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骠骑大将军为民女做主啊!”
一声凄厉呼喊划破喧闹,只见一女子猛地扑向叶卿末,死死抱住她的脚腕,犹如溺水之人紧抓救命稻草。
众人皆是一愣,这女子话语冲着面前男子,怎的却抓住了一个年幼的姑娘?
“放肆!我家姑娘岂是你能肆意拉扯的?”茯苓柳眉倒竖,厉声呵斥,同时挥手招呼家仆,欲拉开这纠缠的一幕。
然而,四周满是围观百姓,家仆们投鼠忌器,不敢用力。
“敢不敢的,我今儿个也拉扯了!”萧依仿若疯魔,全然不顾旁人拉扯,仰头望向叶卿末,眼眸中满是悲凉与决绝,“若骠骑大将军执意包庇罪人,民女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言罢,萧依猛然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狠狠撞去。
叶卿末见状,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脚踝处的剧痛,飞身向前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的冲击。
命运的巨轮陡然转向,一夜之间,叶卿末父母双亡。可她还来不及沉浸在悲痛之中,便被满京城的流言蜚语淹没,沦为他人笑柄。一路上舟车劳顿,片刻不得松懈,她不过才十二岁,被这般用力拉扯,哪里还顾得上贵女的仪态,瘫倒在地。
慌乱之间,她恍惚瞧见一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阿姐!”一声焦急呼喊传来。
“啊——”萧依腹部吃痛,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二郎!”叶卿末回过神,急忙起身,一把将上官云衡拉至身后。
沅陵见此情景,又惊又怒。他们初来乍到,二郎怎能如此莽撞,在众人面前留下把柄!
“蘅哥儿,你扶你阿姐先进去。”沅陵强压着心头怒火,尽量平稳地说道。
上官明泉轻轻拍了拍沅陵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上官云衡还欲争辩,却被叶卿末暗暗扯了扯衣袖,强行打断。
“走吧。”叶卿末明白舅母话中的深意,此时除了暂避锋芒,确实别无他法。
上官云衡无奈,阿姐都这般说了,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各位父老乡亲!”上官明泉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又深深鞠了三躬,朗声道,“请允许在下做个自我介绍,我乃楚王亲派的骠骑大将军。既然这位姑娘跪于我府前伸冤,就请大家相信我,我必定还她一个公道!”
“哼,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官官相护!关起门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萧依满脸不屑,环顾四周,随后又紧紧抱住柱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就是,刚刚上官家的小少爷不就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踢人了吗?进了这府里,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可是,将军和旁的狗官不一样,肯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吧!”
不知是谁率先提出质疑,众人回过神一想,这可是爱民如子的骠骑大将军,当年打仗,他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给百姓留口粮,部下也从不烧杀抢掠。
“是啊,姑娘,你就放心吧,将军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姑娘,今日我家二郎鲁莽行事,改日定会登门向你赔罪。”沅陵微微半跪,平视着萧依,伸出手,和声说道,“姑娘,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带进府中,他日若你有任何闪失,岂不是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你若信得过我,咱们进去把事情说清楚,可好?”
萧依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周围的人群,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点了点头。她直觉眼前这位夫人是可以信任的。
待他们进府后,百姓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便也渐渐散去。
“跪下!”
沅陵脸色阴沉,手持鞭条,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向上官云衡的后背,一鞭又一鞭,直至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众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上前求情。叶卿末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被沅陵强大的气场震慑,终究是没敢说出求情的话。
“姑娘你看,这样可足以让你原谅我家这个逆子?”
沅陵看向萧依,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仿佛在说,你若不原谅,我便还会继续打。
“其实夫人不必如此,我本就是贱命一条,公子是金贵之躯,怎能因为我……”萧依话还未说完,突然又跪了下来,神色惊恐。
“怎么?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叶卿末冷哼一声,“你若觉得不公,大可击鼓鸣冤,上公堂对峙;若觉得县主大人有失偏颇,也可前来求助,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寻死下跪,拿道德说事?”
萧依即便跪着,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她直视着叶卿末,大声说道:“您是万千宠爱的嫡小姐,又怎懂得我们平民百姓的艰难!”
叶卿末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咳咳。”上官明泉假意咳嗽两声,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看向萧依,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何冤屈,不妨说来听听?”
