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岁月长河奔涌不息,王朝兴衰更迭,恰似潮起潮落。秦国历经五十七载,君主暴虐昏庸,致使天下苍生苦不堪言,民怨沸腾。至李宗衡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秦国末年间,朝堂之上,官员贪墨成风;军旅之中,士卒饥寒交迫。李宗衡顺势而为,取下秦君项上人头,登基称帝,开创全新纪元。
彼时,楚国、庆国、魏国三国鼎立,局势错综复杂。沧州,作为天下第一大仓粮之地,地处三国交界,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引得三国虎视眈眈。楚国为保粮仓,特派上官明泉领兵出征,一举拿下沧州城池。次年,沧州归入楚国版图,庆国和魏国无奈之下,与楚国定下和亲之约,以求三国安宁。
楚国胤顺二十年,叶府之内,风云突变。主母难产,不幸一尸两命,主君悲痛欲绝,竟随夫人而去,夫妻情深,传为佳话。然世间之事,祸福相依,有人欢喜之际,亦有人哀愁满怀。
夜,深沉如墨,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簌簌,仿若恶鬼呼啸,似要将世间一切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上官府却灯火辉煌,宛如白昼。府内众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似有大事发生。
“皇后有凤旨——”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说话者乃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上官府众人闻风而动,上官明泉急忙率领众人跪地接旨。
“叶氏大小姐——叶卿末,贤良淑德,才情卓绝,貌若天仙,封——太子妃,钦此。”
周戎海笑容满面,声音里透着几分讨好,“骠骑大将军,还不快快接旨。”
上官明泉却依旧跪在原地,身姿纹丝不动。
周戎海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心中焦急万分,小声催促道:“骠骑大将军,算老奴求你了,您快接旨啊!”
“臣,抗旨不遵。”上官明泉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依旧保持着跪拜之礼。
“哎呀呀!”周戎海急得咳嗽连连,“骠骑大将军,您莫不是饮酒过量了?刚才那等大逆不道之言……”
周戎海整了整衣袖,强装镇定,“老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权当没听见,将军莫怪。”
一时间,四周陷入死寂,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与此同时,另一处宫殿内——
哗啦——
上官婉琳怒发冲冠,将眼前之物统统砸落在地,似仍难消心头之恨。
“难道只许他心疼婉蓉,本宫就不心疼么?本宫可是她亲姐姐啊!”上官婉琳随手一指,指向身旁一名大宫女,“去,你去!把那个逆子给本宫叫过来!”
周戎海正手足无措之时,时兰适时出现,解了他的围。
“周公公,皇后娘娘有请明泉将军亲自前往长春宫接旨。”
“臣,遵命。”上官明泉终于起身。
周戎海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可算站起来了!
时兰斜眼瞟了大公公一眼,此时宫殿里的奴婢太监们纷纷鱼贯而出。周戎海心领神会,脸上瞬间又堆满笑容,说道:“老奴在皇后宫殿外候着便是。”
人未到,声先至。许是茶杯上缺了个豁口,砸在人身上格外疼痛,不多时,上官明泉的额头便红肿一片,还微微鼓起。
“臣,见过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上官明泉挺直腰杆,不卑不亢,未曾退让半步。
“逆子!”上官婉琳怒目圆睁,“你还敢抗旨?上官氏上下九百八十一人口,再加上江南老家,共计一千四百人口,难道都要因你而丧命么?!”
“好,就算你不在意他们,那你可有想过沅陵?可有想过云蘅?!”
“我会护他们周全。”上官明泉偏过头去,执拗得像个闹脾气的孩童,不再看向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
“护?你凭什么护?离开上官家,你又算什么东西?!”上官婉琳气得来回踱步,显然已愤怒到了极点。
许久,上官明泉才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大姐,二姐殒命了!”
“上官婉蓉殒命了。”上官明泉一字一句,沉痛无比,“二姐绝非死于难产,个中缘由,你我都清楚。上官家的嫡女,当今皇后的亲妹妹,便这般含冤而死,难道还要我们忍气吞声?”
“都说京城繁华似锦,令人沉醉,可我却不以为然。这里既无层峦叠嶂的高山,亦无波光潋滟的河流,更无淳朴的风土人情。往昔夏日,我为阿姐剥荔枝;冬日,为阿姐烤鱼。阿姐常使唤我做这做那,我原以为会一直侍奉她左右。”
就像初次遇见她那般,侍奉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姐。
上官明泉往后退了几步,眼角泛红,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连站稳都有些艰难,声音哽咽:“这京城,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他望着皇后,缓缓开口,“大姐!若我不能带卿末离开,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见二姐?”
宫殿里的灯火摇曳不定,两人身影一明一暗,仿若两个世界。
“你我都明白,谁也护不住她,不是么?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走。”
上官婉琳凝视着他倔强的面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上官婉蓉。
当年,她亦是这般坚定地说:“大姐,明泉是我弟弟。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上官婉琳的语气渐渐缓和:“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又怎会不疼她?”
“你也是我的弟弟,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抗旨啊!”
