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朔这么一说,纪宣宁脸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没敢抬头看他。
怎么内心有点小鹿乱撞,难道属于她的春天要来了?
纪宣宁偷偷用眼睛瞟了一下他,只看到顾朔轮廓分明的侧脸。
唇线紧抿时带着几分冷冽,可偏偏下颌线又透着恰到好处的柔和,竟让这武将的硬朗里,多了丝让人移不开眼的俊朗。
只看了两眼的纪宣宁就赶忙收回了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长成这样的男子身边都是不消停的,她不能被美色迷惑。
两人沉默地捡完草药,顾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我还要去巡查防务,你在这里若觉得不自在,就先回帐中休息。”
“我没事的,” 纪宣宁定了定心神,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能帮李医官做事,不用回去。”
顾朔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后勤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纪宣宁一直帮着李医官挑拣草药、碾碎药粉,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午时,季节送来干粮和水,她才停下手里的活,坐在帐篷边休息。
“纪姑娘,你歇会儿吧,这些活我来做就好。” 李医官看着她额角的汗珠,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没想到她能坚持这么久,寻常小姑娘哪里能做这样的事,偏偏她,既能忍住枯燥,而且做的还那么规矩。
“没事,我还能帮衬。”
纪宣宁笑了笑,拿起一块干粮咬了起来。刚吃了两口,忽然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伴随着士兵的呼喊:“匈奴人来了!匈奴人夜袭前营了!”
纪宣宁心里一紧,手里的干粮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朝着前营的方向跑去,却被季节拦住了:
“纪姑娘!将军说了,若有战事,你待在后勤营别出去!前营危险!”
“我要去找顾朔!我担心他!” 纪宣宁挣扎着想要推开季节,眼眶里满是焦急。
就在这时,前营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后勤营的士兵们也拿起兵器,朝着前营跑去支援。
李医官拉住纪宣宁,严肃地说:
“纪姑娘,你现在出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将军分心!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受伤的士兵,这也是在为军营出力!”
纪宣宁看着前营方向浓烟滚滚,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
她知道李医官说得对,可她还是担心顾朔的安危。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浓烟中冲了出来,正是顾朔!
他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盔甲也有几处破损,手里的佩剑还在滴着血,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顾朔!” 纪宣宁忍不住喊出声,挣脱李医官的手,朝着他跑去。
顾朔看到她,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将她拉到身后:“谁让你跑出来的?这里危险!”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
“我担心你……”
纪宣宁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顾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柔和了些:
“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你快回后勤营,这里交给我。” 他顿了顿,对身边的亲兵说:
“护送纪姑娘回后勤营,看好她,别让她再跑出来。”
亲兵应了声,想要拉着纪宣宁离开,可纪宣宁却紧紧抓着顾朔的衣袖,不肯松手: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你!我帮你照顾伤员,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顾朔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待在李医官身边,不许靠近战场,知道吗?”
纪宣宁连忙点头,擦了擦眼泪,跟着李医官走到临时搭建的伤员救治点。
很快,受伤的士兵被抬了过来,有的断了胳膊,有的中了箭,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盔甲和衣衫。
纪宣宁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里一阵发酸,却还是强忍着恐惧,帮李医官清洗伤口、包扎绷带。
她的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却很轻柔,尽量不让士兵们感到疼痛。
一个年轻的士兵中了箭,疼得直咧嘴,却还是笑着对纪宣宁说:“姑娘,谢谢你。有你帮忙,我们心里都踏实多了。”
纪宣宁笑了笑,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她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穿着匈奴服饰的人走了过来,那人被绑着双手,脸上满是桀骜不驯。
“将军!我们在战场外围抓到了这个匈奴探子,他身上还藏着一张地图!” 一个士兵大声汇报。
顾朔快步走过去,从那匈奴探子身上搜出一张羊皮地图,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军营的布防情况,甚至连后勤营的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
“说!是谁把军营的布防图给你的?” 顾朔一把揪住那匈奴探子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怒火。
那匈奴探子却冷笑一声,用生硬的汉话说:“你们军营里,早就有我们的人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全军覆没!”
顾朔脸色一沉,刚想继续追问,那匈奴探子突然猛地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头,嘴角瞬间流出鲜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顾朔看着死去的匈奴探子,心里满是疑虑——军营里果然有内鬼,而且还掌握着详细的布防情况。
若是不尽快找出内鬼,匈奴人下次再来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看向后勤营的方向,
纪宣宁正忙着照顾伤员,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温柔。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一定要找出内鬼,守住军营,守住她。
就在这时,沈副将快步走过来,低声对顾朔说:“将军,刚才在清点阵亡士兵的遗物时,发现西营的张校尉身上,藏着一块匈奴人的玉佩。”
顾朔眼神一凛:“张校尉?他不是在昨日的战斗中阵亡了吗?”
“是,” 沈副将点头,“我们也是刚发现。这块玉佩做工精细,不像是普通匈奴人能有的,说不定他就是内鬼。”
顾朔沉默片刻,对沈副将说:“派人去调查张校尉的过往,看看他有没有和匈奴人接触过的痕迹。
另外,加强军营的戒备,尤其是后勤营和粮草库,绝不能再让内鬼有机可乘。”
“是!” 沈副将应了声,转身离开。
顾朔望着沈副将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佩剑的剑柄。
这张校尉是西营的老人,从他初入军营时便跟在身边,论资历、论战功,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会是通敌的内鬼?
可那块匈奴玉佩,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容不得他不怀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转身朝着后勤营走去 。
纪宣宁还在那里,他得去看看她是否安好,也得叮嘱她,往后在营中要更加小心,毕竟内鬼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此时的后勤营里,纪宣宁正蹲在一个受伤的小兵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那小兵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强忍着疼痛,咬着牙说:
“纪姑娘,你别担心,等我伤好了,还能上战场杀匈奴!”
纪宣宁听着,心里一阵发酸,她轻轻拍了拍小兵的肩膀:“你先好好养伤,报仇的事,等身子好了再说。”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朔走了过来,心里顿时一紧,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顾朔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让她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忙完了吗?” 顾朔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我有话跟你说。”
纪宣宁点了点头,起身跟在顾朔身后,朝着后勤营外的一棵老槐树下走去。
老槐树的枝叶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比营地里多了几分清静。
“军营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顾朔转过身,看着纪宣宁,语气严肃,“内鬼还没找到,往后你在营中,尽量不要单独行动,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找季节或者我。”
听他这么说,纪宣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点点头:
“你放心,我知道的。”
顿了顿,觉得这样说未免显得太过僵硬,于是又赶紧补充。
“你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想你有事。”
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顾朔了,他要是有个三场两短,估计自己小命也就差不多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顾朔听了她的话却理解成另外的意思,用带着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被他这种眼神盯着,纪宣宁有些奇怪,刚想开口问,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宣宁!”
耳边只听到顾朔喊了她一声,下一秒就陷入了无边黑暗。
顾朔看着刚刚还好好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纪宣宁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倒下,在她摔倒前接住了她。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怀中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赶忙喊道:
“快将李医官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