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21章 第 21 章

营地里的人都慌慌张张往皇帝帐幄前的空地聚集。

“快些的，有官职的站前面，奴才滚后面去。”

皇帝帐前站着的人指挥大家的站位，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样子很讨人厌。

一位贵公子故意找他不痛快，在他面前经过时大声哼了一声。

“诶诶诶，死小子，你几个意思！”他做出撸袖子要打人的样子。

贵公子看着他气愤的样子，也不走了，要当面对峙。

瞥见帘子被人挑起，帐门口露出一角黄袍，所有说话声、哭声、笑声都停了，但门口指挥的人仍没有察觉，他还扯着嗓子和小贵公子叫板：“不说话了，你能有什么本事啊！”

他眉一挑，嘴一歪，耀武扬威得很。

皇帝在他身后冷兮兮地冒出一句。

“把他拖远些。”

他顿时手脚冰凉，寒气从脑袋顶冒出，全身上下不会动弹了。

他摔在地上，摇尾祈求：“皇上，我是您身边红人呐，皇上……”

人马上被带下来，也不知道回拖到那里，应该是无人的悬崖，虽然是无人，但悬崖下面回有人陪他的，最近又多了一个挂尸林，还得往山里面走，看看他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吧。

大太监走来递上一份名单，一份说：“皇上，营内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皇帝看向沈敬的眼神转向众人：“想必大家也都听说靖王遭遇灵兽袭击的事，但是现场有多人打斗痕迹，朕怀疑有人蓄意谋杀靖王。”

这次没干掉沈敬，皇帝气急败坏，他觉也不睡了，把人都召集过来，他倒是要看看谁和自己作对，在他手下救人。

场下无一人敢吱声，都一排排站好，等着拿着名册的人过来验人，任人左右盘弄自己的脸。

在场的人的名字都用朱墨圈起来，盘查结束册子上只剩了几人——沈芫、宋和旭及铁骑营的士兵。

皇帝的眼睛紧眯起来，犀利地扫向沈敬和李雷二人。

皇帝忽改凝重表情，大笑道：“哈哈哈这大山里可不安全，来人把他们请回来！”

“年轻气盛，男欢女爱也是常有的事，这么躲躲藏藏的也为难他们了。”

李雷与沈敬闻言马上跪地：“皇上！”

皇帝在众人面前单把两人拎出来，名为赐婚，但实际就是要两人名誉扫地，再难抬头。

“皇上，宋和旭在营外巡逻未回。”李雷辩解道，李雷也脑袋疼，三殿下都回来了，宋和旭他们怎么还不在。

“那靖王你的女儿呢？”皇帝把矛头指向了沈芫。

沈敬默默滴汗，没有作答，他也不知道沈芫去哪里了。

“你们两家走得亲近呢。”

这么多人都在有心听着，一道道眼神似刀片一样刮在身上，再次将两家推到风口浪尖。

李雷和沈敬的头愈发低，嘴中不断说着否定的话，皇帝就差的把相互勾结的罪名安在两家身上了。

沈敬心里祈祷，沈芫可不要是和宋和旭一起回来的。沈敬的担忧多虑了，现在宋和旭也找不到沈芫。

宋和旭快马到了黑熊沟，四处搜寻沈芫的人影，但是没见她的踪迹。

时间紧迫，还没找到沈芫，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分成四路，四个方向分开找人。”宋和旭说。

宋和旭往西边顺着黑熊沟的官道走，发现了一匹拴在树干上的马。

他蹲下来目测路上马蹄印的深浅，看样子是沈芫和大黑俩。

宋和旭左右顾盼，奇了怪了，马在这，可沈芫和大黑完全消失不见了。

黑熊沟有自己人暗地里把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黑熊沟！

宋和旭马上让人去联络驻守在黑熊沟里的自己人。

果不其然，驻守在黑熊沟的自己人被杀害了，血迹都已经干了，死状惨无人睹。

“回去！”

宋和旭从衣襟内拿出骨哨，吹出一段急促的声音——马上撤退，原地逃离。

宋和旭带这那一路人，沿着原路跑回去。一边地上的叶影突然剧烈晃动，不同风吹动的那般，树上肯定有人！

宋和旭察觉到了不对，抬头看向头顶的树干。

啪——

跟这自己来黑熊沟的兄弟被丢到前面的路上，宋和旭刹住脚步。

紧接着，另三路的兄弟尽数被人从树上丢到了面前。

地上躺满了人，有的已经没有感觉，成大字状安静地趴在地上，有的还有意识，痛苦地在地上蛄蛹着。

树上又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人都跑光了，他们过来只不过是给宋和旭一个警告。

宋和旭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液，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不用跑了，先把兄弟们都带回去。”

