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归途 第45章 第 45 章

“楚萧，今天食堂的红烧排骨看着不错，给你来一块！”顾杰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餐盘里最大最油亮的一块排骨，用筷子夹起，稳稳地放进了楚萧的餐盘里。

楚萧正低头小口吃着饭，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排骨，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杰那张写满“快吃快吃”的期待笑脸，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默默夹起那块排骨，低头吃了起来。

就在两人这无声的互动进行时，一个身影端着餐盘，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凑了过来。

“顾杰！楚萧！拼个桌啊！”张宇宏毫不客气地在顾杰旁边坐下。

“顾杰，”张宇宏凑近顾杰，“今天周五了，哥几个约好了去奇缘开黑，新副本，就等你了，怎么样？去不去？放松放松，劳逸结合嘛！”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顾杰，眼神里带着怂恿。

顾杰正看着楚萧吃下那块排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听到张宇宏的话，他头也没抬，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去不去，下午我要刷题，数学卷子还有半套没做完呢。”他拿起楚萧放在桌角的水杯，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好像那是他自己的水杯一样。

楚萧看着他喝水的动作，却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默默垂下眼睑，继续吃饭，脸颊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些。

张宇宏看着顾杰那么自然的喝楚萧的水，再看看楚萧那近乎默许的态度，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笑容不变：“哇，顾杰，真转性了？游戏都不打了？这么用功？”

顾杰放下水杯，抹了抹嘴，目光终于转向张宇宏：“那是！学习使我快乐，尤其是……”他目光瞟向对面的楚萧，“在楚老师的英明指导下，进步神速，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他一边说，一边又夹起一块西兰花，作势要往楚萧碗里放，“来，楚老师，补充维生素。”

楚萧抬起筷子，轻轻挡了一下：“……够了。”

张宇宏看着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互动，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他脸上依旧挂着佩服的笑容，连声附和：“厉害厉害，还是杰哥牛逼，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学习了，我先撤了！”他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快步走到食堂角落一个无人的柱子后面，迅速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贺哥，顾杰现在跟中了邪似的，天天围着楚萧转，游戏都不打了，刚才在食堂，顾杰把自己最好的排骨夹给楚萧，还直接喝楚萧的水杯，楚萧一点没拒绝，两人那黏糊劲儿……啧！

发送完毕，他收起手机，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无声地游弋在阴影里，贪婪地收集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时机。

周冉、南景端着餐盘坐到了顾杰他们这桌。

顾杰正殷勤地给楚萧剥虾，剥好一只，就小心翼翼地放到楚萧碗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快吃，这个新鲜！”

楚萧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眉头微蹙，声音带着点无奈：“……够了。”

“不够不够！多吃点！补脑！”顾杰咧嘴一笑，又拿起一只虾继续剥。

周冉咬着吸管，一双大眼睛在顾杰和楚萧之间来回扫视，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南景：“哎，南景，你看咱们顾少爷……这服务，啧啧啧，五星级酒店大厨都没这么贴心吧？又是夹菜又是剥虾的……就差喂到嘴里了。”

南景很配合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分析：“嗯，根据行为心理学，这种高频次的、带有明显指向性的亲密互动，通常意味着……”

“喂喂喂，冉姐，南哥！”顾杰立刻抬起头，打断了南景的学术分析，脸上却没有丝毫被调侃的窘迫，反而扬起一个灿烂无比带着点得意和炫耀的笑容，“怎么？羡慕嫉妒恨啊？羡慕你也找个给你剥虾的啊！”他一边说，一边又剥好一只虾，示威般地放进楚萧碗里，还故意朝周冉挑了挑眉。

楚萧被他这毫不掩饰的举动弄得耳根更红了。他低着头，默默夹起碗里的虾肉放进嘴里。

周冉被顾杰这厚脸皮的回应逗乐了，她翻了个白眼：“切！谁稀罕，我是怕某些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搞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是吧？”

顾杰闻言，非但没有收敛，他猛地放下手里的虾，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冉。

“对啊，我就是有心思，怎么了？！”他顿了顿，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依旧沉默吃饭的楚萧，“我顾杰，喜欢楚萧，怎么了？不行啊？碍着谁了？”

“噗！”周冉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她呛得直咳嗽，指着顾杰，笑得花枝乱颤，“哎呦喂，顾少爷，您……您可真是……够直接的，佩服佩服，哈哈哈！”

南景也忍俊不禁，嘴角上扬。

整个桌子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周冉夸张的笑声在回荡，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杰和楚萧身上。

顾杰说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心脏也在疯狂擂动，他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楚萧的反应。

