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22章 第 22 章

小房间有一股霉菌的恶心气味，地上积了一寸的灰，显然这地方没有人会来，这是歹徒暂时找到的落脚地。

沈芫醒来时，疼得眉毛锁起，眼睛不想睁开，甚至闭更紧了，感觉脑袋要炸裂，手和脚被绳子勒得没有了知觉，她不知道自己在柱子上被绑了，全身的骨头都脆了。

还好，人都还在，送货的弟兄们和沈芫被绑在这间屋子里，大黑被拴在货箱上，看来他们还指望大黑能给他们看箱子呢。

门外大概有十几人，说话中气十足，沈芫在屋里面能听的清清楚楚。

“说好的你们绑人，我带路，人给你们都绑回来了，怎么就不让我走了。”

“你带的什么路，找的是什么地方，这么小的屋子，我们兄弟都没个坐的位置，还有，后面这么大一片坟地，真晦气。”这人说话带着口音，和澹州那边的话有点相像。

两个人吵起来了，“我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已经很不错了，我不管，我要先走了。”

杜定和梁国的人待在一起总有些惶惶不安，害怕会被人撞见，虽然也没有人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上，他还是做贼心虚的撂蹄子走人。

“你急着走干嘛，我们打道回去还得你出面解决一下。”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应该是他伸腿拦住了杜定，态度坚硬的不让杜定离开。

杜定歇气了，也没位置给他坐着，他找了个角落蹲着。

片刻沉寂之后，一个人的话激得沈芫马上来了一身劲。

“大哥，这山里也没吃的，要不把那只狗烧了，那只狗够我们几个吃的了。”

“也行，垫垫肚子。”

接着，门被打开了，一身横肉的汉子冲着大黑过去。

沈芫想要挣脱绳子，手脚动不了了，嘴上疯狂输出，把汉子的全身上下、今生来世慰问个遍，她脸和脖子充血变红，眼珠子布满血丝。

杜定探着脑袋，想看看梁国人想绑的是什么人，还没看清楚样貌就被他们的大哥挡住了，只知道是个大美人。

“准你看了吗？为你好，不该看的就别看。”

大黑挨了踢了几脚后，被拽着尾巴拖到他们大哥面前，大黑嗷嗷叫，挣扎的站起来咬人的腿，但又被踹在地上，被人打到不在动弹为止。

大黑倒下杜定面前，杜定怕的缩缩脚，大黑的鼻息扑哧扑哧，地上的尘沙被扇动，蒙在杜定鞋上。

汉子出屋子，去烧水，等水开了，就剥它的皮。

沈芫观察门缝里透出来的情况，“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沈芫！”

她嘴唇颤动，身上有血液回流之感，腿脚手指无力操纵，

“这是哪里？坟地，哪有坟地，响水岭，现在是在响水岭。”

“你们是怎么被抓的？”她偏过脑袋，问被捆作一团的弟兄们。

“我们到了黑熊沟就被外面那群人打晕掳来了。”他们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对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的。

“是在黑熊沟的响水岭被抓的吗？”

“对，就是在响水岭。”

短时间内，带着这么多人和大箱子不会走多远的，那现在**不离十是在响水岭了。

“大黑应该记得从响水岭回去的路。”

沈芫心里默默念，抱着一丝希望在祈祷。

“喂，外面的！”

屋外的人交换玩味、嘲讽的表情，有人不正经地发声了：“怎么了，大美人？”

沈芫朝屋外大嚷：“我能买几条命吗？”

“别费口舌了，迟早要死的。”那大哥看出沈芫要耍花招，他有些不屑一顾，语气淡淡。

“钱不钱的无所谓，你们就没打开箱子看过？”沈芫拖长尾音，诱惑着一屋子人，“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有人起身了，沈芫定住心神，继续引导：“如果不是宝贝，我还费那么多劲从澹州运过来干嘛？”

“走，看看去。”有人相互鼓动，人贪的东西不一样，就没有人是不贪的，但凡人群里有一个人把内心的贪欲露出来了，连带着所有人都会撕下伪装，贪念会膨胀、溢出，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人围在几口大货箱前，哐啷！开。

“兵器……”

铁的冷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有人不知足还要下手翻找其他宝贝。

杜定趁人都去了里屋，偷偷溜走了，回家睡一觉再过来。听到兵器两个字，心里还咯噔一下，待会和他们大哥商量一下，把那个美人给他，举报私藏兵器者，能受到嘉赏。

“大黑，快跑！跑！”沈芫喊得声嘶力竭。

杜定边上一团黑色的影子嗖的一声跑远了。

杜定跟着大黑跑，再不跑就会有人追上来了。

“臭娘们，敢耍老子！”

