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引 第8章 发型

跨上自行车练鸣清便问喊了刘箫音没有，真伏华说邀了，人家觉得自己的发型很潮，不肯改变。真伏华以为练鸣清很生气，毕竟三剑客做什么都是一起的，从来不落单，没料想练鸣清听了没什么反应，淡然地说了一句，走，去找蓝映轩。

真伏华有些惊疑地看着骑在前面的练鸣清，心想老大怕是真的想脱胎换骨呢，昨天背单词做试卷的反应很异常，今天更是。他是因为爷爷奶奶起得早，被他们吵醒都习惯了，从来没见老大能起得这么早，哪次不是三请四邀才会出院门，昨天可能是觉得新鲜，今天呢？更何况还是休息日，搁以前，中午十一二点才会下楼找吃的，看来，老大是真的要转性啦，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管了，老大说什么是什么，不就正儿八经学习么，再苦能有多苦，以前奶奶都从垃圾堆里给家里拣过菜吃，总苦不过那会儿。

蓝映轩正在店里帮忙，他爸妈见有人来找儿子，很是高兴，丢下手里的功夫招呼着，端上热气腾腾的小角，两大碗豆浆。

练鸣清见他们耽搁功夫招待自己，很是不好意思，正好有顾客来买早点，他连忙起身想去帮忙。蓝映轩妈妈綦素丽哪会让他干这个，只得一边转身去招呼顾客，一边频频回头叫他俩慢慢吃。

蓝映轩爸爸蓝宇还在转着圈圈想着，店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可以端出来，练鸣清赶紧提醒了一句，叔，炉子上好像溢锅了，蓝宇一看，这才呵呵地去照应灶台了。

等真伏华吃了个肚儿圆，三人这才在蓝宇綦素丽絮絮叨叨的客套下出了门。

“不远么？”练鸣清说不用骑车，走过去就可以，真伏华倒没注意到附近有什么理发店，平时剪头发都不会来这片。

“隔条街的路，近得很，离补习的地方刚好也近，”练鸣清往前指了指，“剪完头发咱们就去联系补习的事。”

“这片蛮繁华的嘛。”平时没来过这边的真伏华忍不住感慨道。

“附近很多课外培训机构，把这一边的商铺都带起来了。”练鸣清介绍道。

“我还没正式变成正经学生，对这一带倒是不熟。”真伏华心下纳闷，平素里跟老大形影不离的，怎么对这一带倒是很了解的样子，实属古怪。

“什么正经不正经的，跟老魏学着阴阳我呢？”练鸣清抬手在真伏华后脑敲了一记。我要说这都是上辈子的记忆，你小子会不会吓死。

“老蓝，你说说，我现在像不像个正经学生，有没有那种学霸的潜在气质？”见蓝映轩一旁乐得嘿嘿直笑，真伏华跟他开玩笑道。

“嘿……有，相当明显。”虽然只是这两天才正式认识，蓝映轩不自觉间也变得熟稔起来，神态间也没了先前的阴郁感。

“别老蓝老蓝的，听着感觉跟老坛酸菜方便面还带上亲戚关系了，”练鸣清笑道，“今后咱们就阿轩阿清阿华的称呼吧，听着亲切。”

“行。”真伏华呵呵地道。做个好学生也蛮有意思嘛，挺不错的尝试。

忙了个把小时，店门口食客才慢慢稀落下来，蓝宇綦素丽这才有得缓口劲的间隙。

“怪不得儿子昨天回家一脸的兴奋，原来是有交往的同学，真不错，瞧着小伙子高大帅气，阳光热忱，还特别乖巧，懂人情世故……”綦素丽手下忙活着，嘴巴却跟老公闲扯起来。

“什么人啊，会不会用词，才见一面就知道他们在交往啊，儿子还是个学生，也不知你心里存的什么鬼心思。不过，来县城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和儿子有来往的学生，看上去关系还很好，心里真是开心，一早上都没怎么感觉到累。”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碍着儿子情面，我恨不得问个祖宗十八代，到现在心里还可惜着呢。”綦素丽很不尽兴地道。

