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第32章 第32章

“刘子昊？”

“秦湜？”

两人一起走出了墓园，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又走了一段路，实在是太过安静，刘子昊忍不住开了口：“我是去看我姥姥的，基本上每周日都来，你呢？之前都没见过你来这，第一次么？”

秦湜看向附近的一家商场，歪了歪头，问：“请你吃饭？边吃边说吧。”

“怪不得你和宋魏明是好朋友，都这么喜欢请人吃饭啊。”

两人来到一家粤菜馆，秦湜把菜单推到刘子昊面前，说：“想吃什么，点吧。”

刘子昊又把菜单推过来：“我都行，你点吧。”

秦湜也没再客气，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期间，秦湜开口了：“我也经常去，不过是每周六下午去，正好跟你不是一天，所以你才没见过我。

我是去看一个我的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可以说她在的那一段时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看你的性格，应该平时话很少吧，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之前跟你差不多，她对我来说就像宋魏明对你那样，那种感觉，你懂吗？”

这么说刘子昊就很好理解了。自己之前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朋友只是生活的辅助品、润滑膏，只是为了给生活添点乐趣生气，让其更顺利的往前走罢了，可有可无。宋魏明真的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太热情，对自己的爱搭不理视而不见，可劲的跟自己聊，真是头一次见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的人。看来这个人确实对秦湜很重要。

“有一次，我们俩出去玩，因为我的争强好胜，和一些……没想到的因素，她就……走了。”

“是……张澈么？”刘子昊小心翼翼地开口。

“猜到了？”

刘子昊点了点头。张澈高一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成绩好性格温柔长得好看，在国旗下讲过话，也算是在全校师生面前露过脸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有什么一个人，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之前刘子昊偶然从秦湜嘴里听过这个名字，把这些联系起来，也很好猜了。

两个人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湜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着说：“我看你对你妹妹很上心啊。”

刘子昊一愣。

“你之前不是把我联系方式给她了吗？我们俩有时候会聊天，她字里行间可都是对你的依赖呢，还有崇拜。”秦湜笑眯眯地看着刘子昊。

刘子昊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啊，她还跟你聊天啊，没打扰到你吧？”

“这么见外？再说，我也挺喜欢她的，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哎，要是我也有个妹妹就好了。”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算有吧。”

“亲的吗？”

“算是吧。”我把他当作亲弟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刘子昊有点听不懂了，这种事还能这么不确定吗？

“看来你是个好哥哥啊，有什么经验吗，我向你取取经。”

“也没啥。我是单亲家庭，我妹和我都跟了我妈。那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秦湜听着刘子昊略显激动的语气，右眉一挑。

“我妈好不容易争取来我和我妹的抚养权，刚开始就靠着一个便利店供我们兄妹俩生活、上学，还供我学小提琴，便利店的大事小事都靠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不过现在好多了，还雇了几个人在店里帮忙。我妹年纪还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就应该无忧无虑的，但毕竟单亲家庭，外人知道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目光吧，她之前上小学的时候就被同班同学取笑过没有爸爸，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我当时还想揍他呢，不过被我妹拦住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对她好，再好一点了。”

秦湜抿了抿嘴，说：“看来咱俩挺有缘。”

“怎么说？”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也离婚了，周围的人也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只不过她又结婚了，现在过得很好。我有个弟弟，但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那你的姓是跟你妈妈吗？”

“不是，从我记住我的名字开始，我就叫秦湜了，秦是……我现在爸爸的姓。”

刘子昊有些意外：“看不出来哎。”

“这种事是能看出来的吗？”秦湜觉得有些好笑。

“不只我妹，我之前因为性格在同龄人中显得过于孤僻，也被几个有钱人家的同学说过家庭，特别是有人知道我家只是开便利店的时候，那个场景我永远不会忘记，还有那些人的眼神，充满可笑的怜悯和同情，还有鄙夷。现在想想，宋魏明好像是唯一在知道我家情况后对我一如往常的，哦还有你和杨莫哲。你们是我遇到过不一样的人。”刘子昊能看出来，他们的家庭情况都不错，他很讨厌之前那些怜悯同情的目光，也很感谢遇到了宋魏明他们。

