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她唇里渗出来的鲜血,食髓知味地用舌尖勾动伤口,头皮却怪异地感受到一丝酥痒。
他不再咬了,而是吻了上来。
云迟意瞪大眼睛,齿间一松,他本能地探进来。
她从未想过,林羽晚会这么突然吻她,一切都超出了好感值应该做的事情范围。
林羽晚的身体因疼痛颤栗,连舌尖也是在发抖,最终,他疼晕了过去。
云迟意揽着他的肩膀,怅然地看着密不透光的树顶,指腹摩挲嘴唇,满是血腥和湿润。
“慌不择路了,你要妖力我可以给你渡啊。”
他睡在身上沉重万分,云迟意翻身起来,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疼。
她轻吸一口气,先看林羽晚的状况。
面色潮红,呼吸急而短,但应该没有大碍了。
过了两个时辰,林羽晚恍然若失地睁开双眸,定了定心神,看见云迟意靠着树干翻阅百妖册。
“醒了就好。”她一直注视着图册,看得正认真。
林羽晚按着太阳穴,记忆逐渐回笼,他快速去瞄云迟意的嘴唇,伤口已经结痂,坠在她柔软的下唇。
“能走吗?”云迟意问道。
林羽晚用力按压脑袋:“不行,头疼。”
云迟意抬眸:“再不过去,他们可能被树妖吃干抹净了。”
她把册子摊开放在地上,白皙的手指点在上面:“百树妖,善扮人,喜食人血,能散发毒雾令人丹田受阻,所有表面树干由一根树根连接,只要找到主根,斩断即可。”
“百树妖是大妖,根系绵延百里,内丹与其他妖丹不同,可直接入药炼丹。”
云迟意继续说:“再佐以一点枯藤,你半年内都不会发作了。”
她发现林羽晚根本没听,一巴掌按在他的头顶:“看我干嘛,看图。”
林羽晚低头看百妖图。
昨晚对她而言也像是稀松平常,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事情吗?
他兀自发笑,收起图站起身。
云迟意问:“你笑什么?”
林羽晚回答:“只是想到师姐如今变得大度,有些好玩罢了。”
云迟意坦然地说:“那我该如何,因为你亲了我就吵着闹着让你负责吗。林羽晚,你当时神志不清,我不会同你一般计较。”
“再者,你的吻技相当差,毫无技巧,我连回想都不想。”
林羽晚耳尖倏尔红了,她怎么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
最重要的,她说他毫无技巧,她怎么知道何为技巧。
林羽晚脸色苍白,一把抓住云迟意的手:“听起来师姐身经百战。”
云迟意淡笑:“我不与你争论这些无用的东西。”
林羽晚最看不惯她超然世外的做派,抓紧她的手,笑意越过眼底沉入深处。
“师弟,我现在一心为你着想,筹划猎妖,以免你短时间再受苦,我要是像你一样小气,是不是对你不太好呢。”
她叫他师弟,重逢之后,她从未这么唤过他。
林羽晚眉间的厉色渐渐散开,脸色缓和:“师姐还会为我考虑。”
云迟意声音稍软:“嗯,自然。”
林羽晚安稳了,走向昨日村落的方向,途中与她讨论怎么一击找到树根。
在林中大约穿行一刻钟,青色的光在半空中流转,形成一个极强的防御阵,云迟意率先飞身过去,阵法中央万顷云正举着一把油纸伞,司家兄妹都在他的庇护下,悠闲地坐着打起叶子牌。
外面,千年树根翻起来,飞舞在半空,搅得天翻地覆。
林羽晚随后便到,目露讶异:“三青伞。”
三青伞取蛇骨,青花兽皮,浸泡于天池之水数千年,是世间最坚固的防御法器。
估计又是他无意捡到的,男主和炮灰的机缘差得有点多,云迟意和林羽晚先后进入防御阵。
万顷云见到云迟意,喜出望外:“师姐,你去哪里了!”
