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同事啊?我还以为是你弟呢。”宴浦说:“上次拒绝我,说有同事照顾,就是这位小哥吧。”
拒绝我?
胥时谦和宴空山同时向宴浦投来询问的目光,当然,宴空山的眼神里还带着杀气。
宴浦假装没看见,继续说:“听说你今天出院,我特意过来接你。”
“我们有车。”宴空山态度很冷,抬腿走到胥时谦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两个人拉了条银河线。
胥时谦也觉得这次宴浦,像是吃了耗子药一样不对劲,可怎么着,对方既是自己恩人,更是大大大客户,面上绝不能失了分寸。
“谢谢宴总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的车开过来了,下周约您时间,登门拜访。”胥时谦保持职责微笑。
“听见了吗?宴总,这是逐客令呢。”宴空山装腔作势拿行李。
宴浦点点头:“哦哦,因为那笔私募资金募集得差不多了,本来想和胥行长好好谈谈托管细则,看来胥行今天不方便啊。”
“方便。”胥时谦继续职责笑,同时用眼神要求宴空山闭嘴。
我靠!
宴空山白了宴浦一眼,对方却没有看他。
我靠靠!
“好,地方已经定好了,胥行长有请。”宴浦做了个请的手势。
宴空山脸色愈发的阴沉,正要开口回击,手臂冷不叮被胥时谦掐了一把。
胥时谦:“孩子刚毕业,不太懂事,宴总不要介意哈。”
“哈哈,不至于,”宴浦笑得很爽朗,“我这个人很大度,别人道歉一般都接受。”
胥时谦:“……”
给你脸了。
宴空山:“你是不是……”
他话未说话,只感觉手臂被掐的那处力道变重,疼得他尾音都飘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胥时谦,对方也正在用眼神警告他。
脸上挂着被揍后的痕迹和肿胀,配上这样一双眼,让人心怪疼的,宴空山那股浑不吝的气焰瞬间被压了下去。
“空山,好歹给宴总道个歉。”胥时谦低声训斥,两位姓宴的气场不合,得快点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三人同行。
“什……我给他道歉?”
胥时谦犀利而沉静的眼神再次瞟了过来,宴空山咬牙道:“宴总,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宴浦保持着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和宴空山对比,显得很大气。
“走吧,胥行长,下面不好停车,司机在马路上等,怕抄牌。”宴浦体贴建议:“那什么,你的车就让这孩子先开回去也行。”
胥时谦本来对宴浦充满警惕,但自从对方救了自己后,警惕被信任所替代。
宴空山反应极快:“胥行,我和你一起,学习学习。”
如果是别的客户,胥时候会主动拉他一起,可和这位,就算了吧。
“你先回行里,跟下阮总的放款。”
宴空山哪会听这?
“乖。”
“……好。”
宴浦的眼神在两人间流转,这个弟弟……
他一言难尽摇了摇头,唇边掠过一丝笑意,本不相信宴空山真像手下人说的那样,为爱去当个毫无意义的银行基层。
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个情种。
可是,事情真这么简单么?
“胥行长,孩子想学习是好事,让他一起去吧。”宴浦改了主意。
“算了,你们去,地址发我,等结束了我去接你。”宴空山也改了主意。
胥时谦:“…………”
你两神金啊!!!
不怪宴空山突然认怂,他出现在宴浦的局上,被人认出来是肯定的事,现在还未做好和胥时谦坦白的准备,万一这部棋走错,这几个月的苦心经营,就会鸡飞蛋打。
冷静下来,还得从长计议。在这件事情上,他想,他有耐心。
宴浦眼中闪过明显讶色,但也是稍纵即逝。果然,这混子,怎么可能像表面那么简单。
……
应酬的规格很高,闹中取静的私人会所。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能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搭建个绿意盎然的舞台,可见搭班子也不是普通人。
侯斌带着一帮人站在门口迎接,大概是宴浦打过招呼,餐间也没上酒,以茶代酒时,大家都很礼貌职业,也没有人“关心”胥时谦脸上淤伤,气氛舒服宽松到胥时谦不小心多吃了半碗饭。
敲定开户时间,建好群后,饭局也差不多结束。
所谓的酒文化,就是老板文化,很明显他们的老板并不好酒,就这点上,胥时谦对宴浦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走在青石小路上,冬日午后阳光斜照下来,打在胥时谦肩背上,为他的轮廓渡了层柔光,宴浦的眼神追在那柔光上。
胥时谦今天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眼镜,少了几分精明与算计,没有遮挡物的眼神,透着灵性和纯甄。
脸上依旧挂着一丝不苟的得体微笑。
胥时谦稳重,不卑不亢,能觉察到你的需要,却又给得刚刚好。让人觉得,他能镇得住任何场,也能保守得住任何秘密。
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完美下属,宴浦想。
打发走后面跟着的众人,宴浦才缓步向前,与他并肩:“胥行长,你在银行算中层吧。”
胥时谦微微点头。
“我觉得你应该去个更高的位置。”宴浦真诚恳切道。
胥时谦笑笑:“嗯,这不有了宴总这样的大金主支持,上更高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宴浦哑然失笑:“哈哈哈,胥行长很幽默,我的意思是换个舞台,你能够成为主角团那种。”
“宴总也很幽默,主角啊,在上帝谱写人生这个剧本时就已经定了。”胥时谦回答。
两人交谈间,宴空山进门。
他其实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儿了,见有跟着宴浦混的熟脸,带着帮陌生脸同往停车场方向去,却迟迟不见宴浦和胥时谦,这才进来寻人。
余光暼见不友好的步伐,宴浦伸手缓缓伸向胥时谦鬓间,动作极其轻柔,姿势极其暧昧。
宴浦眉眼非常锋利,凶悍的帅,带有攻击性。
胥时谦愣了愣,在他即将反应前,对方从他发尾处拾出一朵红梅。
“干什么你?”宴空山大步上前,打开宴浦的手。
宴浦一把扼住宴空山手腕,沉声喝道:“你干什么?”
