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生病多几天没去华年上陶艺课,华年那边打电话询问多久上课,许念接通电话后说明天就去,她还要调查母亲的事。
次日到医院她刚下车进医院就看到穿格子背心的大叔也一大早来了,就是萝莉音那个。
他看到了她向她微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许念也回应的点了下头,
林云海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盯向她,那眼神像是看发现了史前生物一样,充满好奇和疑惑,“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大清早的,许念本来头就重重的被这么一问,越发重了。
她摇了摇头。
林云海朝她走进一辆步,一张脸凑上端详地打量着她,“同学都叫我怪豆老师不记得?”
许念毛骨悚然地后退一步。
什么怪豆毛豆的,看着确实挺怪的。
她摇着头飞奔进医院大门。
林云海叹息的看着那像流星突然消失的身影,“这孩子不仅长变了,性格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原本还没认出来但女中音的特别声音让他觉得很熟悉,后面看了两次他有点确认了,就是孟呦呦吧。
那个想学播音,但试播了几次声音实在太粗被他劝退的孟呦呦。
奇怪的是,他怎么听到都叫她许老师?
许念到陶艺教室拍了拍胸口平复下来。
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桌凳都是多人座的木制材质,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张桌子,六张凳子。
这时林云海敲门进来了。
许念转头看见来人,她脸色一僵。
这胖子想干什么?!
结果对方传来一声甜妹的,“孟同学。”
许念松了口气,蹙眉,“只有我在,其他人还没来,你等上课了再来找孟同学吧。”
对方好像也有点困惑,他呆若木鸡地问,“我找你。”
许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林云海忽然一张担心的脸像一张揉皱的草纸,“你不是这里的病人吧?”
许念霎时间不高兴了,怼回去,“你才有病。”
对面也没生气,松了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不是就好,可是你怎么叫许念啊?你不是叫孟呦呦吗?”
许念听着这个名字觉得很幼稚却又觉得很熟悉,可她认为可能是大众小名什么的,就像小狗小猫,叫妞妞、菲菲、卡卡……很常见。
像她许念这个名字也很大众化。
“我叫许念,你认错人了,林管理员。”
她上次看到了林云海的工牌,是病例档案室的管理员。
林云海脚步飘移到她身边,圆滚滚的身子竟然如此灵活,像是练过凌波微步似得吓了许念一跳。
“你忘了?我还教过你几天播音。”他努力回想,“我让你还是去学美术,哦哦,对了对了,广播室,你把一个校外的不良少年带进来藏在广播室我还帮你隐瞒了。”
许念瞪大眼睛故作兴奋地点点头,“哦,哦,好像……”
林云海期待的眼神发射着光。
“不记得。”她语气骤降平淡的吐出三个字。
林云海无奈地肩膀垮了下来。
许念抬着眉毛突然生出一个坏主意,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下抱着手臂说:“骗你的,我确实是孟呦呦,你…林老师嘛,记得记得。”
林云海一脸“就是嘛”的表情。
许念趁机实行她的“邪恶”计划,“林老师,能请你帮个忙么?”
林云海看着长得皱皱巴巴有点凶但一开口就很和蔼,“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许念把她找许书莲病例底档的目的说了出来,林云海虽然很为难但转头推断着档案存放的时间就去帮她找了放在另一个档案室的档案,可最终没有找到许书莲存档的纸质档案,倒是找到一份姓名为许念的。
林云海拿着许念正要放回去,许念从他手里拿过来解开档案上缠绕着线的扣子,拿出里面的档案纸。
林云海压着声音为难道,“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啊,在学校被排挤辞职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份不用说话的工作,而且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正常就代表不正常才正常,我在这里才不会被当做异类。”
许念还没看,她点头先让林云海放心。
“林老师,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她也得被炒鱿鱼。
她垂眸视线落在档案上。
患者主诉:严重失眠,无时无刻想哭,得不到父母的关心觉得活着没意思。
诊断:重度睡眠障碍,重度抑郁。
许念第一眼落在病例陈述和诊断上,看到病例诊断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她没有严重睡眠障碍,也不想死,应该是同名同姓。
随着她放松心情地把档案放进袋子里时看到了病历单下面还有一页家属告知情况,她拿到表面上看见家属签名上清晰签署着许书莲。
是她母亲的名字。
许念的心顿时像是踩空了,她急切地翻看到身份信息栏。
是她的身份证号没错,但她根本不记得她有过抑郁来过这里。
林云海看她表情不对,脸凑过来视线就快要落在病历单上,许念一下把病历单塞回了档案袋,然后还给了林云海。
许念道谢后快步离开了。
陶艺课上,许念全程心神不定地望着一处发呆,病人们都奇怪地看着她,“许老师没事吧?怎么感觉魂被鬼给吸走了一样?”