云迟意垂眼,看他站的位置,外面尘土漫天,有了山崩地裂之势,只有这里的安然无恙。
“起阵,斩树根。”
她一说完,林羽晚明了地看向万顷云的脚下,主根不好找,误打误撞就在他的脚下。
几个人短暂交流过,各自围着万顷云站到四个方向。
先起了锁妖阵,脚下晃动起来,万顷云惊恐不安,艰难地稳住东倒西歪的身体。
万顷云此刻也是饵。
司蓝卷隔空传话:“务必一击击杀,不然万小友的小命就难保了。”
林羽晚嘴角微勾:“还是要看师姐的剑快不快了。”
哪里敢拿男主的命当儿戏,云迟意身子悬空,黛发飞扬,将所有的灵力灌注在剑尖,闭目凝神。
她听到细微的破裂声,让万顷云躲开,万顷云双腿发软地飞扑到旁边,云迟意踏空身子像羽箭一般飞刺出去,与此同时,血红色的树根钻地而出,与云迟意迎面碰上。
银剑刺入树根,血花四溅,温暖的血珠溅到云迟意的脸上,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林羽晚长手往上挥,长剑似闪电般射出:“定。”
树根被钉在远处,像巨型蟒蛇疯狂扭动。
云迟意差点被扫到,迅速退回位置上,四人在四个方位合力将灵力灌入银剑。
银剑嗡嗡作响,金光在上面凝聚,轰地一声,黏腻的液体和树根炸得四处都是,还好万倾云及时张开三青伞,才免得众人被余波伤到。
四人捂着口鼻,等血雾散开,司蓝卷冲到银剑的方位,咦了一声:“奇怪,这树妖怎么没有妖丹啊,那怎么去换灵石?”
云迟意收了银剑,和林羽晚在雾气中并排走到一起,万顷云灰头土脸地从三青伞下露出头:“兴许是被炸没了。”
五人欣喜诛杀了树妖,遽然间,万道金光从天而降,照亮这片村落,光芒四射如白昼,云迟意眯着眼前戒备地仰起头,看到熟悉的阵法后松开眉心。
司蓝卷:“这是清溟的锁妖阵,需得九名弟子合力展开。”
锁妖阵随后消散,九道金光落地,万顷云见状不对,连忙躲在云迟意身后。
云迟意欠了欠身,行礼:“师兄们来长林海做什么?”
九位师兄现身,见到是云迟意随即扬起笑容。
“我们也是听到有百树妖在此地为祸人间,没想到被师妹抢先了。”
另一位师兄皱眉:“师妹为何弄得如此狼狈啊。”
云迟意一身血,有别的师兄主动施了洁身术,然后就看到她后面畏畏缩缩的人。
“万顷云,你不是在清溟吗,你竟敢私自下山?”
万顷云紧张得话都说不明白:“这个……”
云迟意向前半步,伸手挡住万顷云的身影:“他与我同行,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解释缘由。”
九位师兄齐声反对:“拿了踏星宴的名额才能下山,师妹不可包庇。”
林羽晚抱臂,脸上血污犹在:“几位师兄说的是,要讲究公平公正。”
他落井下石上瘾了,云迟意一个头两个大,留着男主光环还有用,但她也不想过多和众人争论,于是转身和万顷云说:“师弟,你同师兄们说说你的想法吧,若是他们同意,你便留下来。”
万顷云伸手挽留:“师姐,师姐,不行啊,你得帮我。”
两位师兄把万顷云提到一边,其他人见到还有沧风派的人,一时之间聚到一起寒暄。
他们也没有太多兴趣,各自介绍之后又同云迟意说话。
“师妹,我前日在山中猎了一只水妖,将它的内丹封印在这琉璃珠当中,我且赠与你,日后可以当避水珠使用。”
“一颗普通避水珠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啊四师弟。师妹,我上次见你多看了师尊的茶盏一眼,这是我专门去雪山采的雪花石,送给师妹,做成茶盏还能驱百毒。”
“师妹,我知你不喜珠钗首饰……”
几人挤进去说话,林羽晚被推到外面和司家兄妹站在一起。
司轻芜冒出星星眼:“云师姐深得师兄们喜爱,倘若能与她结成道侣,其他师兄要气吐血了吧。”
“道侣?”夜风将林羽晚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司蓝卷又说:“不过她修习无情道,道侣也只是他人的奢望。”
听了这话,林羽晚神色浅浅,看不出情绪:“我们先出去吧,他们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司轻芜有点舍不得:“那我们先和云师姐说一声吧,不然又遇不到了。”
林羽晚说:“终归都是要去踏星宴。”
三人朝万顷云摆了下手,率先从传送阵离开长林海。
*
两日后,长林镇,聚仙楼。
云迟意同九位师兄一同暂住这里,万顷云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其他人,一并也留了下来。
清溟弟子住的都是天字号,云迟意盘缠不多,算是沾了他们的光。
在楼下喝过茶水,云迟意上楼推开门,将佩剑放在桌上。
终于清净了。
要不是马上就是踏星宴,各派弟子都得在林海镇等簪花牌,她也懒得同他们一路。
她抿了半口茶,眼眸蓦地一凝:“谁?”
床幔旁边闪出一个人影,瞬息坐在云迟意的对面。
他不来,她也要去找的。
云迟意端起茶杯:“你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女子的闺房想进就进。”
林羽晚不回反问:“师姐这两日过得怎么样?”
云迟意说:“如鱼得水,倒也没有……”
话音未落,手上的茶盏便破裂,茶水洒在她衣裙上。
她就不该把重要的话说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