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清晨 第16章 第 16 章

“那你跟我做朋友吧，别理蓝明晨了。”

王磊在刚入学的时候就知道白致远，不过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也没什么认识的渠道。他家原本条件也非常拮据，比不过蓝明晨，后来他爸在外面遇到了小学时候的好朋友，就一个电话的事情，他爸开始做小生意，在那短短一年，家里的情况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家人的教导，他自己也能亲身体会到，盲目的努力只能勉强维持现状，依靠贵人才会事半功倍。

白致远换了话题：“说起来你跟蓝明晨不是一个村的吗，怎么没见过你们俩说话？”

“他啊，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诋毁他，但是我告诉你，他这个人人品非常差劲。”

“哦？”

“之前我们关系还挺好的，不过有次我邀请他一起去网吧，他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反手就把我给出卖了。全校批评停课一周，我爸打我打断了一根皮带。”王磊的表情恨恨的。

“你确定是他吗？”

“除了和我一起去网吧的那几个兄弟，我就告诉他了。”

“他们总不会自己举报自己吧。”

白致远从来不会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另一个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何况那个人是自己非常看好的蓝明晨：“就算是他，我觉得他做得也没错。也许没有他的举报，你就会沉迷网络游戏，大概率连高中也考不上。”

“一码归一码，反正我不会跟这种人深交。”

王磊自认为和蓝明晨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从幼稚园就一起玩耍，他也很喜欢蓝明晨，但自从发生蓝明晨溺水事件后，赵野就闯进了他们的世界，他像个赖皮膏药一样无时无刻不粘着蓝明晨。而蓝明晨呢，为了赵野就放弃了他们从小长大的情谊，王磊主动求和，递出橄榄枝，却受到被刺，他怎能不怨呢。

白致远不想再听王磊背后谈论蓝明晨，转而提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你也认识赵野吧？”

王磊脸上的愤懑很快转化为同情：“赵野啊，挺可怜的。”

“你也说他可怜？”

“他确实可怜，他啊，”王磊冷哼一声道：“中蓝明晨的毒最深，所以也最惨。”

“他怎么惨了？”白致远发现自己在和别人谈论赵野的时候就能做到冷静客观，但从蓝明晨嘴里了解到赵野，他就非常烦躁。

“他爸家暴，他妈跑了，后来他爸还被人害了，现在就是一个孤儿。”

“这样的家庭不少，这就惨了？”

“还有更惨的，”王磊看了眼周围，刚刚打球的学生，有些已经离开体育室，有些也坐在台阶上，三三两两地聊天，他放下心，凑近白致远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听我爸说的，说是他爸当拉皮条，让赵野跟男人睡觉，后来被害也是有个嫖客因为钱跟他起了争执。”

“蓝明晨对他就像对一条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赵野最惨的时候，蓝明晨利索地搬家了，也再没回去过。”

“还好蓝明晨是个男的，如果是女的，那就是个婊子，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的。”

饶是对赵野的印象不好，白致远听到王磊的话也是诧异了一下，虎毒尚不食子。关于家暴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他听妈和朋友聊起过，家暴并不能只停留在对具体事件的讨论上，或者感叹这类家长有多么可恶孩子有多么可怜，这其实涉及到教育、法律这种大的层面。

赵野确实很不幸，但白致远依旧有不喜欢他的权利。

白致远转念想，如果蓝明晨是女生的话就好了。

说起来蓝明晨确实有点女相，他那张脸，配上黑色长发，完全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他在高中也没办法偷偷谈恋爱，他老爸知道会把他打死的。只能等到大学再谈，不对，要等到他经济独立之后。他妈现在就开始让他接触什么同阶级的女生了，到时候肯定不会同意蓝明晨这个儿媳妇的。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相信什么？”白致远已经在思考如果蓝明晨是女生的情况下他们结婚之后要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了。

“蓝明晨骨子里就坏透了，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王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衷心劝告。

“哈哈哈哈哈。”白致远把王磊的话当作对蓝明晨的夸奖，越危险越迷人，他不怕挑战，只会对蓝明晨更感兴趣。

放学铃声响起，白致远瞟了眼蓝明晨，手下写作业的速度又加快了：“等下我，一分钟。”

蓝明晨慢悠悠地收拾完书包，站在白致远座位边，低着头：“今天我不坐你的车了。”

“为什么？”白致远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蓝明晨。

从蓝明晨犹豫略带歉意的表情里，他嗅到了一丝疏远的气味。

今天中午蓝明晨对他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临近午休，赵野又跑过来给了蓝明晨几颗枣，当时白致远也尝了一个，没什么甜味的枣，跟苹果一样无聊，他当时就说要给蓝明晨从家里带芒果，但是蓝明晨拒绝了。

不对劲的又何止是从今天开始呢。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他落入和王磊一样的境地了。

天气渐冷，蓝明晨已经穿上了校服外套。今年的校服是学生评选出来的，属于矮子里拔将军，但单看还是很丑，上蓝下白，蓝色有些深，还有些偏绿，总是非常难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调出这样难看的颜色，料子厚重廉价，衣领立不起来折这不下去，就斜斜地翘着。

但是这样的校服，蓝明晨却穿得很好看，让人有种校服也变好看了的感觉。

“我爸妈不让。”

“理由呢？”白致远完全没了写作业的心思，他转过身面对面审视着蓝明晨。

“我们两家本来就不顺路。他们给我买了辆自行车。”

“那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总行吧？”

白致远看到赵野，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躁意。

赵野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抢走蓝明晨的注意力。

“等很久了吗？”

“没有。”赵野很顺手地把蓝明晨的书包接了过去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蓝明晨：“我给你买了柠檬茶。”

赵野能做到的，他能做的更好，就像王磊说的那样，赵野很惨，所以更能博得蓝明晨的同情。

赵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做那些看似讨好的事情，来让自己显得更可怜，但白致远十分瞧不上这种做派，他有的只是对蓝明晨这么轻易被赵野迷惑的愤怒：“所以，他跟你顺路？”

“嗯。他去我家吃饭。”

“你为什么从来不邀请我去你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