与此同时华年院长进门说有新的老师要来让大家准备下欢迎新老师。
在陶艺室的病人们都转身看向大门处。
许念已经走神很久了,她一动不动,那日塞许念一嘴泥巴的姜舒雨用手肘拐她,她才回神跟随大家拍手鼓掌。
然而视线清明地落在从门外进来的人身上时,许念愣住了。
纪方铭来干什么?
他怎么知道这里?!
华年院长说:“这位是最近网络上排名前三的山茶花陶艺店的老板,他以后会作为义工带着有陶艺证的员工来免费为大家开展陶艺艺术熏陶,大家鼓掌。”
掌声整齐响亮。
许念茫然地跟着轻轻鼓掌,与其他人不同的时她垂着眼躲避纪方铭凌冽且冷漠的眼神。
此刻特别关心她,平时不清醒,今天格外清新的患者姜舒雨举手问,“那许老师怎么办?许老师没有陶艺证岂不是遭开除吗?”
许念表情僵硬。
倒也不必现在问,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炒鱿鱼好丢脸。
华年院长沉吟很久,“…这个嘛…”
最后他仿佛思考好了要说那句炒鱿鱼时常说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时,纪方铭开口道,“院长,还是要给三无人员证明实力的机会,免得说我抢饭碗。”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报复。
许念能够理解,可听到他说出三无人员时,心口还是像被挖掘机吭哧吭哧得猛撞了一下。
华年院长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如何证明呢?”
纪方铭直直地看着她,洞悉着她,“一个月内拿到陶艺证。”
华年院长认为这个提议很好,此前也是要求许念要拿到陶艺证的,现在要求她加快进度也无可厚非,主要是她拿不到,开除她也有正当理由不用赔钱了。
华年院长看向许念,“许念老师,你觉得如何?”
许念两只手握着拳放在膝盖上。
她沉默良久。
在她沉默这段时间,纪方铭咄咄逼人地语气朝她而来,“要是不敢,也可以现在就走啊。”
许念抬头看向他,手指往手心握得又紧了点,“不就是拿到陶艺证嘛,能有多难。”
她说的昂首挺胸。
说完就后悔了,她做的那丑东西也就这些患者能把她夸上天了,要是拿不到陶艺证,她不就被理所应当被证明是三无废物么。
纪方铭冷着脸盯着她。
许念抿唇垂下眼,她知道纪方铭恨她,对此她没有反驳的证据,没有理。
所以她没有理由抬眼去责备他。
华年院长:“好!那就这么定了,许老师你继续上课吧。”
他转头往门口对纪方铭做出请的动作了,纪方铭抬手,“院长,我有事和许老师说,您先走。”
华年院长看向许念怔愣了下,随后点了下头出去关上门了。
纪方铭走到许念面前,停住脚垂眸目光冷然的看着她,微微俯了下身,“别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折磨的手段多的是。”
他冰冷的语气字字传入许念耳朵。
她紧着眉侧目,纪方铭锋利的眼神瞪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丝毫感受不到此前他有的温柔。
许念睫毛颤抖地眨动着移开视线。
随之纪方铭直起身子冷然地绷着脸颊,好像在观察她有没有什么异样,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纪方铭走后,患者过来将她团团围住,问,“许老师,他是你男朋友吗?好高好帅啊!”
“那腿好长啊,都到我的胸了吧。”有个患者垫着脚抬着手比到自己的胳肢窝下。
“我们医院怎么就没那样的帅哥啊?!”另一个患者惋惜的说。
“帅哥就在你面前。”其中一个男患者笑嘻嘻的回答。
大家齐齐嫌弃地眼神对他瞟过去。
许念还停留在纪方铭刚才说的话中。
他真的怀疑她,要报复她。
也好,不怀疑她母亲就好。
陶艺课一角,余淑珍大哥大似得翘着腿观察着许念。
许念察觉到眼光她转头,余淑珍丝毫不避讳地睁着一双牛一样大的眼睛看着她。
她赶紧收回视线转头开始捏泥,可背后那股目光还是像剑一样穿透了她的背脊,许念感觉后背后颈都在发汗。
在这华年医院里,许念总是觉得余淑珍在盯着她,像盯着猎物一样随时会朝她飞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余淑珍往嘴里扔橘子瓣,细嚼慢咽地咀嚼着,饶有兴趣地浅谈低语,“真有意思,她以前不长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