楚萧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他低着头。

他沉默着，没有抬头，没有反驳，没有……任何表示。

顾杰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点紧张瞬间被欣喜和满足感淹没，楚萧没有否认！没有拒绝！只是……害羞了？

顾杰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咧到了耳后根，傻了吧唧的，他重新拿起虾，动作更加轻快：“嘿嘿，吃饭吃饭，楚萧，再吃个虾，这个更大！”

周冉看着顾杰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再看看楚萧那红透的耳根和默许的姿态，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她凑近南景，用气声说：“啧啧啧……看到了吧？这窗户纸……算是被顾少爷一脚踹飞了，以后啊……咱们可得多备点狗粮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顾杰灿烂的笑脸，也照亮了楚萧低垂泛着红晕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周冉促狭的笑声、以及一种名为心意相通的甜蜜气息，而那份悸动和默许，如同悄然绽放的花蕾，预示着一段全新的充满未知却又令人无比期待的关系，即将开始。

顾杰伏在案前，眉头紧锁，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呼啸的北风。

他从未如此拼命过，曾经为了向那个冷漠的父亲顾宏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而挥霍的力气，此刻显得那么幼稚可笑，那些拳头砸在沙袋上的宣泄，那些在游戏里称王称霸的虚妄满足，在眼前这张写满公式和单词的试卷面前，都化作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楚萧。

他感觉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焰，那火焰不再是为了对抗谁、证明给谁看，而是为了抓住一个近在咫尺、却又无比珍贵的未来，他要用这场期末考试的成绩，作为一块敲门砖，敲开那扇名为和楚萧并肩同行的大门。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困兽，在题海中搏杀，每一个深夜，当指针滑过凌晨，眼皮沉重时，他只要想起楚萧那双平静的眼眸，想起他讲题时低垂的睫毛，想起他默许自己靠近时微红的耳根……那股几乎要熄灭的火焰就会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只有有提升，张老师就让我和他坐同桌。

这不仅仅是一个座位，这是他向楚萧靠近的阶梯，是他证明自己还有救，更是他……即将鼓起勇气，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底气。

他想象着成绩公布那天，自己拿着那份进步显著的试卷，站在楚萧面前，然后，他要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他顾杰不是一块顽石，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未来，拼尽全力，他要证明，他追得上他的脚步，他配得上站在他身边。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深夜，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成了他心中最激昂的战鼓，他拼了，拼上这条小命，也要把那个未来，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而此刻的楚萧坐在书桌前，面前的习题册摊开着，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他看到了顾杰的改变，他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奋笔疾书，看到他偶尔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脖颈，又很快重新投入战斗。

他真的很努力……

他知道顾杰为什么这么拼命，那张总是带着痞气笑容的脸下，藏着一颗比谁都滚烫、比谁都纯粹的心，顾杰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却无比真诚地，一步步向他靠近。那些夹过来的菜，那些喝过的水杯，那些靠过来的肩膀，那些深夜亮着的灯光……都是他无声的告白，是他燃烧自己发出的光和热，试图融化楚萧心底那片因过往而凝结的寒冰。

楚萧的心，早已被这份温暖悄然渗透，那份悸动，那份依赖，那份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像藤蔓缠着他绕着他，让他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然而，在这份逐渐升温的暖意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始终在楚萧心底无声地涌动。

沈贺。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神经末梢，沈贺那帮人偶尔投来带着怨毒和嘲弄的目光……都像无声的警告，提醒着他平静的表象下潜藏的危机。

他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于宁的悲剧，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沈贺那帮人的狠毒和无所顾忌，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顾杰现在所有的努力和靠近，在楚萧看来，都像是在悬崖边跳舞，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不敢放松警惕，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配合着顾杰的补习，纵容着他那些越界的小动作，甚至……默许了他那份炽热的心意在自己心底生根发芽，但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留意着任何一丝可能的风吹草动。

他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这点温暖，会被沈贺那帮人轻易摧毁，害怕顾杰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害怕……他们刚刚萌芽的未来，会被无情的现实碾碎。

他看着对面顾杰的时候，眼神复杂难辨，有心疼，有感动，有悸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忧虑。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顾杰和楚萧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书包里装着复习资料，也装着沉甸甸的心事。

顾杰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楚萧清冷的侧脸上，喉结滚动了几下，欲言又止，几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终于，在快走到楚萧家楼下时，打破了沉默：“楚萧，你……考完试就回扶光市吗？”

他微微点头：“嗯，我爸和阿姨……催了好几次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应道：“哦……这样啊。”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我也得去我爸那儿了……过年嘛。”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寒风在耳边呼啸，顾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楚萧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安静地贴着深色的校服裤线，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想感受那份微凉的温度，想传递自己此刻翻涌的心绪。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微微动了动，他甚至能想象到指尖触碰楚萧手背时，那细腻微凉的触感……然而，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秒，一股莫名的怯意和顾虑猛地攫住了他。

