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田汿……他即使被自己那样推开,却依然在关注着他,用这种方式表达着沉默的支持。这份沉默的温柔,像细小的针,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酸又疼。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公益项目的邀请,前往一个偏远的山区拍摄纪录片并看望留守儿童。他几乎是立刻答应了,他想逃离这个充斥着回忆和纠葛的城市,想去一个能让他暂时喘息的地方。
山区条件艰苦,但孩子们纯真的笑容和壮丽自然的宁静,让他的心暂时得到了片刻的安抚。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在乘坐车辆前往另一个村落时,他们遇到了暴雨,泥泞的山路异常湿滑,在一个急转弯处,车子突然打滑,猛地向路边的悬崖侧滑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跟在他們摄制组后面的一辆黑色越野车,猛地加速,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强行别向了他们的车头!
“砰——!”一声闷响。
失控的车辆被硬生生别停,险险地停在悬崖边缘,半个车轮都已经悬空。
惊魂未定的梓瑜,颤抖着走下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看到那辆救了他的越野车车门打开,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踉跄着冲了下来。
是田汿!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被雨水淋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甚至没打领带,眼镜片上都是水珠。他大步冲过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将梓瑜死死地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梓瑜能清晰地感觉到,田汿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我受不了了……梓瑜……”田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混杂着雨水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这几个月,我试过放手,试过给你空间……但我做不到!听到你来这种地方,路况还这么差,我……我害怕!我怕你出事,怕你像……”他猛地顿住,似乎自己也说不清那个“像”后面是什么,但那恐惧是如此真实。
他稍稍松开梓瑜,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深邃的眼眸死死锁住他,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心里还藏着谁!我不管什么吴所谓,什么过去!我田汿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也从来没这么确定过——我爱的,就是你,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个梓瑜!只是你!”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毫无保留的、近乎破碎的真挚和恐慌。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顾虑,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被这生死关头的告白和这滚烫的泪水(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冲击得粉碎。
梓瑜(吴所谓)两个人在此刻重合,变为一体。回抱住他,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仿佛要将两辈子所有的委屈、痛苦、挣扎和思念,都尽数宣泄出来。
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那些纠结似乎都显得不再重要了。他只知道,在车子滑向悬崖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除了池城悲伤的脸,更多的是田汿看着他时,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他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