秦湜连忙打住刘子昊的话，语气略带了些嫌弃：“别整煽情这一套。”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人和人待时间久了会变得一样吗？你这表情跟宋魏明好像哈哈哈哈。”刘子昊笑着说。

“家庭什么样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以后这些废话不用去在意。”

“好嘞，秦姐。”

两人吃完饭就告别了，刘子昊回家看店，秦湜打算再逛逛，快要过年了，想着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秦湜先去卖乐高的地方给秦峰挑了一套航空母舰，他最近特别着迷这些。接着又去男装区给秦峻言挑了一条领带，最后来到了女装区。女士衣服种类比男士要多得多，秦湜这个选择困难症看着琳琅满目的不同风格款式的衣服，一瞬间不知该给林舒婉买什么了。于是秦湜仔细逛着每一家店，看看哪个最适合林舒婉的气质。

功夫不负有心人，秦湜在一家店门口看中了一件米色毛呢大衣。

这个应该很适合老妈，秦湜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店找到导购：“门口那件米色毛呢大衣，能拿一件我的尺码给我试一下吗？”

“不好意思啊，这件是今年新款，卖的挺好的，您这个号的最后一件已经被那位女士拿走了。”

秦湜顺着导购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张熟面孔，一张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面孔和一张陌生的面孔。对面的人也看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秦湜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

姜宏旭很惊讶，他没想到能在这碰到秦湜。因为放寒假的缘故，他就从国外回来了，快过年了，他就跟着父母出来买新衣服，虽然他很不情愿。他注意到了秦湜脸色的变化，

“还有小一号的，您看看您要试一下吗？您很瘦，小一号应该也可以。”

秦湜阴着脸回答：“不用了，晦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宏旭下意识地想追出去，但意识到父母还在旁边。自己贸然追出去应该会打扰到她吧。

姜凯看着那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只有黄陆宁听到了秦湜刚刚甩下的那句话，她立马不开心了：“哎，这小姑娘什么意思啊！她想要我给她不就好了，怎么还骂人呢？现在的小孩啊，素质真是堪忧！”

秦湜不傻，她很聪明。她认出了那是姜宏旭，姜凯年轻时候的照片她也见过，虽然面前的人发福变肥了不少，但她也大概猜了出来，那女人十有**就是姜宏旭他妈妈！

靠，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一扫而光了！真是烦死了！

秦湜虽然带着怨气，还是尽心地给林舒婉选了一条棉质长裙。来到商场门口，冷风吹到秦湜脸上，让秦湜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铃铃铃。”秦湜的手机响了，是秦峻言。

“喂，爸，怎么了？”

“听你妈说你下午出去玩了，回家了吗？”

“还没，在等公交。”

“你在哪，我刚下班，去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正好顺路，你在哪我去接你。”

秦湜忍不住笑了，自己都还没说在哪呢就顺路。秦湜告诉了秦峻言自己的地址，就站在路边等。

“滴滴。”

秦湜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秦峻言从车里出来向秦湜招手。

“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

“还饿吗？”

“不饿。”

“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还好。”

秦峻言注意到秦湜的状态有些不对，看向右边的秦湜，问：“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事。”

“快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吗？后天我不上班，带你去买点新衣服？”

说实话，秦峻言有时候对自己太好了，好得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比亲女儿还亲，每次这种时候秦湜就有一种欠了别人东西的感觉。自己在网上经常看到父母离异的孩子过得不如以前，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大善事，才遇到这么好的后爸。有时候秦湜还在想，真有父母会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好吗，不会是要把我养大后别有用处吧？

停，打住。

秦湜停止胡思乱想，想到自己那好几柜子的衣服，有些标签都还没拆，婉拒了秦峻言的提议：“不用，我衣服够多了。”

“那能一样吗，那都是之前买的，过年不就得买新衣服。你妈年轻的时候就常说，女生的衣柜里总是缺一件衣服。”

秦湜用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看向秦峻言，笑笑没说话。

“哦对，听你妈说秦峰还给你带了东西。他放假前不是去外省参加了比赛嘛。”

秦湜知道秦峰去外省参加了一个比赛，当时他还给自己分享了好多照片。

秦峰。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姐姐呢？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吧。若将来有一天知道了，那将会是什么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对比有的姐姐和弟弟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和秦峰的相处还算友好，基本上没怎么吵过架。他明道理，自己也会因为他才是秦家的孩子而让步，两人有什么东西都会想着对方，也都会主动和对方分享。

