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曾。”曾增真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第二个字是增,增加的增。第三个字是真,真实的真。”
说着,他背过身,“你看,我后背有。”
球服的后背印着名字,温砚舟看到了这三个字:
曾增真。
增真,增加真实。不错。
“我也觉得这名字拗口。”曾增真说,“我妈取得,说这名字特别,别人一眼就能记住,过目不忘。忘不了没发现,但确实挺特别的,特别拗口……我妈就爱搞抽象。我毕业就去把这名字改了,改成志伟!”
贺李说:“别介,你这名字挺好的。志伟一般!”
曾增真说:“你不也说想改名字吗?改成贺景琛,我觉得你这名字好,我支持你!到时候我俩一起去改?”
贺李说:“一言为定!”
温砚舟:“……”
俩人商量完,贺李转过来告诉温砚舟。
贺李说:“叫他曾增就行,或者曾哥。我们都叫他曾哥,他比我们大一岁,他是复读生。”
“嗯。”温砚舟点头,他说,“你好。”
曾哥~他叫不出来,他没有与人在学校称兄道弟的习惯。
“这个是温砚舟,二班的。”贺李向曾增介绍。
他伸出手,下意识想往温砚舟胳膊上放一下,想到什么,又收回来。
“哦!二班的呀,重点班!”曾增说,“咦,温砚舟?”
他忽然想到点什么,说:“就是那个……”
那个什么,温砚舟紧张起来。
他害怕听到那个词:美容院。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曾增一时卡壳了,用手指着他,指指点点,说不出来。
“哎呀,那个什么呀!”贺李用手将他的手扫下来,“不就是语文卷子那事吗?”他说。
“哦哦哦!”曾增恍然大悟,但又想到点儿别的什么,说,“哦,对对对!就是那件事!”
语文卷子?
什么事啊!
温砚舟一头雾水。
但他不太想问。
“你们上午没有比赛吗?”温砚舟抬起头来,问。
“哦,有啊!”贺李想起正事儿来了,温砚舟来这里,还特地买了票,不就是来看比赛的吗。
“里边正打着呢!上午是女排。”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应该是永惜中学在打书勤中学。”
“我们的女排在十一点,也快了,走啊走啊,进去看比赛,还站在这里晒太阳干嘛!”
“走走走!”曾增也说,“今天的主力是怡姐出场呢,去看看去看看,看我们怡姐怎么打爆她们!”
女排?
温砚舟一下子没兴趣了,但仍然跟着他们往体育馆里面走。
“你们下午的比赛是几点?”温砚舟边走边问。
“下午……三点的样子。”贺李想了想说,“我们学校打往圣中学。”
继而又信心满满的说,“这把包赢的!他们学校排球队挺拉的。”
下午三点。
温砚舟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体育馆里面人挺多的,座位上基本坐满了人,大人聊天唠嗑,小孩子哭闹喧嚣。
还有偷跑出来的学生,穿着自己的衣服,两三成群,带着一兜子零食。
边看比赛边往嘴里塞薯条,随着场上的动态时不时拍手叫好。
前三排位置人要稀疏一点,如曾增所说,都是球员亲属。
前三排位置视野也更好。
垫球、发球、传球、扣球、奔跑……渲染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与决胜的爆发。
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助跑、腾空、扣杀!
一下子,世界安静了。
但短暂的寂静之后,便炸响了随之而来的狂欢。
在如雷的掌声下,她们振臂高呼,青春与热血狂舞。
温砚舟看着场上的比赛愣神,他对排球不是很了解,但他能感觉到,她们是真的很快乐。
他有点儿羡慕。
这是女排,这么酷炫。
那么他打排球是什么样子的呢?温砚舟想。
他没有看到过他打球的样子,他想象力匮乏,他想象不出来。
他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不愿意承认那种感觉叫做,期待。
下午三点。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过后给老师发去消息:“肖老师,我想,下午再请半天假!”
……
“来喝水。”
女排的下半场,曾增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顺手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谢谢。”温砚舟接过,拿在手里。
扭头扫了一眼周围,“贺李呢?”
他离开好久了。
“下午的比赛,教练在给他们做赛前指导呢。”
“哦。”温砚舟点头,问,“你不用去吗?”
曾增一听乐了,“哎,我复读的,球队的元老了。我是杀手锏,打往圣中学,这么简单的比赛,用不着我出场。”
就一句话,替补。
被他说的这么高大上。
“……好吧。”温砚舟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哦,快到饭点儿了。贺李让我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去哪儿,吃什么?”温砚舟扭头说。
曾增:“食堂,盒饭。”
温砚舟:“……”
曾增:“学校有包餐的,已经给你叫餐了,多叫了一份儿。”
温砚舟有点儿不想去了。
“没关系,不用。”温砚舟说,“我不是很饿。”
“放心,管够。我们吃的多,都有多叫的。”
食堂……他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
温砚舟低下头,手指扣了扣矿泉水上的塑料膜,做了个标记,温声道:“真不用。”
曾增以为他是不想吃盒饭,道:“我们也想出去吃。可是教练带队,这么多人,跑出去不好管理,也怕我们吃错东西影响比赛。”
“所以比赛期间只准我们待在体育馆,不能让我们出去。”
“嗯,我知道。”温砚舟说。
“你要想吃别的什么,出去买或者点外卖呗。然后拿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温砚舟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懒得再解释了,点了点头:“嗯,好的。”
两人坐在一起看了会儿球赛。
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曾增问一句温砚舟答一句。
曾增不说话,温砚舟也绝对不说话。
而且每次曾增问问题,温砚舟的回复都很简短。
温柔又腼腆,惜字如金。
曾增坐在他旁边,一阵一阵跌打损伤药的气味儿时不时飘入他的鼻腔里。
曾增顺口说:“诶,你是不是哪里磕着碰着了?”
温砚舟一滞,“你说什么?”
“云南白药。”曾增说,“在体育馆外边我就闻到了,你身上很大一股云南白药味儿!”
“我……”温砚舟一时惶恐。
他下意识抬起左右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真的……而且很浓。
“嗯!”温砚舟喉咙发紧,“跌到了。”
“跌到哪儿了?给我看看!”曾增立马发挥了他的善心肠,他闻到温砚舟衣袖的位置气味更重,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
“厉害吗?我给你按按,我队里有药箱——”
“嘶……啊!”
温砚舟吓了一大跳,疼的立马站了起来,并且几乎处于条件放射似的。
曾增还没有说完,便被温砚舟打断了。
“别……不要碰我!”温砚舟道。
曾增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温砚舟握着手腕,快速说了一句。
接着,他看见温砚舟扭头,急匆匆的走掉了,头也不回。
曾增愣住了,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