“回将军的话,民女叫萧依。”萧依规规矩矩地行着跪拜大礼,“民女报案,有人强迫了我。”
“你可知那恶徒是谁?”上官明泉问道。
萧依却突然沉默不语,面露难色,犹豫许久,迟迟不肯作答。
“萧姑娘,你此前可认识那人?”上官明泉又问道。
萧依依旧不语。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可怕,唯有上官云衡时不时传来的闷哼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怎能不痛?
“那萧姑娘希望本官如何处理此事呢?”上官明泉又问道。
这次,萧依倒是迅速回应:“沧州既归于楚王,天下皆为楚王治下。按楚国律法,此等罪行,罪当斩首!”言罢,再次行跪拜大礼,“求骠骑大将军为民女做主。”
上官明泉眉头紧锁,心中暗忖,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什么都不肯说,其中定有隐情。
“早就听闻将军年少成名,曾言为百姓而生、为百姓而死,堪称一代名将。难道今日连将军也要助纣为虐吗?”
叶卿末突然转身,跪地说道:“舅舅,卿末愿意查明此案!”
“不行!”上官明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在他心中,叶卿末不过是个孩子,况且叶卿末身份特殊,他绝不能让她抛头露面,卷入这复杂的案件之中。
“空青,先带这位萧姑娘下去歇息吧。”
萧依倒也识趣,不敢多言,乖乖跟着空青离去。
“舅母,请让卿末彻查此案吧!”叶卿末又转头看向沅陵,眼中满是坚定。
“卿末,如今只有我和你舅舅在,没有旁人,你且告诉舅母,为何执意要涉入此案?”沅陵目光温柔却又犀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只要对上她的眼睛,所有谎言都无所遁形。
“叶氏已亡,我的母亲一尸两命,可凶手仍逍遥法外,这世间何其不公?”叶卿末顿了顿,又接着说,“世间女子本就生来艰难,我若能多帮些他人,也算是为我那尚未出世的弟弟祈福了。”
沅陵摩挲着护甲陷入沉默,烛火在她眼中明明灭灭。良久,她忽而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叩在檀木桌案上,“你既瞧出这案子有鬼,倒有几分你母亲的聪明劲儿。”话音陡然转冷,眼底泛起寒冰,“但若查不出结果,你便即刻回京城当你的太子妃,你可愿意一赌?”
听到这话,上官明泉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夫人,卿末不能回京城!”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叶卿末带出京城,怎能再让她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可以留在这儿做你的大小姐,只是这案子,你不许插手。”沅陵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上官明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卿末,你舅母说得在理,你既然来了沧州,就让云衡那臭小子带你好好游玩,这种大人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
然而,叶卿末却不为所动,低头垂眸,轻声说道:“好,卿末愿意接手此案。”
她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在笑。
……
是夜,万籁俱寂。
“你说说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踢她呢?”叶卿末一边心疼地数落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上官云衡抹药,每一下都轻轻柔柔,还时不时对着伤口吹气,那模样,仿佛手中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我那不是一时着急嘛!”上官云衡急忙辩解,“谁让她害阿姐受伤的!阿姐你一路上本就虚弱,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呀,我们的小云衡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叶卿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阿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案子呢?”上官云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转身,却忘了自己背上有伤,扯动了伤口,疼得忍不住“嘶哈”直叫。
叶卿末见状,不禁被逗笑。
“我们初入沧州,上官家的少年将军、新封的督察大人到任,门口却冷冷清清,无人迎接。”叶卿末一边继续给他抹药,一边缓缓说道,“她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却能一眼认出我是谁,你不觉得可疑吗?”
“好像是有点奇怪。”上官云衡挠了挠头。
“既然阿姐要接这个案子,那我也要帮阿姐查明真相!”上官云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你呀~”叶卿末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满眼宠溺,“我先回房了,有事你就喊石头,他在外面守着呢。”
“我知道啦。阿姐,晚安。”上官云衡乖乖应道。
此时,院子里静谧得有些诡异,夜幕深沉,寒风“唰唰”地刮着,花坛中心的湖面,时不时因鱼儿游动泛起层层波澜。四周安静得可怕,风声呼啸,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你明天去查查萧姑娘的底细。”叶卿末低声吩咐茯苓,随后又警惕地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小声说道,“她说的话遮遮掩掩,实在难以捉摸。”
“是,姑娘。”茯苓蛮不在乎道,“任她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比得过上官氏去?”
“我姓叶。”叶卿末垂眉,小声说道。
叶卿末,离开了上官氏,你还能做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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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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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叶卿末,对赌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