很快,上官婉琳便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坐回座位。
“上官家历代出了三任皇后,这份荣耀绝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断送。既然享受了上官家带来的尊荣,便要为家族尽责!”上官婉琳一边慢条斯理地泡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口吻仿若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裁决,“那李氏乃英国公府的嫡女,是满门忠烈的唯一后人,又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不过无妨,来日方长,无人可与上官家抗衡。”
“大姐!”上官明泉刚要开口,便被上官婉琳抢了话头。
“难道你要带着她躲一辈子吗?!!!”
上官明泉还欲再说,又被一阵开门声打断,来者正是叶卿末。
“卿末,你怎么来了?”上官明泉眉头紧皱,这种场合她不应该来的。
而上官婉琳看到她,如同看到逝去的妹妹,心底竟有些后悔。
转瞬即逝,那点后悔又荡然无存了。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康泰,福泽深厚。”叶卿末行过大礼后,又转身道,“见过舅舅,舅舅安好。”
“卿末啊,来,到姨母这儿来。”上官婉琳满脸笑意,招手示意。
叶卿末依言,乖乖走上前去。
“卿末,你可愿一直陪伴姨母左右啊?”上官婉琳循循善诱道。
“想。”叶卿末顿了顿,她又说,“可我更想去沧州。”
说罢,叶卿末将身后的圣旨拿了出来。
上官明泉的心猛地一紧,犹如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已、接、旨。”叶卿末一字一顿道,“我承诺,及笄之礼时,便是我归来之日。”
“母亲未竟之事,我定会替她完成。”叶卿末转身跪地,郑重行礼,“所以,姨母,还请您成全。”
上官婉琳整了整衣袖,靠在背椅上,久久未语。
上官婉琳自幼便是个利己主义者,从不做无用之事。曾有一年,她亲手养大的小猫咪,因遭人设计冲撞了皇宴,她竟亲手呈上猫尸。她登上后位的第一年,同年,程家小姐出家,三年未满,程家便因疑似通敌叛国被诛九族。
“为何?”上官婉琳冷冷开口。
简简单单的一句提问,却让叶卿末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叶卿末,你忘了。”
夜深人静,四周静谧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猫叫,令人毛骨悚然,无人敢轻易出声。
“叶氏,主母难产而亡,主君念及夫妻情深,一同殉情。”皇后一边斟茶,一边悠悠说道,“叶氏,满门上下一百多口人,除你之外。”
“皆亡。”
“叶卿末,你能依靠的唯有上官家。”上官婉琳话锋一转,“你二表舅家的嫡女与你年纪相仿,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等你三年?靠你娘?那倘若有朝一日我对她的情谊消磨殆尽了呢?”
“是去是留,你自己抉择。”上官婉琳将刚斟好的茶递向叶卿末,她不信,说到这了叶卿末还要走。
“姨母,我既能离去,便能归来。”叶卿末接过茶,却双手奉还给上官婉琳,“这道秘旨,还望皇后娘娘代为保管。”
“三年之后,我自会前来领旨谢恩。”
……
沧州之地,与京城大相径庭。此地因三不管,各色人等汇聚,服饰各异,口音繁杂。
“卿末,此去路途遥远,你向来娇生惯养,不如到马车里,与你舅母叙叙家常?”
“舅舅,无妨。往昔母亲也传授过我骑马射箭之术。”叶卿末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马鬃。
“你与你母亲,当真极为相像。”
上官明泉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或许是风声太过呼啸,或许是马下人群太过喧闹,掩盖了他的声音。
他的思念,是否也会随着这风,飘向远方?又或许……
“舅舅,我们此刻启程么?”叶卿末偏过头,轻声问道。
“嗯,走吧,时候不早了。”
沧州果然与众不同,寻常督察主到来,即便没有夹道欢迎,也总会有人在门外候着讨好。可如今,这里冷冷清清,偌大的府邸,竟空无一人。
不过,这样倒也清静,省了诸多应酬。上官明泉暗自思忖。
“夫君,可是到了?”沅陵轻声问道。
“夫人,我们到了。”上官明泉边说边下马。
夫人身材娇小,他便用自己的肩膀当作她的下马墩。
叶卿末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朱漆门轴发出吱呀声响,叶卿末踏过门槛,迎面便是青石砌成的莲花状花坛。冬日残雪未消,假山嶙峋的轮廓裹着薄霜,唯有崖边一株墨竹斜垂而下,竹节间凝结的冰棱滴落寒水,在枯黄的残荷上敲出细碎声响。
叶卿末回过头,望着身后喧闹的人群,再看看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她心中恍然,自己真的离开了,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二年的京城。
叶卿末轻抚胸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自己的选择,当真正确么?
她又想起那天姨母说的话——叶卿末,三年光阴,变数太大,你离开了上官家,凭什么还能回来?
京城已无她的容身之所,姨母身为皇后,诸多身不由己。
她能体谅姨母,只是身处绝境,她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叶卿末只觉脚下似有什么东西死死抓住自己,那股力量之大,仿若遭受酷刑。紧接着,凄厉的哭声、惨叫声传来……
菲菲王者陪玩俱乐部v luhanshuai0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叶卿末,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