一个结实的巴掌甩在沈芫脸上，一个没完，接着左脸被扇了一下。沈芫被打得嘴里出血，血腥味充斥口腔，血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来。

“打。”

他后面站着的人听令一齐上前，对沈芫拳打脚踢。

沈芫的肚子挨了好几脚，接近极限的变形中，沈芫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一起，要被捣碎、踩扁了。

脑袋挨了结实的一拳后，沈芫歪头不动了。

那群人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沈芫的耳朵里只有嗡鸣声，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他们的背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丫头片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敢和我耍心眼子。”

沈芫把嘴里的血沫吐到地上，无声地咧嘴笑，牙上都留有血迹。

沈芫的讥弄，引得他们回头。

“你就笑吧，等去了梁国，你就笑不出来了。”

沈芫：果真没错，梁国人。

过了澹州 ，就到了梁国了，两地隔得近，所以口音才会这么像。

屋里进来几个人，哪个开门没注意力度，破破烂烂的门板子直接从门框上掉下来。

“谁手劲这么大！又有什么事了？”

进来的人说话：“大哥，卫子风那边没消息了。”

有人已经待不住了，在大安皇帝眼皮子底下作妖有些发毛，泄气地说：“卫子风还来不来啊？大哥，我们在大安待着不安全，要不先回去再说。”

“不着急，去接卫子风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

“人呢？”

“这呢。”

一个男人被推到他们大哥面前。

“卫子风放信号了吗……诶？你谁啊？挺面生。”他们大哥眼睛里充疑惑，走近些观察男人的样子。

“他是……诶？”这是谁？在场没有一个人认得这个男人。

宋和旭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剑，砍向他们大哥的脖子。

他们的大哥擦拭着脖子流出的血，一脸不敢相信，摸着脖子连连后退，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宋和旭在家外边抓到了梁国的人，接头都跑到他家里来了，他便利用了接头人的身份，来到这里。

适时，一伙人进来了，他们同宋和旭说道：“屋外逃走了几个人。”

宋和旭看着屋内的梁国人说：“把他们带回去审问。”

大哥已经束手就擒，他们也缴械投降，乖乖就范。

宋和旭在一间破屋子里找到了沈芫和商队。

商队众人还好，不是梁国人的目标，所以没有受到针对，除了上山的磕碰外没有其它伤口，人也是清醒着的，来了人给他们松绑后他们赶紧离开了。

再看沈芫，她已经昏过去了，嘴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迹，发髻散落，遮了半张脸。因为激烈得挣扎，她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被粗绳磨破，衣服也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宋和旭给她松绑，小心搂住她倒下的身子，顺着沈芫倒下，微微后仰，打开怀抱，完完全全的容纳了她。

沈芫的头垂在他的肩膀上，背靠他的胸膛。她身前身后都是伤，宋和旭不敢使劲动她。

他盯着怀里的人，神情沉重。

“对不起。”

这条密线被泄露，是他的失职，让卫子风有可乘之机，害得商队众人被抓到这里，害得沈芫伤势惨重，不省人事。

屋外有人喊道：“宋尉快出去，房子着火了。”

之前梁国人生起来的火堆引燃了屋子周边的荒草，这座小破屋子已经闲置有些年头了，经受长时间风吹日晒，碰到火就猛烈的燃烧起来了。

宋和旭抬头看见墙边猛长的火焰，抱着沈芫跑出去了。

屋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热浪烘烤人的脸庞，火光印在人的眼里。

这个屋子不耐烧，一下子就烧垮了半边屋。

宋和旭手里脱力，沈芫从他怀里溜出来了，还是身边站着的人，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了。

宋和旭松手，把沈芫交给他了。

“你们先回去，把沈二姑娘交给靖王府，我等火灭了就来。”宋和旭说话带着颤音。

人都走了，只剩下宋和旭一个人站在燃烧的屋子前。

但只要转到宋和旭的正面就能发现他是紧紧闭着双眼的。

火光晃得他的眼睛刺痛，仿佛火舌燎到他的口鼻，他的嘴和嗓像是烤焦了一般，使他只字难说、吞咽困难。

火小了，他们人也走远了，宋和旭火急火燎地转身进了深山，他四处奔走，终于找到一处水坑。他果断下水，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冰凉的水温刺激他的感觉，将他从混乱、恐惧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起伏的胸腔弄得水波漾漾，脸上发热，他又捧起水，反复往脸上覆。

宋和旭靠在边上，双手搭在两边，抬头看被树遮了八分的月亮。

“呼——”他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