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去外面的辅导班补课?”练璨不确定地问道。
“嗯,不是那种培训班式的,是一对一教学,按小时计费的那种。”练鸣清好脾气地解释道。
“好好好,要多少钱?”管他一对几,只要愿去补课,那都是老天开了眼,祖坟冒了烟。难得亲自打个电话叫我早点回家,还以为又在外惹了祸呢,没想到来了个惊喜。
“一个小时可能要两三百。”练鸣清大概估计了一下。
“行,一个月给你十万,一天多补几个小时,不够再说。”练璨爽利地道。儿子终于有个正经花钱的地方,再多都不是个事。
“一天一小时左右差不多吧,时间长了听不进去,多了也消化不了,每个月给我两万应该足够。”以前的练鸣清最是看不惯自家老爸这副暴发户的嘴脸,又觉得他是个连老婆都守不住的窝囊废,所以跟他关系一直很僵。重生一回,练鸣清终于理解了他爸的不易,也知道了他以前所有看不惯的行为都是老爸对自己爱的一种表现,只是因为自己的惯性思维,加上丁嘉俊的推波助澜,对老爸的误解越来越深,父子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直到练璨重症不医,练鸣清才知晓老爸做过胆切除手术,切过甲状腺肿瘤,糖尿病一直缠身。
上辈子实事求是地说,练璨对他是尽到了做爸的义务,但练鸣清可说是个十足的不孝子。读书那会儿,练璨时不时要给他救火擦屁股,一拳一脚惹出来的麻烦,都是练璨用钱给摆平的。儿子什么需求都满足,换不来一点的体谅不说,还有段时间练鸣清被亲姑姑和亲妈蒙骗,吃里扒外的掏了不少冤枉钱。等到出了校门,练鸣清跟着做生意亏了大半个家不说,还被身边人丁嘉俊迷惑,从中作梗,父子关系势若水火,练璨临死前可说是对儿子失望透顶,死不瞑目。
重活一回,练鸣清虽然对自个儿先前的过往记得不是很清,很多事的原委一片空白,但有一点还是知道,亏欠老爸太多,称一句孽子决不为过,好在如今有补救的机会,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两万哪够,还保不了你下馆子,平时每个月都给你三万呢,补个课怎么还降了生活费,三加二,每个月五万?”练璨看儿子的眼神越发的不解了,这真是我儿子么?怎么还为我省起钱来了?
“我说够就够,学校饭菜还不错,用不着天天去外面吃,偶尔出去换换口味花不了多少。”一个月三万?天呐,以前竟然那般糟蹋钱,练鸣清对以前的自己很是鄙视了一番。
不对,一个高中生竟然月生活费要三万,小小的县城,也不知道当时钱都花哪去了,难不成当年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貌似不会呀,要是天天跟同学在外花天酒地,应该会有点记忆吧,可是想破脑袋也记不清当年的钱主要花在哪个方面。三万?刘箫音家庭条件在班上也算不错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六百,还包括在学校的伙食费,我也没什么花钱特别大的地方呀,用来擦屁股也花不完呢,以前那么多钱用在哪了?
