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过也正常。”
林羽晚自顾自下了判定。
云迟意抿嘴横他一眼,谁说她不知道,囚昆是这本小说里最大的灭世反派,大结局的时候以身为烛,烧光了人界,然后就是男主重塑人界,成为地神。
她挺起胸脯,语调轻松地叙述:“囚昆乃是堕入魔道的神族,真身是百翅黑龙,具有毁天灭地的神通,数万年前被囚于天山,龙骨也融化进天池当中。现下,囚昆就是一滩水,和它有什么关系?”
说着,抬手指向蛇首。
林羽晚眼睫上下轻扫,重新审视着云迟意,惊讶于她的话语,她连澄明怎么立派的都不知道,居然听过囚昆。
他视线又看向白首蛇:“相传,囚昆留有一缕魂魄在人间,他活着的时候有一名得力干将,黑尾白首蛇,可吞天吞海,囚昆被众神伏诛,白首蛇的尸骨却不知去向。”
云迟意抬眸:“你怀疑囚昆的魂魄覆在这张蛇皮上面?”
猜测永远没有尽头,云迟意撩开裙摆,几下跳入白骨堆中。
方才查看石墙一圈,林羽晚都是提起十二分警惕,见云迟意在白骨中跳来跳去,他头皮好一阵发麻。
“云迟意,你在做什么!”
云迟意冷静地说:“常衡的计谋还没有成功,不管是邪神囚昆,还是白首蛇都不过是死物,我们在这里聊半天了,也不见白首蛇有动静,要是它这么容易复活,常衡梦里都会笑醒的。”
“上面究竟有何蹊跷,一看便知。”
“还有,懂不懂长幼有序,你要叫我师姐。”
她用手挡着烛光,以免不留神烧到蛇皮,当低头去看蛇皮时,发现下面压着东西。
“你过来,帮我拿着蜡烛。”
林羽晚说也说不过,为查探真相,他只好也冒险一回,他没帮忙端着烛台,而是矮身蹲下小心扯出下面的一本古书。
俩人对视一眼,从白骨堆中离开到密道口翻阅起来。
仿佛是树枝一样扭曲的文字叫云迟意瞬间惊喜,白首蛇上的咒语便是用这种文字书写的,里面有几张图画,画的极为简陋。
云迟意伸出手指,指着上面一个圈:“那夜你和其他师兄躺在一起,围成了这样一个圈,这看起来像某种仪式。”
林羽晚眉心紧拧:“这是祭祀,献童男童女供养邪神。”
云迟意沉吟:“按照图上所记,祭祀完成邪神理应苏醒了,可惜祭祀中断,常衡身体也受到反噬重创重创,因此要闭关养伤。没想到啊,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咬着手指继续思考,垂眼看见林羽晚沉迷在古书的图画里,她总感觉画不对劲,忽地出手拍了下林羽晚的肩膀。
“你书都拿反了,看半天研究出名堂了吗?”
林羽晚咬牙,牙根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耳朵有点发热,强撑着表情倒转古书。
当翻到第一页,云迟意和林羽晚都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面色凝重心跳也随之加快。
图里,从四周聚集起来的细小蛊虫钻进了童男童女的四肢,在心口停下,与宿主融为一体。
云迟意下意识摸到胸口,心跳失去规律,她双耳出现短暂的耳鸣。
那天晚上在她身体里蠕动的真的是虫子,她身上的是母虫,林羽晚身怀子虫,蛊虫会使她的灵脉发生异变,从而成为符合条件的献祭品。
书里面也提到异香,刺藤制成的香可以用来安抚蛊虫,平日里,蛊虫沉睡着,并不会出现异动。
否则,蛊毒发作,要受万蚁噬心之苦。
那林羽晚身边没有香,他的蛊虫却也安然无恙?
云迟意转头看向一脸惨白的林羽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丹药,常衡破例发放丹药,怎么可能仅仅是怜惜他的天资。
在这一刻,澄明派所有的诡谲都得到了解释,她合上书,快速将这里恢复原样。
云迟意端上蜡烛,暖黄的烛光在她半张脸上跳跃,她笑容浅浅,轻启唇瓣:“我们该出去了,羽晚师弟。”
林羽晚面无表情地看她,他以为,她知道真相后会惊慌失措,余下的日子里都要在忧惧中度过。
她背靠黑暗,眼睛笑得像月牙,两颊梨涡浅浅,看起来一身轻松。
云迟意心里那是好受多了,弥补上剧情的缺失,她别提多开心。
从密道出去,一下子顶着日光,云迟意眼睛反射性地闭上,抬手遮住脸,等适应了,她回身将木柱上的暗门合上,林羽晚回过神来,忙上去帮忙。
云迟意嫌弃地拍掉手上的灰,平静地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师弟你近来可有进展啊?”
