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末晞传 > 第34章 奶妈与两个女孩

末晞传 第34章 奶妈与两个女孩

作者:苏末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3 13:01:39 来源:文学城

《奶妈与两个女孩》

丰溪幼儿园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沙坑里洒下斑驳的光点。记忆的闸门由此打开,带着陈旧的、却依然清晰的痛感。

那个被我家雇佣的奶妈,她粗糙温暖的手,本应只属于我。但她同时照看着另一个女孩,周霓娜。周霓娜的母亲似乎与她有着更深厚、更久远的交情,一种超越雇佣关系的亲密。

于是,偏袒成了日常的剧本。

我记得分明:

同样是争抢玩具,奶妈会不由分说地从我手中拿走,塞到周霓娜怀里,用我无法反驳的语气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同样是摔倒哭泣,奶妈会先扑向周霓娜,心肝宝贝地哄着,而我的手心擦破渗出血珠,只能自己对着吹气。

餐盒里唯一的煎蛋,总会“自然”地出现在周霓娜的碗里;新买的发卡,戴在我头上不到半天,就会“跑”到周霓娜的辫子上,奶妈还会笑着夸她戴着好看。

那种不公平,并非疾风暴雨,而是像梅雨季节的湿气,无孔不入,缓慢地浸透了一个孩子的心。它无声地告诉我: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你的感受不重要,你的东西可以被随意剥夺,因为你不如她受宠。

这段童年最原初的、关于“被剥夺”和“被忽视”的记忆,像一粒被深埋的种子。如今看来,它或许正是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序曲。周霓娜那种理所当然的索取姿态,以及某些人根深蒂固的偏袒逻辑,在丰溪幼儿园的沙坑边,就已经写下了注脚。

那个被我叫作“奶妈”的女人,她的势利远不止于言语上的打探。它渗透在行动里,成为一种具体而微的压迫。

我记得那些亮晶晶的头发夹,是我母亲难得给我买的小小慰藉。可“奶妈”总能找到借口,用她那套“姐姐要让着妹妹”的歪理,硬生生从我头上夺走,转身就别在了周霓娜的头发上。周霓娜,那个她眼中更需要被呵护、更值得拥有美好事物的女孩。

当周霓娜动手推搡我、抢夺我手里的东西时,“奶妈”往往就站在不远处。她从不真正制止,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用那种不痛不痒的、仿佛在念经的语气说:“哎呀,好朋友不要打架嘛。”

那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更像是一种默许的背景音。

而当我自己想要捍卫属于我的东西时,她的调门就会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对着我说:“你是姐姐,要让着点妹妹,知道吗?”

“让”。这个字像一句冰冷的咒语。让出头发夹,让出玩具,让出公平,甚至让出不被侵犯的底线。她要我让出的,是孩童世界里最基本的权利和尊严。

这些细碎的、日复一日的不公,像冰冷的雨滴,悄无声息地渗入我年幼的心灵。它们比一次剧烈的创伤更持久地塑造了我。它们让我过早地明白,所谓的“公正”并非天然存在,所谓的“大人”也并非总是可靠的仲裁者。有些偏袒,根植于更复杂的势利与私心,甚至不需要理由。

这或许也解释了我后来为何会轻易对黄万千那套蓝色玻璃后的冰冷,对李锡睿那套精于算计的“公平”,甚至对苏末晞那种“改变自己”的生存哲学,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理解。因为从“奶妈”那里,我已经上过了关于世界运行暗影面的第一课——它不讲道理,只讲力量,只讲你被衡量的“价值”。

当周霓娜打我,当“奶妈”冷眼旁观并要我“让”的时候,那个躲在门后、或者站在角落,紧紧攥着拳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一切的小女孩,就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冷静的,甚至是不带感情的,旁观者与记录者了。

《碑文》

我不恨她们。

恨是灼热的炭,攥在手里,先烫伤的是自己。

我“看见”过一些画面,像水底晃动的倒影,清晰却冰冷。

我看见周霓娜——那个在奶妈怀里夺走我玩具,在漫长岁月里不断攫取本不属于她之物的女孩——在她三十五岁那年,身体像一株被蛀空的花树,轰然倒下。尿毒症。她透支了太多“非分之福”,命运早早向她索要了代价。