胥时谦:“#……#”
又开始了……
胥时谦沉郁地思考两秒,总不能去说金主吧。
“宴空山!”胥时谦提高音调,刚煮熟的鸭子,就要被这兔崽子给踹飞了,“你…松开宴总。”
宴浦大概也不想在胥时谦面前失态,松了宴空山的手,恢复绅士温和脸:“胥行,那么我们下周再见啦。”
说着,扬了扬手机,表示电话联系,留下个装B的背影。
“装腔作势。”宴空山轻嗤一声。
胥时谦觉得这孩子不能再惯着了:“小宴,以后出来见客户,请你首先端正下自己的态度,职业点儿。”
被叫了“小宴”的宴空山一肚子意见,“小,哪里小了,你见我哪里小了。”
这时,刚好两个服务员经过,闻言脸色都变了,探究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流转,最后一个定在宴空山前…下半身,一个定在胥时谦后…下半身。
胥时谦:“………”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宴空山张嘴,被一巴掌捂住。
胥时谦朝服务员微笑点头,一手捂着宴空山,一手拽着他往外走。
服务员是年轻漂亮小姑娘,见状互相看了眼,捂着脸尖叫。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胥时谦小声警告。
被拖上车的宴空山,沉默地坐在驾驶室位,从车速判断,他此刻非常不爽。
两人在一起少有的安静,在这狭小空间无限放大。
胥时谦按了按眉心,小孩子的性情过于任性,他要是自己弟弟或者家人,一定得好好教育。
小区门口经过生活超市,宴空山也没嚷嚷去买菜,以往每次经过这,他都会提议,进去逛逛。
当然,每次都会被拒绝,所以,到现在两人并未同去过一次。
下电梯,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欢迎回家”几个气球盒子,码在一堆气球树旁边,暖光色的小碎灯,像钻石般四处散落,特别温馨。
胥时谦只在别人求婚现场上,见过这个场景。
当时,女人点头时,他也忍不住感动落泪。
毛毛和球球蹲在碎灯旁,两只都长大了点,身上的毛发也更白。
胥时谦这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两只,看样子,这几天也没饿着。
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他转头看着宴空山,忍不住打趣,“哟,小哥,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家啊,脸耷拉得快到毛球身上了。”
“是,我不像别人能逗你开心。”宴空山闷闷的说。
“大哥,人家给存款啊,亿为单位,您要我哭吗?”胥时谦震惊,他不能理解宴空山到底在别扭什么,但孩子脑子不是第一次抽了,他决定拔高下他的觉悟。
宴空山:“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管他是不是好人,只要他的钱是合法的,愿意存在我这里就行。”
胥时谦换鞋,走到毛毛球球中间,正欲下蹲去rua兔子,被宴空山粗鲁地扳正身体,并强迫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
四目相对,胥时谦的余光看到宴空山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知道,你觉得我年轻不懂事,幼稚,莫名其妙,神金病。”宴空声音微哑,语调平缓,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胥时谦喉结攒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其实,人都是从幼稚……”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你,是情人那种喜欢,是你想得的那种喜欢,时谦…”宴空山眼底一团颓败,“你能不直接拒绝我吗,给我点时间,好吗?”
胥时谦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地响,这响动又像是从心底传上来的,他忍不住浑身发抖,险些站不稳。
求婚现场,女人点头时,让人忍不住的鼻酸再次席卷了胥时谦。
他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