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叶卿末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外披玄色斗篷,趁着夜色施展轻功,如鬼魅般朝城门关外奔去。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她修长而坚毅的身影。
叶卿末抵达城门关外,很快便找到了那座宅子。大门半掩,门缝中透出一丝昏黄黯淡的光。她深吸一口气,将斗篷摘下,随手挂在门边的枯树枝上,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院子里荒草丛生,积雪没过了脚踝,她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正房的门虚掩着,叶卿末伸手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屋内烛火摇曳,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在寒风中闪烁不定。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容貌。
“叶氏大姑娘,好胆量啊。”
黑袍人隐匿于昏暗中,缓缓发声,那嗓音犹如破旧风箱拉扯,沉闷且沙哑,仿佛裹挟着九幽的寒意,从喉间艰难挤出,在这幽闭昏暗的房间内回荡,无端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说罢,引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叶卿末螓首微昂,丹凤眼中尽是冷冽与傲然,清脆的话语中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破屋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自是来襄助叶姑娘破案的。”
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怪异的笑声,笑声在寂静中尤为惊悚。
“方敬之对萧姑娘行强迫家暴之举,如今他已然命丧黄泉,如此,您也好向沧州的娘子有所交代。”黑袍人微微一顿,朝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的压迫感汹涌袭来,“不过,叶姑娘,您听我一句劝,莫要再查下去了,此事若再深究,于您可没什么好处。”
“你威胁我?”叶卿末柳眉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更添几分彻骨寒意。
这是叶卿末活了十二年载,第一次有人威胁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岂敢岂敢。”黑袍人连连摆手,可语气中却毫无敬畏之意,“只是叶姑娘,您就不怕引火烧身?毕竟,您最终还是要回京城的。”
叶卿末闻言,非但毫无惧色,手中长剑“唰”的一声出鞘,寒光闪烁,直逼黑袍人咽喉:“怎么?又是京城哪位大人牵扯此案?”
“让你的主人来见我。”
她身姿挺拔,衣袂飘飘,恰似傲雪寒梅,绽放在这阴谋四伏的黑暗之中。
“叶姑娘,得罪了。”
黑袍人听闻此言,不怒反笑,蓦地,猛地重重敲击桌面。刹那间,只听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一群黑衣人如潮水般蜂拥而入,瞬间将叶卿末团团围困,寒光闪烁的利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森冷杀意。
叶卿末柳眉倒竖,美目含煞,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毫无惧色。她娇躯一转,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寒光闪烁间,已有数名黑衣人惨叫着倒下。然而,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包围圈越缩越小,她身上渐渐也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叶卿末步步后退之际,她已被逼迫至那一方庭院之中,周遭皆是敌人,退路渐绝。
就在叶卿末体力不支,渐渐难以招架之时,一道桃红身影如鬼魅般掠来。
“跟我走!”
此处是城外,目之所及,荒草萋萋、衰木瑟瑟。从这儿往城内去,尚有迢迢路途,遥见城郭隐于霭霭烟尘之中,仿若远在天边。
慌乱间,小春娘为了替叶卿末挡下致命一击,背部中了一刀,她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但仍强撑着带着叶卿末继续奔逃。
好不容易摆脱了黑衣人,两人却没想到,刚松一口气,又有一群黑衣人从暗处杀出。寡不敌众之下,她们被黑衣人制住,蒙上眼睛,带到了一处神秘之地。
待叶卿末再次恢复意识,只觉浑身酸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一般。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漆黑压抑的狭小空间。四周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腐臭气息,仿佛置身于一个废弃已久的地牢。
“叶姑娘!”小春娘见叶卿末平日矜贵高傲,此刻却如此狼狈,心疼得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一丝哽咽。
“姑娘,奴家这有药,虽比不上上官氏的药物名贵,但也能让您缓解疼痛。”小春娘缓缓靠近,声音软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叶卿末疼得面色苍白,紧咬下唇,微微颔首,应是默许。
小春娘呼吸一滞,指尖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迟疑与紧张,轻轻捏住叶卿末的领口。指尖触碰到叶卿末温热肌肤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小春娘似被烫到,下意识缩手,可很快又稳住,缓缓解开衣扣。
衣衫滑落,叶卿末如玉般的半个肩膀露了出来,伤口触目惊心。小春娘深吸一口气,贝齿轻咬下唇,拿起药瓶,倒出药膏,用食指轻轻蘸取,再缓缓涂抹在伤口上。她的手指轻轻打圈,动作轻柔,每一下都似带着丝丝情意。
叶卿末的肩膀随着涂抹微微颤动,小春娘忙轻声安抚:“姑娘,您再忍忍,马上就好。”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在叶卿末耳畔,让叶卿末不自觉红了耳根。
“好了。”小春娘轻柔地说着,指尖带着不舍,一点点帮叶卿末将衣衫整理好,动作间满是小心与温柔。
“你可是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叶卿末柳眉微蹙,声音清冷,仿若裹挟着寒霜,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回叶姑娘的话,奴家记得。”小春娘微微欠身,神色恭谨,随后从袖间取出一张纸条,双手递向叶卿末。
叶卿末接过,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城门关外一宅子,已入圈套,速来相助。
她不禁被气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嗔怪:“这明摆着是圈套,你往日里那般聪慧伶俐,如今怎的如此糊涂?你觉得我会信这等说辞?”