总之，自己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啊。

过年前的几天秦湜都在学习，要不就是高灵来秦湜家，要不就是秦湜去高灵家。每次秦湜去高灵家，高灵妈妈都超级热情，秦湜都有些招架不住。这段时间高灵的学习也提高了不少。本来底子就不是很差，秦湜的辅导更是锦上添花。高灵家有钢琴，有时候学累了，两人还会来个二重奏，或者四手联弹。秦湜觉得这个寒假真的很有意思。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秦峻言就开车带着林舒婉和两个孩子去了爷爷奶奶家。秦峻诚一家已经到了。

“伯伯、伯母好。”秦湜和秦峰乖巧的对秦峻诚和李蔚打了招呼。

“你们好。”李蔚从沙发上坐起来，笑着回应，接着朝里面喊，“秦泷、秦屹，你小叔来了！”

两人从屋里走出来，和秦峻言一家打了招呼。

秦湜对着两人浅浅笑了一下：“哥哥姐姐好。”秦泷今年研一，秦屹大三，都比秦湜要大。秦泷是个很会打扮的女生，听说找了一个同为工商管理专业的男朋友，两人约着一起考了J国同一所学校的研究生。而秦屹，完美继承了秦峻诚的基因——工作上一丝不苟，成熟稳重；对待爱情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甜言蜜语，幽默风趣，很讨女孩子欢心啊。

不过这都是听说，秦湜和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像春节、元宵节、中秋节这样团圆的节日，偶尔周末可能也会碰到。哥哥姐姐对秦湜都还算好，秦峻诚夫妇也是，都当秦湜是真正的秦家人。

但……

秦峻言看了一圈没看到秦峻诚和秦振国，于是便问：“我哥跟爸妈呢？”

“你哥跟爸在书房，妈出去溜达了。哦对了，我该出去买点菜了。”

秦峻言来到楼上书房，秦峻诚和秦振国正在商量公司的事，听见敲门声，便让来者进了。

“峻言，你来了，爸正好有事找你。”

“秦湜这也快高考了，她有什么想学的专业或者想考的大学吗？”

“她想考江华大学，专业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理科方面的。”

“江华，跟张家宋家那俩小子一个大学啊。有考虑让她学工商管理吗？”

秦峻言大概猜出秦振国找他所谓何事了：“这要看她自己意愿，我尊重她的决定。”

秦振国对于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她来秦家十几年了吧，我自认为秦家不欠她什么。可她归根结底不是秦家的孩子。公司从现在开始已经慢慢让你哥接手了，我看你也没心思把精力都放在经营公司上。”

秦峻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算是个比较自由的人，位置坐的越高，责任也就越大，束缚也就越大，考虑的事情也就越多。

秦振国接着说：“秦屹和秦泷学的都是工商管理，他俩之后肯定会进公司，然后慢慢接管公司。至于秦湜，如果她真的想学管理，想进秦家的公司，那她只能和普通人一样，从最底层做起，秦家不会给她一个很高的位置。”

秦峻言听闻笑了笑：“爸，您这担心纯属多余。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您真要给她塞一个公司高管的位置，她也不见得会接受。再说，她还不一定学管理呢，这高考都还没考，志愿也没填，爸你就没必要杞人忧天了。至于她怎么选，那是她的人生，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我相信舒婉也是这样想的。还有您刚才说公司让哥接管，我完全没问题，哥的能力我完全清楚也完全放心，我现在的状态我挺满意的，也没什么想法精力再往上走了。”

秦振国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些怨气：“当初就不同意你娶一个二婚的，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多少心思放在公司上！”

“但我工作上好像并没有出什么错吧，去年的业绩，我还提高了。”秦峻言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语气也冷了几分。

秦峻诚看着气氛开始向着不对的方向发展了，连忙出声打圆场：“好了好了，话都说的差不多了，意思大家都懂，今天是除夕，先不聊这些了，咱们快下楼吧。”

中午大家简单吃了些，午睡后便开始准备晚上丰富的年夜饭。

随着饺子出锅，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就全部准备好了。

吃饭难免聊天，聊天聊来聊去就聊到了小孩子身上，聊到小孩身上那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除非有别的可聊，比如说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