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清晨 第15章 第 15 章

“我去，那不是你刚刚喝过的吗，他怎么还继续喝。”白致远的语气和目光，直白地显露着嫌恶与诧异。

“怎么了，不喝不浪费了吗。”蓝明晨知道如果他不接受赵野的东西他会很受伤，所以还是喝了几口奶茶，吃了一个蛋挞，到现在他嘴里都甜腻腻的。

小时候蓝明晨吃剩下的枣子、红薯、辣条……赵野都会吃掉，他认为这是一种好朋友之间的分享，就像他拿家里的包子、方便面给赵野一样。

白致远依旧看赵野不顺眼，他拉着蓝明晨快步离开培训教室，回头看到赵野还站在原地，又黑又瘦，像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鬼一样：“他怎么还一直盯着你看，怪吓人的。”

“有什么吓人的。”

“总之看起来古古怪怪。”

“什么？”蓝明晨也回头看了赵野一眼：“样貌吗？”

“对啊，左边眼睛上那么长一道疤。”

两个人转了一个弯，赵野的身影也随之消失，蓝明晨沉默了一会儿，用颇为沉重的语气说：“他很可怜。”

他们进了一家小吃店，白致远点好餐之后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一看就是那种到处吸收能量的人，你小心被他赖上。”

现在还不到饭点，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寥寥地坐着四五个人，蓝明晨认出来有对情侣是刚刚上培训课的同学，不过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是一中的，对方是三中的。情侣中的女生似乎是认出了他们，对他笑了笑。

蓝明晨抽了张廉价的餐巾纸擦了擦眼前桌面，反过来，白色的纸巾微微发黄。

他皱了眉：“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我……”

这时店老板娘把两人的麻辣烫端了上来。

白致远等老板娘离开之后，向前微微探着身子反驳：“这是我的直觉好不好。我认真跟你说，我爸出席那种商务场合有时候会带着我，对于人性这一块，我绝对要比你了解。”

“是吗。可他救过我的命。”蓝明晨慢条斯理地拿了双一次性筷子。

“救过你的命那又……真的假的？”

“小时候差点被淹死，是他救了我。”

“那……那他也不能靠这个理由吃你一辈子啊。我觉得感谢他主要是你父母的责任，毕竟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

“他不会因为这个一直勒索你吧，利用你的愧疚感让你可怜他。”

“你上次说你们同岁，但他明显比我们要成熟，一看就是混过社会的，我只是担心你被他拿捏。”

蓝明晨慢条斯理地吃好饭，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喝了点保温杯里的热水，整理好书包，打断白致远的喋喋不休：“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可以去写小说了。这次钱我付，我吃好了，先走了。”

白致远赶忙追了上去：“哎哎哎，等我一下，我送你。”

随着操场上几个高中少年的动作，篮球被传来传去落在地面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混合着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体育室内倒显得非常安静。

约莫十五分钟后，中场休息，少年门分散开，慢慢走到自己放在角落里的书包前，拿出矿泉水喝了起来。

白致远一身白色球衣，额上戴着一个黑色发带，他看了眼坐在左边不远处正在绑鞋带的那个人，慢慢喝了口水，然后走到了那人身边坐了下来：“兄弟，球打得不错啊。”

王磊见是白致远，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瞥到白致远脚上的对号鞋，默默停下了系鞋带的动作，他脚上穿的是他妈妈在菜市场买的五十块一双的黑色网鞋。

“你也不差。”

“我是一班的白致远。”

“五班王磊。”

王磊又打量了下身边的贵公子：“其实我认识你。”

“哦？”

“你爸不是知名校友吗，还给学校捐了二十万，对吧？”

“呵呵，原来是这样，”

他们家那些亲戚朋友，或者稍微认识他爸的人，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谁谁的儿子吧，跟你爸爸一样优秀……

没想到在学校还是这样。

他喜欢受到关注，但并非是这种作为陪衬的关注。

白致远扯了下嘴角：“我还以为我是校草呢。”

“校草不是那谁吗。”

“谁？”

“蓝明晨。”

“哈哈哈哈，所言不虚。”白致远甚至觉得有些自豪。

“他学习好，长得好，名字也好。”王磊看了眼白致远：“但是我觉得你比他优秀多了。”

白致远也没推辞：“我的英语成绩确实比他优秀。”

他从小也是在那种和别人家孩子的比较中成长起来的，也想事事都争第一，但他那个欲求不满的父亲，不论他做出了怎么样的成绩，都不会高看他一眼，甚至连夸赞都少得可怜。后来他就想开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努力。话虽如此，有时候父母提到比他优秀的人他内心还是有些烦躁的触动，但蓝明晨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些虚的。”王磊看向白致远的眼神中隐隐都是羡慕：“你家比他家有钱太多了，别看我们现在能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聊天，毕业之后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层的，想见你一面都难。”

金钱确实让他的人生顺利很多。

小时候他有进口的玩具零食，小朋友会争抢着跟他做朋友。

长大之后，最流行的电子产品，最有名的品牌服装，这些外在条件让他一直处于受人追捧的状态，钱目前可以解决他所有的烦恼。就像他想和蓝明晨保持友谊，他就会花钱去买蓝明晨喜欢的书籍一样。

投其所好的前提是，有钱。

“你想的还挺远。”

王磊故作深沉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还挺有意思的。”白致远认真地看了眼王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高中生，脸上张了许多青春痘，看起来有些不太美观，刚打过球还散发着汗湿味。

很难想象，赵野、王磊是和蓝明晨一起长大的。

总是有媒体传白致远他爸在外有私生子，如果那个人是蓝明晨就好了，也很合理。白致远在长相上偏向他爸。他妈妈的大眼睛白皮肤小巧精致的鼻子，所有的一切，蓝明晨也有。

白致远笑了，蓝明晨就像个小猫似的，时不时地在他心口上磨蹭撒娇。

“那你跟我做朋友吧，别理蓝明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