她的墓碑,我“看”得很真切。一块光洁的黑色花岗岩,上面嵌着她二十一岁时的陶瓷证件照。照片里,她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卷发,戴着精致的耳钉,彩色的影像努力维持着青春的张扬。但那凝固的笑容,与下方冰冷的生卒年月放在一起,只显得无比苍白和讽刺。

而在那个细雨蒙蒙的葬礼上,我也“看见”了自己。我和李淼站在一起。她老了,鬓角有了白发,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套装,脸上是种被生活磨砺后的麻木与茫然。我们并肩而立,看着那块过早竖起的墓碑,谁都没有说话。

风穿过墓园的松柏,发出呜呜的声响。那一刻,我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巨大的、席卷一切的悲悯。像看着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台上的人还在卖力演出,而台下的我,只为这注定的、仓促的落幕,感到一丝凉意。

所以,我不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命运的河流如何按照它固有的轨迹流淌。那些曾经抢夺的、偏袒的、沾沾自喜的,终将在时间面前,显露出它原本的重量。

《双碑》

那一年,命运的清算来得沉默而凛冽。

周霓娜的墓碑在城北的墓园尚未被风雨磨去光泽,城南的刑场,另一条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黄万千。

他与周霓娜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扭曲的“共生”。他汲取着她的虚荣与**作为养料,她依附于他的权势与庇护。如今,这脆弱的链条,从两端同时断裂。

他是被注射执行的。官方通报的罪名是“间谍罪”,证据确凿。但我知道,或者说我“看见”了水面之下的暗流。他太优秀了,像一棵过分挺拔的树,招致了狂风。他的才华与洞察力,让他触及了某些不该触碰的秘密,或者成为了更庞大的阴谋中,需要被清除的知情人。有人嫉妒他,设计了他,将一项足以致命的帽子,精准地扣在了他的头上。那冰冷的注射剂,推进去的不仅是终结生命的药剂,也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结局”。

一个透支福报,病痛缠身,仓促离场;一个锋芒过盛,遭人构陷,身败名裂,以最不体面的方式谢幕。

我“看见”这两场葬礼,像观看一场对照实验。他们曾那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最终却以各自的方式,印证了“孽缘”二字的沉重。没有唏嘘,没有感慨,只有一种冰冷的明悟:所有偏离正道的轨迹,无论看似多么绚烂或强大,终将因自身的重量而坠毁。

周霓娜的墓碑旁,不会有黄万千的花束;黄万千的档案上,也不会提及周霓娜的名字。但他们的人生,却在同一年,以这样的方式,构成了一个隐秘而残酷的互文。

我很小就学会了看人。这种能力并非天赋,更像是一种在特定环境下催生出的生存本能。而我的启蒙老师,可以说是李淼的妈妈,那个被我们私下称为“奶妈”的女人。

她有个令人不适的习惯:热衷于打听。她总是用那种看似关切、实则探询的语气,问我妈妈是做什么的,爸爸又是做什么的。她的眼神里藏着一种精准的刻度,仿佛在根据答案默默衡量我们家的社会坐标,以及值得她投入多少“热情”。

我厌恶这种势利。于是,在我还不足以用更成熟的方式反抗的年纪,我选择了用一种近乎恶作剧的、扭曲的方式来回应。我开始对她编织谎言。

我告诉她,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暗示自己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女。关于我妈妈,我则给出了一个自相矛盾到可笑的描述:我说她是一位从未上过班的家庭主妇,同时,又是一位钢琴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谎言拙劣而充满孩子气的挑衅。但它精准地投射了我当时对“奶妈”那套价值评判体系的嘲弄——我给了她一个无法被归类、无法被衡量,因而也让她无从下手的“身份”。

果然,她如获至宝,又或许是出于一种被冒犯后的报复,她将这个离奇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谎言有时会像蝴蝶扇动翅膀。许多年后,在一个大雪纷飞、天地寂静得只剩下寒风呼啸的日子,一群混混精准地绑架了我的母亲。他们或许就是听信了某个流传的版本,认为一个“没有丈夫依靠”、“看似有艺术背景却又无正式社会关系”的单身女性,是一个脆弱且有利可图的目标。