“真是八婆，不说人家同学好不好意思，店里生意不要管啦。”蓝宇心里其实也挺好奇的，不知道那两个同学是怎么和儿子玩到一块的。

“都有跟儿子来往的朋友了，还做什么生意，耽搁一下也没什么。”

“我可提醒你，”蓝宇正颜道，“等儿子回来了，你不能在他面前打听个不停哈，我们就装着不经意的提起一两句，不能太明显了。”生怕触动了儿子的敏感点，蓝宇很是郑重地告诫妻子。

“还用你提醒，自然是知道的，”綦素丽感叹道，“那高个子同学虽说年纪看上去跟儿子差不多，但感觉很成熟，无形中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儿子有这样的朋友，我心里……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踏实了。不是蓝成龙那狗崽子的缘故，儿子身边哪至于没个说说话的朋友，独来独往孤苦零丁的，我们又没能力，不能给他再换个环境，我这心里啊……”

“哎呀，又来了，”蓝宇打断道，“日子要往前看，眼下不就变好了，往后啊，我们得对人家好点。”

“那是当然，不说别的，至少早餐我们是可以包了的……”綦素丽突然想到一事，心里顿时一揪，“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咱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啊？”

“不用担心，肯定知道的，”蓝宇明白妻子心里的担忧，“儿子不是说过么，蓝春景也跟他一个学校呢，那小子跟蓝成龙一样，也不是什么好鸟，嘴巴比蓝成龙更臭，要不然儿子怎会被孤立，还不是拜他所赐。”

“唉，是啊，村里来县里读书的孩子也不是咱一家，多得很。”

“本想咬咬牙，搬去市里，避开村里的熟人，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想得轻松，一没熟人二没关系，搬去喝西北风啊，你以为搬个家简单，搬来县城都耗了半条命。”

“谁说不是。”

“等下你去买两个保温饭盒，每天早上让儿子给同学带早餐。”

“行，”蓝宇连连点头，“奢侈一把，买好的，瞧着那同学天人之姿，怎么的也要稍微配一下他的气质。”

“嗤，那倒没必要，一个带饭工具而已。”綦素丽笑道。

从理发店出来，不说蓝映轩感觉脑袋清爽多了，就是真伏华都感觉眼前一亮，以前怎么没发现，蓝映轩竟然长得这般俊俏。

“阿轩，”真伏华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但又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弄乱了造型，“练哥的发型跟明星似的，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太短了些。”

“不会啊，挺好的，真的很适合你的头型。”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发型后，走出店门蓝映轩的腰杆都不自觉间直了许多。

“那就好，”真伏华有点自恋地在路边店铺的玻璃墙边驻足再次欣赏起来，“从来没花过这么多钱剪过头，要是不如先前的，真对不起练哥的钱包。”

“又不是顶了块豆腐，大胆用力摸，这么短弄不乱。”练鸣清好笑地道。

“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发型原来真重要啊，以前怎么没发现。”真伏华傻呵呵地道。

“咱们往后就在这家剪了，发型师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练鸣清推了推真伏华，示意他别臭美了。

“那可不行，要知道花你这么多钱，我爷爷非得打死我，一次花费我能剪两年的头。”真伏华恋恋不舍地还扭头看了玻璃墙上自己一眼。

“傻啊，不知道说五块钱剪的，老人家哪知道那么多。”

“我们不是要做好学生么，好学生从不撒谎开始。”真伏华嘿嘿地道。

“白痴，”练鸣清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什么叫好学生啊，合着我在学校当了一年的恶霸是吧。”

“练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见练鸣清还要踢，真伏华赶紧求饶，“咱们一直是好学生，现在是开始做学霸。”

“做学霸？做梦！”

