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的次日,下城区的空气里还裹着潮湿的霉味,太阳吝啬地透出几缕光,勉强驱散了些夜里的阴冷。“醉夜”酒吧的木门刚拉开一条缝,顾云倾就提着水桶走了出来,黑色长发用一根粗麻绳简单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精致的下颌。
他弯腰擦拭着门前的台阶,指尖的抹布蹭过黏腻的泥垢,骨节泛着瓷白。186的个子微微弓着,洗得发白的制服后背被汗水浸出一片浅痕,却丝毫不影响他身形的修长。路过的行人大多步履匆匆,偶尔有几道带着贪婪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却在触及他眼底那抹冷意时,飞快地移开——昨天那把抵在Fork喉咙上的银簪,已经成了下城区小范围内流传的谈资,没人再敢轻易把他当成好拿捏的软柿子。
“云倾,今天怎么这么早?”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探出头,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面包,“刚烤的,还热着。”
顾云倾接过面包,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油纸,低声道了句“谢谢”。老板娘看着他清瘦的模样,叹了口气:“昨天那上城区的大人物,没再来找你麻烦吧?下城区的人,惹不起那些爷。”
顾云倾咬了口面包,麦香混着微涩的口感在舌尖散开,他摇摇头,眼底的警惕却没放下:“放心,我有分寸。”
他心里清楚,时泠舟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个男人的眼神,像钉在他身上的钩子,带着不把他拖进深渊不罢休的狠劲。上城区的Fork,手握权力与力量,想要对付他这样一个下城区的Cake,简直易如反掌。
可他顾云倾,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吃过早饭,酒吧里渐渐有了客人。顾云倾熟练地擦着吧台,指尖反复摩挲着发鬓的银簪——簪头被他重新磨过,锋利得能轻易划破皮肤。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门口,神经像绷紧的弦,随时准备应对那个不速之客。
然而直到中午,时泠舟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我想多了?”顾云倾皱了皱眉,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上城区的“王”,不会像那些普通Fork一样急躁,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
傍晚时分,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顾云倾正低头调着酒,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风铃响。他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去——时泠舟果然来了。
男人依旧穿着精致的深色西装,只是今天没带伞,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他走进酒吧,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顾云倾,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仿佛昨天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
“服务生,还是一杯威士忌,加冰。”时泠舟走到吧台前,俯身时,身上的荆棘玫瑰酒味混着淡淡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
顾云倾没说话,转身去调酒。指尖的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能感觉到时泠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一张温柔的网,慢慢收紧。
“昨天的事,抱歉。”时泠舟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是我太急躁了,吓到你了。”
顾云倾调酒的手顿了顿,心里冷笑。上城区的人,果然擅长用温柔做伪装。他把酒杯推过去,语气平淡:“时先生说笑了,下城区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是吗?”时泠舟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顾云倾,“那你昨天握着簪子的手,怎么在抖?”
顾云倾的脸色微变,眼底的冷意瞬间翻涌。他抬眼直视时泠舟,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时先生观察得真仔细。不过我那不是怕,是想知道,上城区的‘王’,脖子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硬。”
时泠舟笑了,低沉的笑声在嘈杂的酒吧里格外清晰:“你可以试试。”他微微倾身,距离顾云倾更近了些,“只要你有胆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带着挑衅,一个带着纵容,像一场无声的较量。顾云倾攥紧了手心,银簪的存在感在发间格外强烈,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时泠舟是故意激怒他,只要他先露出破绽,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故意忽略时泠舟的目光。
时泠舟也不恼,只是靠在吧台边,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顾云倾的身影。看着他穿梭在客人之间,偶尔被粗鲁的客人调侃,却只是淡淡一笑,眼底的疏离像一层薄冰——这样的顾云倾,既有着Cake的甜美,又有着野草般的韧性,像一颗埋在污泥里的珍珠,越是打磨,越是耀眼。
夜幕渐渐降临,酒吧里的气氛愈发喧嚣。顾云倾端着酒杯走向角落的一桌客人,刚放下杯子,手腕就被人猛地抓住。
“小子,长得这么俊,陪哥哥喝一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拽着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淫邪,“听说你是Cake?让哥哥尝尝,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甜。”
顾云倾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想挣脱对方的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他能感觉到周围客人投来的目光,有看戏的,有同情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下城区的规矩,弱肉强食,没人会为了一个陌生的Cake得罪一个凶悍的Fork。
就在顾云倾准备抽出银簪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放开他。”
男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时泠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脸上的温和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抓着顾云倾手腕的手上,像在看一件肮脏的东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他能感觉到时泠舟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那是比他强大得多的Fork气息。可他还是不甘心地瞪了顾云倾一眼,嘴硬道:“你是谁?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关你屁事!”
“他是我的人。”时泠舟的声音更冷了,抬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轻轻一拧。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不得不松开了顾云倾。他惊恐地看着时泠舟,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力气会这么大。
时泠舟甩开男人的手,像丢掉什么垃圾一样。他转头看向顾云倾,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手腕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没事吧?”
顾云倾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眼底满是警惕:“时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他知道,时泠舟是故意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一种看似保护的方式,一步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最后彻底沦为他的猎物。
时泠舟看着他防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没有生气。他转身看向那个还在哀嚎的男人,语气冰冷:“滚出这里,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碰他,后果自负。”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酒吧,风铃发出一阵慌乱的声响。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时泠舟和顾云倾身上。时泠舟却毫不在意,重新走回吧台前,看着顾云倾,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只是想帮你。”
顾云倾没说话,只是拿起抹布,用力擦着吧台,仿佛要把刚才的不快都擦干净。他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的警惕却更加强烈——时泠舟的这一招“英雄救美”,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时泠舟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知道,顾云倾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想要靠近,就得有耐心。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夜深了,酒吧里的客人渐渐散去。顾云倾收拾着吧台,时泠舟依旧坐在那里,安静地喝着酒,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时先生,酒吧要打烊了。”顾云倾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平淡地提醒道。
时泠舟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顾云倾面前:“这个,给你。”
顾云倾皱眉,没有接:“时先生,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只是一点小玩意,算不上什么。”时泠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银色的手镯,款式简单,却透着精致,“昨天看到你的手腕上有疤,这个可以遮住。”
顾云倾的瞳孔微缩,那道疤是三年前第一次杀人时留下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遮掩着,没想到还是被时泠舟看到了。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警惕,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我说了,我不需要。”顾云倾猛地后退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决绝。
时泠舟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把盒子放在了吧台上:“我知道你现在不接受,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转身走向门口,在门口停下,回头看向顾云倾,“明天我还会来。”
木门关上,风铃再次响起,酒吧里只剩下顾云倾一个人。他看着吧台上那个精致的盒子,心里五味杂陈。
时泠舟的温柔像一张网,慢慢笼罩着他,让他无处可逃。可他知道,一旦陷入这张网,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拿起那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银色的手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冷笑一声,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上城区的糖衣炮弹,他不稀罕。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垃圾桶里的盒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顾云倾皱了皱眉,弯腰捡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手镯,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明天晚上,上城区的人会来下城区‘清理’Cake,小心。”
顾云倾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时泠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是警告,还是另一个陷阱?
顾云倾握紧了手里的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不管这是不是陷阱,明天晚上,都会是一场硬仗。
而他,必须做好准备。
夜色渐深,下城区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顾云倾站在酒吧门口,望着上城区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时泠舟,这场博弈,我不会输。
你想把我当成猎物,那我就先设好陷阱,等着你来跳。
[害羞]是我的cake不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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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甜饵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