而我的父亲,他的失踪则更早,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便再无音讯。他的缺席,某种程度上,让“奶妈”散播的谣言显得更具某种扭曲的“真实性”。

这些发生在我童年与少年时期的事件,像冰冷的凿子,塑造了我性格的基石。它让我更深信人性的复杂与不可轻信,强化了我作为旁观者和分析者的定位。我那份疏离感,并非天生,而是在很早的时候,就被现实用最残酷的方式,浇筑成型。

当后来黄万千用他的符号游戏操控人心,当李锡睿用他的“外卖兵法”精准打击时,我都能在他们身上,看到那个年幼的、用谎言对抗势利的自己,以及那个在雪天失去安全感的世界,所投下的漫长阴影。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应对这个充满算计与不确定性的世界,只是有人走向了黑暗,有人,则选择永远站在边缘,冷眼旁观。

然而,在我后来为了体验生活而去无印良品填写的入职简历上,我在“家庭成员”那一栏,工工整整、一字不差地写下了我父亲和母亲的真实姓名。

这个举动没有任何人逼迫,也并非出于任何情感上的怀念。它更像一种冷峻的仪式。对我而言,那个被“奶妈”之流窥探和曲解的“家庭”,早已是一个被解构的概念。但在面对一个纯粹基于规则运转的系统(比如公司的入职流程)时,我选择提供最原始、最准确的数据。谎言是用于应对复杂而充满偏见的人心,而在无需投入情感的规则面前,我只给出事实,如同向一台机器输入参数。

《旁观者》

陈川看完了她的云盘日记,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苏末晞的过去像一幅被打乱的拼图,而他刚刚找到了几块关键的碎片。

他想起了调查中的一些细节。那个无印良品的HR苏蕾,他接触过。当话题无意中转向苏末晞时,苏蕾脸上会闪过一种极难察觉的神情——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混合了优越感和等着看笑话的玩味。当时他不解,现在他明白了。

那所名为“丰溪”的幼儿园,根本不是什么童年的乐园,而是一个微缩的、早熟的权力与**训练场。李直、黄万千那些股东的孩子,像挑选玩具一样,在那个小世界里建立着他们最初的“领地”意识。很多女孩,在还不懂“身体”意味着什么的年纪,就已经被当成了战利品。

苏末晞无疑是耀眼的,即使在孩童堆里。她身上有种干净又倔强的东西,像月光下的刀刃,会吸引那些习惯了掌控的男孩,也会刺痛他们。

李直或许试图“标记”过她,黄万千那看似温柔的接近底下,恐怕也藏着同样的占有欲。但当他们发现无法轻易得手时,那种挫败感,在这些从小要风得风的少爷心里,会迅速发酵成一种扭曲的恨意。

于是,谣言成了最好的武器。

在由他们主导叙事的圈子里,故事被篡改了。追求不成的挫败,被粉饰成了“李直甩了她”,或是“黄万千抛弃她另娶”。他们需要这样的谎言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也需要用这种方式,将苏末晞打入“失败者”的阵营,供那些同样被这个体系规训的、像苏蕾一样的旁观者暗暗咀嚼,从中获取一点可悲的优越感。

“性缘脑?”陈川几乎要冷笑出声。他完全可以想象,苏末晞童年和那些不成熟男孩子的所谓“相处”,恐怕更多是周旋、是防御、是带着厌恶的摆脱。她对他们能有什么感觉?无非是过早地被恶狼盯上,不得不学会的自我保护。

真相是,他们看上了她,但没追到。仅此而已。

而这,在某些人看来,竟成了她不可饶恕的“原罪”。

陈川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窗外的城市灯火。他感到一种冰冷的愤怒。那些人,用肮脏的谣言覆盖了她真实的痛苦,把她塑造成他们叙事里一个可笑可悲的角色,却浑然不觉自己才是泥潭里打滚的丑角。

他得加快速度了。必须赶在那些扭曲的叙事彻底吞噬她之前,把真相挖出来,公之于众。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始至终,错的都不是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