“奴家知道。”小春娘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小声说道:“只是……奴家心系娘子的安危。”
“一着急,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声音里满是委屈与自责,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叶卿末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责备之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轻咳两声,别过头去,算是将此事揭过。
“姑娘,您说那群黑衣人,会不会是县主的人?”小春娘凑近了些,面上带着几分忧色,循循善诱。
叶卿末黛眉微蹙,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可能吧。”
心中暗自忖度,此人竟敢公然与上官家叫板,看来他背后的人来头恐怕着实不小。
“姑娘,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小春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
“此话怎讲?”叶卿末抬眸,目光清冷。
“您瞧那方敬之,品行如此恶劣,却突然高中,这运气,当真是好得叫人羡慕不来。”小春娘低下头去,声音低缓,叫人瞧不清她眼底藏着的情绪。
叶卿末听闻此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说书人的话。书生科考多年落榜,偏偏在县主家小少爷频繁夜访书生家的那一年,方敬之高中了。
叶卿末眼眸微眯,寒芒一闪而过,她终于明白,为何县主背后之人如此心急如焚。萧依案不过是小事一桩,可科考舞弊案却干系重大。此刻,她也懂了黑衣人话中的深意了,这其中牵扯的官员可就多了……
暮春残阳透过井口斜斜洒入,小春娘突然闷哼一声,肩头重重撞在石壁上。叶卿末这才惊觉,那藏青布衫后背处已洇开大片暗红,恍惚间忆起方才那人替她挡剑的瞬间。
“你为何不给自己上药?“叶卿末蹙着黛眉问道。
“奴家带的药……方才已被用尽。”小春娘强扯出一抹笑意,鬓边碎发已被冷汗浸透:“姑娘,不打紧的,奴家本就是低贱之人。“
话音未落,叶卿末已疾步上前,素手如电般扯开她的衣襟。小春娘惊呼着护住胸口,却见那双葱白玉手利落地褪去她染血的外衫,只余茜色肚兜堪堪蔽体。
“眼下确实没药,暂用这布条作包扎,你且先忍耐一下。“叶卿末扯下月白中衣的半幅衣袖,指尖沾了些井水将伤口擦拭干净,“我会尽快带你出去的。“
叶卿末忽然抬眸,目光灼灼如星子:“金鳞本非池中物,何叹命薄称贱身。”
小春娘怔怔望着叶卿末,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感觉就像是你总是习惯在别人面前以弱示人,旁人也只当你是个玩物,突然有一个人对你说,我心疼你。
叶卿末撑着石壁缓缓起身,环目打量这座四壁光滑的圆窟。指尖摩挲着潮湿的苔藓,她喃喃自语:“此乃枯井无疑。既将我囚于此间,却又留我性命......“
“想必是欲问机密,或是......“小春娘话未说完,便被叶卿末抬手打断。
“若为逼供,何须将我困在这枯井之中?“叶卿末仰首望着井口那方狭窄的天光,凤目微眯,“不杀我,只是因为不敢杀,也不能杀。“
“那便是有利可图,有交易可做。“小春娘顺着她的思路接道。
正午的日头直直悬在井口上方,刺目的白光倾泻而下,将井壁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潮湿的苔藓泛着冷幽幽的光,映得两人苍白的脸色愈发阴森,看似敞亮的白昼,却比夜色更教人不寒而栗。
“方敬之不过是棋盘上的弃子,那些买通考官、篡改试卷的人……他们赌的不是一个人的前程,而是整个朝廷的根基。”叶卿末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一旦东窗事发,恐怕连六部都要抖三抖。”
可谁知县主大人为了给自己留条活路,暗自将舞弊之事记在账本上,孙管家为了自己的犬子什么都招了。
小春娘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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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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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奴家心系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