眼下,练鸣清又不能不跟老爸要钱,毕竟卡上只有五百来块,确实不够付补课费,唉,以前的自己太会花钱了,铁定是当了冤大头。
“行行行,反正钱是打到卡上,不够就跟我说。”练璨也不再坚持了,以前是怕儿子乱花钱,每个月固定金额,现在儿子懂事了,打多少还不是自己看着办。
“爸,半年去医院体检一次,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喝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练鸣清细心嘱咐道。
“啊……哦。”练鸣清是重生一回的,跟老爸说话亲近就亲近,反正不记得以前具体是个什么态度,但练璨可就不一样,平时儿子对自己从来没个好脸,要钱也跟要债似的,冒冒然的这般体贴细致,倒让他一时适应不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别不当回事,明天就去体检,回头把体检报告给我看。”练鸣清也不记得以前高中时期跟老爸交流是摆出什么样的脸色,但现在却是很自然的一副关切之色。
“好好好,体检体检,明天我就去一院。”练璨心里越发的没个底,不知道儿子今天到底是受啥刺激了,从来没对自己有过这般好脸色。体检?竟然还关心老子身体,天呐,我自个儿的老子怕是在地底下都要笑醒。
“好晚了,我要去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去背单词,这个周末会放一天半,约了同学去联系辅导班。”练鸣清见自家老爸的脸色木木呆呆的,想着也不能一下子改变太大,得让他有个适应过程,今天就算了,先休息,慢慢来。
“哦,好好好,早点去睡觉。”练璨看了看时间,才十点不到,要搁往常,哪天不是玩游戏玩到深更半夜啊。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背……什么词,听上去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啊,模范生也不过如此吧。在儿子上楼后,练璨狠狠掐了自个一下,疼得真嗞气,很好,不是做梦,儿子真的变了。
不是时间太晚,今天一定得找老张他们喝几杯,我儿子主动喜欢学习了,这不是天大的喜讯么……十点都没到呢,时间早得很,不找他们喝几杯,今天晚上哪睡得着觉,我儿子可是一个月两万生活费都嫌多的,还催我明天去体检,能显摆的地方多着呢。对,打电话,马上打电话摇人,老李老万老林老钟都叫上,尤其是老林,不能放过他,以往听他吹自己女儿都听得耳朵起老茧……好像不行,体检前是不能喝酒的吧,得了,明天把老林他们一起约去人民医院。
蓝映轩对练鸣清的突然“改邪归正”,其实是抱怀疑态度的,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毕竟练鸣清校霸的名气委实太大了,不说他们学校,其他学校都有耳闻,一泡□□尿都能绕三圈的小县城,哪藏得住练鸣清拳打技院脚踢职高的“丰功伟绩”。
当练鸣清守时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蓝映轩挺意外的,看到他拿着英语课本跟着自己读时,蓝映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发音很怪?”练鸣清以为是笑自己读得不标准。
“不是不是,挺标准的,我是笑真伏华的神态,真正演绎了什么叫赶鸭子上架,”蓝映轩赶紧转过话题问真伏华,“你怎么也这么早来了?”
“废话,练哥叫我这个点来我能误了?”真伏华一听是笑自己,对蓝映轩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态度,对蓝老师恭敬些。”练鸣清拿起书本在真伏华头上敲了一下。
“他比我还小一个月呢,叫老蓝已是够尊重了。”真伏华委屈地道。
“只要成绩比你好,再小也是老师。”
“哦,好吧,老蓝老师,对不住啦,”真伏华能屈能伸,“老刘昨天后来又去了网吧,熬了一宿,这会儿还在家摊尸呢。”
“不管他,学习是自己的事,你能过来我都很意外。”练鸣清无所谓地道。
“练哥要我干啥我干啥。”真伏华见缝就表忠心。
“你们还真的准备从良……认真学习啊。”蓝映轩瞧着练鸣清的态度不像是心血来潮,倒像是经历劳改后迷途知返的刑满释放人员。
“上学不就是学习么。”练鸣清笑道。
“这倒也是。”蓝映轩心里道,你在昨天之前,来学校就不是为了学习,而是忙着健身和实战。
“没忘吧,明天陪我出去一趟,”练鸣清看了看旁边的真伏华,“你也一起。”
“哦。”蓝映轩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去哪都不问一下啊?”蓝映轩回应得太快,练鸣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去哪呢?”蓝映轩从善如流。
“是啊,去哪呢?”真伏华跟着问。
“我说什么你都听啊,万一是把你这个优等生往污泥里带呢。”练鸣清有些无语。
“呵……你不会。”蓝映轩一脸傻笑地道。只要是跟着你练鸣清,学坏我也认了。
“哼,那可说不定,”练鸣清也不再卖关子,“去联系个辅导班,也不远,就在文化广场那边。”
“你真想上辅导班啊?”蓝映轩这下可不是一般的意外,他能想象到奥巴马成功当选,却想象不到校霸从良得这么彻底,昨天还以为是句玩笑话呢。
“我和真伏华的学渣水平,如果不上一对一的辅导班,成绩肯定上不来,”练鸣清很有自知之明地道,“不过,主要还是替你联系的,听说那家辅导班的老师很厉害。”
“不用吧,下学期开始,学校周末也会补课的。”蓝映轩暗道,哄鬼呢,就你那一天天的不是网吧就是健身馆,还能知道哪家辅导班的老师厉害?