他用手扫去兄弟脸上的沙尘，左右肩膀各揽起一人，走出这片地方，路上留下两行拖行的痕迹。

噔噔噔——

将士急匆跑来复命，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禀报皇上，仍未找到这俩人，此时巡逻的名册上也没有宋和旭的名字。”

宋和旭、沈芫打搅了好事？李雷和沈敬早就联手了！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是你们自己不安分。

皇帝蔑视一直跪在地上的两人，像是在看死人，残暴杀虐之像没有隐藏的展露出来。

皇帝的这个样子姜恪骞太熟了，这下不是沈芫和宋和旭保不保得住的问题，是李雷、沈敬两家都要遭殃了。

宋和旭！快回来啊！

“诶。”

人群后面传来突兀的一声，众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诶，说你呢，你不是跟着宋和旭的吗？他人呢？等他回来我就上书皇上，给他个玩忽职守之罪。”

皇帝朝声音靠近，人群开出一条路来，皇帝带着怒气问道：“宁萧煜，怎么回事？”

宁萧煜踢了一士兵的小腿，把他推到在地。

“这个人我在宋和旭身边见过，他刚刚偷偷摸摸从营外混到人堆里，被我发现了，快说，宋和旭在哪里？”宁萧煜推搡着士兵的脑袋，神情阴鸷。

这人是宋和旭的兵不假，可他一直在站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宁萧煜说得那样。

他想抬头解释，可看到跪在皇帝后面的李雷在眼神暗示自己，又想起山下草亭发生的事，他马上口径一转，说道：“是宋尉让我回来传口信，灵兽把靖王的女儿抓去了黑熊沟，宋尉发现之后，带人追捕灵兽去了。”

听了这话，沈敬跪得僵直的身体绷得更紧了，气喘不出来，快要昏过去。

皇帝踢倒左侧的篝火，大手挥起衣袍，留给众人黄龙翱天锦绣背影和果决的一句话。

“所有人启程去黑熊沟。”

宋和旭他们回到了熙阳城内，算是暂时安全了。

宋和旭让弟兄们先回铁骑营，他得先去家中一趟。

这时家里还生着火，请来的医师在灶上忙前忙后，一手烧沸水，一手守着熬着的药。

“卫子风。”

卫子风在痛苦中，处于半昏迷状态，宋和旭一说话就惊醒了他。

宋和旭抓着他枯成树干一样的手臂，将他一把提起来。

“睡得还好吗？”宋和旭逼近他的脸。

“嗯……”卫子风疼得闷哼出声。

“你把人带去哪里了？”

卫子风想要掰开宋和旭抓住自己的手，但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只能气若游丝道：“听不懂……你抓得我好难受。”

“我去黑熊沟的消息不断漏出去，伤人的手法是梁国死士管用的，你最近表现得也很可疑，不要和我说不是你搞的鬼。 ”

卫子风闭上眼睛，居然让宋和旭察觉出来了，他明明掩饰得够好了。

卫子风卧底被发现，久久没有和梁国那边联络，他们肯定发现了猫腻，于是一直跟着卫子风来到了熙阳，想办法与卫子风接上了头。

梁国那边的人一来，相当于卫子风在外面长了双眼睛，卫子风暗地里摸清宋和旭在熙阳的势力，发现了沈芫和宋和旭走得近，便对沈芫多加留意，顺利拦截沈芫送给小晓的信，得知货会在黑熊沟经过，变要人早早在哪里埋伏，先把货扣下，赌赌运气，看看能不能蹲到人。还真掉到了大鱼，抓了沈芫，逼急了宋和旭。

卫子风笑出声，喉咙是哑的，笑声就像是割木头的声音。

宋和旭朝着的卫子风耳朵大吼到：“你还想活命吗！救你的药就在沈芫手上，想活命就赶紧告诉我她人在哪儿！”

卫子风残破的笑瞬间裂开，眼神变得呆滞，他想要活下去的药。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宋和旭吊了他好久了。

卫子风又笑了起来。

宋和旭单手摇晃他，卫子风都快碎掉了。

“我说真的。”

医师颤颤巍巍的敲门，他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但卫子风的烂身子不挑时机，病情随时复发，四个时辰就得泡一次药浴。

医师看到宋和旭粗暴的拎着他，吓得后仰，跌跌撞撞地赶快进来扯开宋和旭的手。

“宋尉，他该洗药浴了。”

宋和旭哼声道：“不用洗了，他也不想活了。”

卫子风虚弱的靠着床架上，空洞的望向前飞，还是说了：“在响水岭第二个山头。”

卫子风本着垂死之徒最后一击，好歹要带点什么一起离开世界的想法，现在能活了，无论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他选择再相信宋和旭一次。

宋和旭大步流星地跑出去，天已经泛白，沈芫被掳走了一夜，他一刻都不曾停歇，脸上的露水和汗水融合在一起，大颗大颗的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襟前，形成一大片的水渍。不知道沈芫这夜熬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