着晃动的枝桠。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内，卫子风忍不住狂笑，根本不在乎沈芫的面子。

卫子风笑宋和旭也太闷了，沈芫侧敲旁击撬了半天，他也不开窍。

房门被沈芫大力打开，她现在很是狂躁，抱臂靠在门框上，冷脸看着卫子风。好一个卫子风，装了半天，他知道自己有多沉吗。

害怕触了她的霉头，卫子风选择安分闭嘴，讨好地闭眼，卷被子翻身继续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