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17章 第 17 章

“当然运，能挣不少吧，与云起斋做生意是我的财运好，有福气。”他回到位置，噙笑说道。

“怎么个做生意法？”沈芫没想过要与宋和旭做生意，或者说与朝廷的人做生意，他们的条件太诱惑人了，有了一条隐蔽的线，运兵器都方便许多。

“我这边给你一条路运货，但货要分我三成，妥不妥？”

沈芫好笑地问他：“都不要问问运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兵器，别的东西不用分成，你自己留着吧。”宋和旭早就咬定她有兵器的事，怎么也不放，别的也不要。

沈芫满意地拍下手，纤指扑腾雀跃，眼波闪动：“好，我七你三，也就是对你，要是别人，我得要个八成九成的。”

宋和旭嘁了一声。

与宋和旭算好帐了，总算心里踏实些，不然看着宋和旭总有被催债的感觉，就等淬阳焕神丹找到后结清了，还找到一条稳当的线路，这真是意外之喜，沈芫现在有心情吃满桌子的珍馐了，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开始沈芫还不敢细想姜恪骞出现在铁骑营的事，如今不要动脑筋想都知道个七七八八的了。

宋和旭那边有意和沈芫一道做兵器的营生，兵器还得分他们三成，这其中没鬼，谁会相信？

以李雷为首的一营现在弄不到兵器，就难谈以后，但沈芫的云起斋是一个好幌子，能帮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来兵器，虽然说是密道，但也有风险，云起斋，是早些年就混江湖的大头，运送东西也不打眼。

沈芫吃累了，稍稍歇歇筷子，宋和旭见缝插针地讲：“货到了，请你先帮我收着。”

虽然只是三成，但摸摸堆积起来了，一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宋和旭也没合适的地方安置兵器，得叫沈芫藏好。

沈芫很爽快，囫囵说道：“好，这事儿我一定办妥。”

两人推杯换盏，客客气气地相互道谢，一派和谐。

送往澹州的信通过宋和旭说的路，半日就追上了还在路上的一伙人，他们一路寻找，最后还是到了澹州，小晓才寻得淬阳焕神丹的下落，等小晓报信过来，已经过了一个月。

从小晓递来的话，沈芫知道淬阳焕神丹还真是不好拿到手，难怪宋和旭迫不得已找上了云起斋。

淬阳焕神丹是梁国皇室之物，沈芫没方法求得，还好她早有设想，这东西必不是凡物。她早在信中就让小晓求助在旁边黎俪的薛文贞，虽然少不了被薛文贞一顿数落，毕竟带在身边五年了，还得有事找姨。

淬阳焕神丹有下落了，但还在努力拿下来，有人已经等得要发疯了。

青葱院落，隐于市集，苔痕装点，树影画墙，拱门印月，檐上筑着鸟巢，石阶肆意码在地面，石缝里三三两两的长出体小但淡雅的花草。

原是清冷的院子，现在很是嘈杂。

里面的人喋喋不休的大吵大闹，痛苦的哭嚎。

“姓宋的，你骗我呢！药呢？我要药！”卫子风觉得身上的皮在一点点脱落，血一滴滴的在流尽，肉像是被人锤碎了，各处的肉合在一起要烂掉，骨头要腐化掉，眼里是混浊的一片。

病症越来越严重了，卫子风扛不住就会大声喊出来，刚开始还觉得吭出声来丢脸，现在是不管不顾地喊叫，特别要逮着宋和旭骂。

宋和旭坐着一边的凳子上，看着瘫在铺上的卫子风，揉揉发痒的耳朵骨说：“你不是不活了吗，怎么还喊这么大声，我耳朵要聋了。”

卫子风睁开钓人的狐狸眼，狠狠瞪着他：“哼，我活不活的都无所谓，得看你，宋大英雄，我死了你就不心疼？”

卫子风被抓到的时候，已经毒发几日了，看过的大夫都说他没得救了，李雷也说再撬不开他的嘴就可以放弃，左右没几日活，给他几日清闲。

卫子风害得黎俪三番陷入困境，害了众多无辜的人，宋和旭不肯放过他，坚持要保住他的命，他不是很厉害嘛，那就要他留着命，把欠黎俪的还回来。

宋和旭不惜用各种昂贵药材保他的命，他吃不下，宋和旭就撬开他的下颚给他灌进去，从黎俪回熙阳一路上，让人日夜悉心照料他，时刻防备有人杀他灭口，到熙阳后，自己的宅子也让给他住了，宋和旭就天天宿在营里。

耗材无数，家财败光，就为了卫子风能活。

让卫子风死，心疼吗？

当然心疼。

烧了宋和旭这么多钱，找了许久的药，冒着扣上藏匿细作这罪名的风险，躲躲藏藏的把他带在身边，还设计了沈芫，他真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宋和旭亲眼见识过卫子风的厉害，守关九年，第一次有人在李雷眼皮子底下把情报三番五次的递给敌军，让人毫不怀疑，还能继续在机要地方浑水摸鱼。