“阿轩，我这是做梦么？”真伏华见蓝映轩在一旁偷着乐，赶紧躲在他身后，有热闹一起凑。

“不会，你语言天赋好，不说别的，英语一门，你肯定能当学霸。”蓝映轩配合着真伏华的表演，挡在了练鸣清前面。

“他一个年级倒数第一，真能当学霸？”硬生生把腿收回来的练鸣清惊愕地问。

“只要功夫深，铁棒还能磨成针呢。”蓝映轩心里道，放眼全校，有哪个能像你俩呀，考试也能睡着，近乎交白卷。

“才两年功夫呢，最多磨掉铁棒上的锈，磨成针是不可能了。”练鸣清笑道。

“练哥，要有信心，这话还是你说的呢。”真伏华打气道。

“我还不知道要有信心，”练鸣清瞪了一眼，“所以才来找辅导班呐，不磨了，累得要死还成效小，咱们开挂，上轧钢机，把铁棒直接压成针。”

“能不能换个比喻，怎么听着瘆得慌，感觉不是去补课，而是上绞刑架。”真伏华哆嗦了一下。

“没错，要做好上绞刑架的心理准备，学渣逆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练鸣清笑道。

练鸣清要找的课外辅导班在文化广场附近，比较醒目，老远就能看到锃光瓦亮的招牌。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陈笠没想到会接到个大单，三个高中生没在父母的带领下，主动找上门要一对一的补习。自己刚从市里请来几个退休的特级教师，广告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呢，怎么就有听到音讯的？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疯狂了么，主动给自己加压。

“跟你们直说哈，我这培训班实行的是大班制，”陈笠看着眼前的仨学生，第一印象是，一个高大帅气自带老大气质，一个漂亮精致跟个瓷娃似的，一个憨实精干散发着打手气息，要说是来连麦玩游戏他相信，说是找人补课，怎么看都有点违和，“一对一嘛，我们这师资力量不够，怕是满足不了。”

“你们周末一般都很忙，我们不占用周末时间，周一到周四晚上，每天一个半小时。”练鸣清从容地坐了下来，一副谈判的架式。

“哦，这样啊，”陈笠再次狐疑地看了看对面坐下来的男孩，直白地道，“我们这报名，一般都是一个月起步，要是一对一的话，费用肯定不能用大班培训费简单地除算，不是吹牛，我这请的都是名师，一对一费用肯定要贵得多。”

“跟老板直说吧，我和他相当于零基础，”练鸣清指了指真伏华，又把蓝映轩拉近过来，“他是学霸，这次年级排第五。”

“你们哪个学校的？”在听到练鸣清报出学校名后，陈笠有些愕然，“那不错啊，年级第五，冲一冲，985应该没问题。”但是，那个零基础是啥意思，不会初中知识都没掌握吧。

“一对一教学肯定跟大班的培训费不一样，陈总不妨报个价，如果课时费我们能承受得了，今天就报名，下周开始上课。”练鸣清直白地道。

“哦……”从来都是被人喊着陈老板，贸贸然一句陈总，让陈笠心里很受用，不过也很疑惑，今天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自己还没作自我介绍呢，小帅哥怎么会知道我姓陈？

“说老实话，我比对过好几家培训机构，前期做过功课的。”练鸣清见陈笠一脸不解，于是解释道。

“老板说个数呗，成就成，不成我们换一家，省得耽搁你功夫。”真伏华很反感这副粘粘搭搭的架式，行就行，不行拉倒，爽快一点不可以啊。同时心里也很疑惑，老大什么时候做过培训方面的调查摸底了，我怎么没印象，不是前天才中了邪的说要浪子回头的么。

“你们两个的倒是能优惠一点，一个半小时的话，最少一百八一人，”陈笠看了看蓝映轩，“这位同学一堂课不能低于两百，毕竟他成绩好，要把成绩再往上提，得花费老师不少精力。”

“不分科目？”

“嗯，高中所有科目都是一样的价位。”

“行，就这么定，先付一个月的费用，时间就从后天……”练鸣清想都没想便应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