林羽晚盯了白启不是一天两天了,很难找到他身上的破绽,另外,常衡并非完全信任白启,在白启身上下功夫太浪费时间。
云迟意坐回书桌前,瘫坐着恢复体力:“接下来我去找丹药,丹药可以压制我们体内的蛊虫,要逃出澄明,必须先找到丹药和制作方法,不然没走远,我们就会毒发身亡。”
她接着说:“师弟,你去寻藤香,枯藤或许还有残存,我们做两手准备,若是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林羽晚垂眸:“师姐真要走?你三岁以后就没下过山吧。”
云迟意抬眸对上眼:“自然,我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林羽晚手指按着心口:“蛊虫呢,难不成靠丹药就能解决了,怎么可能简单到这个地步。”
一听他犹豫不决,云迟意就怕他反悔,立刻叉腰展露十分信心:“只要出去,万千世界办法多的是,你别多想了,趁早离开比什么都安全。”
她接着嘟囔道:“我可不想死这么早。”
她的身体作为祭品,作为母虫的容器十载,灵脉被改修为无法提升,她早先发觉体弱想必也与此有关系。多待一天,意味着要多遭受一次常衡的折磨,她不能再等一两年再逃出去,那时候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可林羽晚不一样,他还能祸害一千年后的人间,他暂时不会死。
他是不急,她急啊!
云迟意注视着木柱上隐藏的暗门:“走之前,一定要把蛇皮毁掉,免得多生事端。”
林羽晚低着头没答话。
云迟意一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或者你说说你还有别的主意吗?”
林羽晚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狠狠打掉她的手,把云迟意手背都打红了,她吹着手背眼含生理泪,二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
“先按照师姐说的办。”
林羽晚走两步又回来,郑重其事地说:“还有,日后请师姐自重,不要动手动脚。”
云迟意弯起双唇,皮笑肉不笑。
*
夜晚来临,云迟意破天荒去弟子堂做功课,主要是想观察下其他师兄的状况。
去的路上云迟意就在想,他们也是祭品,但她从未打算过要策反他们。
云迟意是带着系统穿进这里,假如站在这里的是原主,所有人都是被常衡教养长大,于情,谁都不会相信常衡背地里做着这些事情。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常衡的警觉,她不能去冒这个险。
她刚一脚踏进弟子堂,思绪被乌泱泱一片咒骂声打断,六七个人围在一块,对地上一人拳打脚踢。
“胡说八道!”
“七师弟,平时乱说话就算了,你怎敢编排师尊。”
“我看你就是找打,师尊是为了突破境界才闭关,再让我听见走火入魔几个字,我便替师尊打死你。”
七师兄抱头蜷缩在地上痛哭:“我不该乱说,都怪我这张嘴,师兄师弟们饶了我吧。”
换来的是更重的殴打,弟子堂哀嚎连连。
云迟意身体僵在门口,这哪里是弟子,这分明是信众。
在众人回过头来的前一刹那,她赶紧闪身躲在门口,心里仍有担忧,两步藏到假山后面。
七师兄浑身是血被扔出来,他在地上躺了好久,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看他一瘸一拐不知道要去哪里,云迟意从假山后面出来,蹑手蹑脚跟在他后面,想借机询问消息。
云迟意没跟几步,前面遽然闪出一个人影,红光一现,将七师兄一击击倒在地,云迟意躲进竹林里,连呼吸都是十分小心。
等她再探头出去,前面已是空空如也。
第二日,众弟子在练武场练剑,云迟意轻轻走过去一瞥,没看到七师兄,亦不见白启。
她倒是看见林羽晚挽着衣袖在队伍中央举起木剑,往空气里斜刺数下。
她坐树荫下看他们,高大的影子从身后靠近,将她整个笼罩在下面。
清风微抚,云迟意眉开眼笑地转头,甜滋滋地喊了声:“师尊!”
常衡面如止水地点头:“又偷懒呢?”
云迟意哼哼唧唧地说:“是师兄们不带我练剑,大师兄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常衡笑笑不语,不疾不徐地高抬右手:“羽晚,你上来。”
闻声,林羽晚神情淡然地擦掉鼻尖上的汗,随后握着木剑一路小跑,途中,他与云迟意有意交换过眼神,了然她也不知常衡的诡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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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小师姐改修无情道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