卫子风另一情报来源是将领的后院。他善与那些美妾**，逗得人晕乎乎的，虚情假意的露水情缘，偏偏个个还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他问什么，她们就倒豆子一样全说出来了。

说来好笑，卫子风被揪出来还是靠了美人。

卫子风毒发的那段时间，没空理会那些美妾，其中一个美妾吃味了，耐不住向姐妹说道起卫子风与她之间的暧昧，希望卫子风听到她的情意，可这事越传越远，被李雷知道了，再仔细问问那美妾，卫子风就暴露了。

眼前的男子早就没了勾人的样貌，脸颊瘦削，面色苍白，无神无力地挺着口气，臭骂这宋和旭。

“我再去催催，你别气急，当心一口气喘不上就那么去了。”

卫子风当真被他气的提不上气，皮包骨的手按在胸腔，慢慢运气。

“你快……滚……”卫子风指着宋和旭有气无力地说，胳膊抬不上，手又重重砸到被子上。

宋和旭也不耽搁，带上随身的刀就出门了。

云起斋三楼账房。

宋和旭过来向沈芫催药已经不下三回了，沈芫每次都耐心答复，但昨日他才来问的，今日又来了，沈芫不知道怎么答复他了。

宋和旭敲门进来后，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手抠着门框，眼睛亮亮地望着她，等着她的话呢。

两人对视无语，沈芫搁下毛笔，站起来迎客。

门重新被合上，两人才开始说话。

已经知晓他来意的沈芫先开口说：“还没来信。”

宋和旭看着身前的茶杯，不可察觉地叹口气，低头掩饰情绪，光打在他下半张脸上，眼睛隐没在黑影里。

沈芫对他交给自己的事很上心，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也黯然失色。

大黑从角落哼哧哼哧走过来，叼住他的衣摆，甩头拉扯，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宋和旭勉强抬头。

“信来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多谢。”宋和旭捡起浅浅的笑，向她说。

这也是宋和旭意料之中的结果了，从医术高明的江湖游医知道淬阳焕神丹开始，就一直在找，那当然知道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但是卫子风可等不下去了。

他知道沈芫也无可奈何，不再逼她，又叹一口气，急的发愁，忘记遮掩，这一声沈芫听见了。

她在一侧的矮柜里摩挲，拿出一个糊着黄泥的大肚罐，把土敲开，弄干净，她往他杯子里倒上酒。

梨花酒，喝上解万愁。

皓腕轻盈，杯子在粉红的指尖，转动打圈儿，清列醇香的佳酿哗啦啦流入杯里，溅到光滑雪白的手背上。

宋和旭接过酒水，闭眼蒙头，一饮而尽。

沈芫趁机悄悄把蹦到手背上的酒滴舔舐干净，向街上酒疯子求来的梨花酒咧，银子买都买不到，别可惜了。

“好喝。”说话间，宋和旭再添上一杯，仰头灌酒。

看着他喉咙蛄蛹两下就喝完了，怕是都没沾湿舌头，味都没尝明白，沈芫心抽抽，她都没舍得喝上一口。

好在僵住的气氛缓和了些，沈芫安心地小抿一口酒。

笃笃——

两人喝得欢，门被敲响了。

刘韫贴近门缝说道：“东家，小小的信。”

沈芫快速起身，宋和旭的眼神追随上去。

她跑得地板咚咚响，哗——，门被用力打开。

她道谢后，激动地拿走信封，外面一层蜡纸上还冒着水珠，是夜里加急送来的，露液润在她手里，化开。

宋和旭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信封，沈芫也没遮掩，当他的面把信纸打开了。

是个好消息，沈芫捡关键的部分说给他听：“已经拿到手了，信里说二十日后东西会到，写信日期是十天前。”

沈芫与宋和旭相望，宋和旭眼球轻颤在盘算那日的时间。

“还得等十日，十天后……”宋和旭想到今日刚从李雷那收到的消息，“十天后皇帝要去祁垄山狩猎，人都盯着祁垄山那片，黑熊沟会安全些，方便我们运东西。”

“狩猎，不是还没到秋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

“今天决定的事，杜良岚告诉皇帝祁垄山有罕见灵兽出没，皇帝一直痴信神灵，当即就下令安排去狩猎的事情。”

沈芫点头，想到姐姐又再问他：“做官的要去吗？”

“要去。”

“那我呢？”

“你是靖王之女，要陪同王爷一起去。”

沈芫欢喜之情溢满两眼，这么算，沈玥也要一起去狩猎的，有个名头可以再见了。

运货这件大事眼看快有结果了，过些时间又能再见沈玥，沈芫一开心，嘴巴就愿意说些漂亮话。

“来，我们喝一杯，总算等来了好消息，你也能安些心了。”沈芫热络地给宋和旭倒酒。

斟得满满的，酒水在杯口晃悠悠，快漾出来了，宋和旭嘬一口，再一口闷掉，他也挺痛快的。

梨花香甜的气息在房间散开，甜滋滋，凉丝丝，两人对饮，双双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