万一……他甩开呢？万一……他觉得我太唐突呢？明天……明天就要分开了……现在……

最终，那蠢蠢欲动的手，终究还是被他死死地按在了口袋里，没有伸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汹涌的冲动和失落，连同寒冷的空气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默默地走到楚萧家楼下，昏暗的路灯亮起，在湿冷的地面上投下两人模糊的影子。

“到了。”楚萧停下脚步。

“嗯。”顾杰应了一声，目光深深地看了楚萧一眼，似乎想将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明天……考试加油。”

“你也是。”楚萧微微颔首。

没有多余的告别，楚萧转身走进了单元门，顾杰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楚萧的身影。他抬头望了望楚萧家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又在寒风中站了许久，才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融入了沉沉的暮色里。

期末考试的三天，在紧张、专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顾杰和楚萧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顾杰更是拼尽了全力，每一场考试结束，他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欢呼着涌出考场，校园里瞬间充满了喧嚣和活力。

顾杰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考场的，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校门口，站在那棵熟悉的树下，目光热切地在涌出的人流中搜寻着那个清瘦的身影，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楚萧，想第一时间分享考完的轻松，更想…确认那个约定。

然而，等了许久，人流渐渐稀疏，却始终不见楚萧出来。

“奇怪……人呢？”顾杰掏出手机，正准备给楚萧发消息，一个熟悉的声音带在他身后响起：“顾杰。”

顾杰猛地回头。

只见姐姐顾晴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朝他挥手。

“姐？”顾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顾晴快步走过来，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知道你考完试了，特地来接你的，怎么？不欢迎啊？”

顾杰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又望了一眼校门口，依旧没有楚萧的身影，他有些着急：“姐，我……我在等同学呢，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等什么同学，爸已经到家了。”

“爸？他回来了？”

就在这时，张宇宏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从校门口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顾杰和顾晴，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凑了过来：“哟，杰哥，顾晴姐？你回来了啊？”

顾晴也认出了张宇宏，微笑着点点头：“嗯，来接顾杰。”

张宇宏立刻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哇！顾晴姐真好，杰哥，你可太幸福了，那你们聊，我先撤了。”他作势要走，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掏出手机，“那个……顾晴姐，我……我明年也想考您那个大学，金融系，听说您是系里的高材生，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想请教请教你，行吗？”

顾晴看着弟弟的同学，态度温和，没有多想：“行啊，没问题。”她爽快地拿出手机。

“谢谢顾晴姐，太感谢了，那我先走了，杰哥再见！”张宇宏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挥挥手，快步离开。

顾晴收起手机，看向还僵在原地的顾杰，语气带着催促：“行了，别看了，走吧，爸在家等着呢。”

顾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校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肩膀，跟着顾晴上了车。

楚萧考完最后一门，被班主任张思文叫到办公室交代了一些寒假注意事项，等他走出教学楼时，校园里已经安静了许多。

他习惯性地走向校门口那棵树，那是顾杰每次等他的地方，然而，此刻树下空空如也。

楚萧的脚步顿住了，他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多了点失落感。

他站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钟，他看着校门口进出的零星学生，看着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心头那股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顾杰的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先走了？还是有其他事？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先去看了孙奶奶，帮她打扫了屋子，又去超市买了些米面粮油和年货，一趟趟地搬上楼，回到家，放下东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拿出手机。

屏幕依旧一片寂静。

那份空落感，瞬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担忧，顾杰不是那种会无故失约的人，难道……出什么事了？沈贺他们……？

楚萧的心猛地一紧，他不再犹豫，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发送了一条消息。

楚萧：你没事吧？

消息发出后，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楚萧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是顾杰的回复。

顾杰：没，没事！我爸回来了，我姐去学校门口堵我的，你到家了吗？明天几点飞机？

看到“没事”两个字，楚萧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定了定神，回复道：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消息几乎是刚发出去，顾杰的回复就秒回了过来：明天我送你好不好？

楚萧看着屏幕上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他下意识地打出了“不用”两个字，他习惯性地想要拒绝，不想麻烦别人，尤其是在这种离别的时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停住了，脑海里闪过顾杰那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脸，闪过他为自己剥虾时笨拙认真的样子，闪过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时毫无防备的侧脸......

他删掉了“不用”两个字，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郑重地敲下了一个字：好。

发送。

几乎是同时，顾杰的消息又跳了出来：等我哦，明天一早我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