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仓皇离去、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的背影,田汿的眉头紧紧锁住,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清晰的、沉闷的痛感。
“吴所谓……”他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吴所谓”,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梓瑜痛苦的根源。他立刻拿出手机,拨给刚子:“给我查一个人,叫吴所谓。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挣扎。
梓瑜(吴所谓)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工作模式,试图用事业上的成就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和负罪感。他接了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饰演一个在底层挣扎、与命运抗争的年轻人。有一场戏,需要在废弃的工厂天台拍摄。
当他站在那锈迹斑斑的天台边缘,按照剧情要求望向下方时,高度、风声、以及角色本身的绝望情绪,与他记忆深处那个致命的场景几乎完美重合!
“池城——!”他脱口而出,不是剧本里的台词,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血淋淋的呐喊。泪水瞬间决堤,那不是演技,是真实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痛苦与思念。他浑身剧烈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稳,仿佛下一秒就要追随记忆中的身影坠落。
导演在监视器后激动地喊“卡”,盛赞这段表演具有震撼灵魂的力量,但是又惋惜说错台词只能再来。
只有梓瑜自己知道,他刚才,差一点就真的回不来了。巨大的心理消耗让他几乎虚脱,被工作人员搀扶下来时,腿都是软的。
当晚,他发起了高烧,昏沉中,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吴所谓,而池城就守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一声声地唤着他“大宝”,语气温柔而心疼。“大宝,别怕,我在这里。” “大宝,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清晨,他烧退了,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只有手机里有一条田汿发来的信息,语气克制而平静:“听说你昨天拍戏身体不适,好好休息。” 仿佛昨夜梦中那温暖的守候,真的只是他高烧产生的幻觉。而田汿,依旧在关注着他,即使被他那样推开。
另一边,田汿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查“吴所谓”,却一无所获。这个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与此同时,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更加频繁地困扰他。梦里总有一个看不清面容、却让他心痛的少年,在破旧的街道上奔跑,在雨中呐喊,在高处坠落……每一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他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与空虚,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梓瑜,想起他最初在医院里那双带着惊惶却又强装镇定的眼睛,想起他在田家老宅紧张得手心出汗却不肯服输的样子,想起他在画廊那幅画前莫名的难过……这些画面与梦境中模糊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对梓瑜的担忧与日俱增。他几乎可以肯定,梓瑜的异常,与那个查不到的“吴所谓”,与他这些奇怪的梦境,一定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电影上映后,梓瑜的这段“表演”征服了无数观众和影评人,他凭借此片一举夺得了年度最佳新人奖,声名鹊起。然而,荣誉和光环并没有带来内心的平静。他对池城的思念和愧疚,与对田汿的思念和因“移情”而产生的自我厌恶,依旧日夜撕扯着他。
获奖当晚,他收到了一束匿名送来的碎冰蓝,花束中夹着一张卡片,上面是熟悉的、凌厉而漂亮的笔迹:“恭喜。你的光芒,理应被所有人看见。” 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