“那能比么,学校补课也就是炒现饭,对你这种学霸没什么帮助,纯粹浪费时间,要补就得对症下药,把你的短板补齐。”
“真不用哈,不懂的我会主动去问老师,外面的培训班可贵了。”蓝映轩面露难色地道。我嘞个去,竟然还知道补短板的说法,了不起,看来是小瞧了这个校霸。其实蓝映轩不是不想去补,只是考虑到家里的情况,要父母另外支出一笔不菲的费用,不好意思开口。
“不用你掏钱,我付钱。”
“那更不行了。”蓝映轩连连摇头。
“我又不是白白花钱,在外面补完课,回头要给我和真伏华辅导,毕竟我俩成绩太烂,一对一肯定消化不了,还得让你帮忙消化,各取所需嘛。”
“要付老蓝补课费么,我可没钱呐。”真伏华呵呵地道。
“付你个头,跟着我就是了,就咱们的水平,映轩用脚指头教都绰绰有余。”
“补课靠的是脑子,跟用手教还是用脚教有什么关系。”真伏华这下倒拎得清。
“对,补课前你先补脑子,一天一碗猪脑花,我替你付钱。”练鸣清哼道。
“练哥,别说了,好恶心。”真伏华呵呵笑道。
“你是不是已经打听过了,”蓝映轩小心翼翼地问道,“补一节课多少钱啊?”
“具体多少还要去跟老板谈,英语要贵些,但最高应该不会超过三百。”
“哇,不会吧,那么贵啊。”蓝映轩肉疼地道。
“师资水平不一样啊,比别的辅导班要强得多。”人家的培训机构十年后在南平市可是响当当的,上辈子因为给丁嘉俊舅舅顾均的儿子联系辅导班,曾花了不少精力打听,所以才清楚得很。
“再厉害也用不到几百一节课吧,有那钱,不如多请几次咱们学校的老师开小灶。”蓝映轩还是觉得不该花那冤枉钱,合着把人当大象宰呢。
“等你补了几次就知道差距了,肯定不一样。”练鸣清神叨叨地道。
“那也不能都让你花钱呐,再怎么着给你俩辅导,我水平也达不到上百一节课。”蓝映轩嘟喃道。
“就这么定了,”练鸣清武断地道,“要么都去补课,回头还得帮我和真伏华温习,要么我搬回原来的座位,继续当学渣。你说,补不补?”
“补。”蓝映轩赶紧应允下来。
“就是嘛,凡事爽利些多好,最烦婆婆妈妈了。明天我和老真来叫你,先去剪头,再去联系补习班。”练鸣清满意了,嗯,原来他心里一直装着我呢。
“就这么定啦?”真伏华心里感慨,连这都有强买强卖?
“往后跟蓝老师上课,记得带脑子来,别一道题折腾几百遍。”练鸣清撸了撸真伏华的爆炸头。
“练哥,咱俩目前的水平一样一样的。”真伏华嘻笑道。
“滚,谁跟你这猪脑同流合污。”
“练哥,真不带老刘一起?三剑客以往做什么都是一起的呀。”
“谁说不带他了,只要他愿学,一起跟着就是了。”
“行,那我等会跟他说。”真伏华兴冲冲地道。
第二天一大早,真伏华就来喊练鸣清了,以为要扯着嗓子嚎半天,没想到练鸣清已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