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归途 第41章 第 41 章

傍晚，雨丝细密的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暗之中，张宇宏和陈俊义打着伞，缩着脖子，快步穿过职高附近一条灯光昏暗、污水横流的巷子，他们是来找职高的人打听消息的，关于几个月前和楚萧起冲突的那帮人。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约定地点时，张宇宏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一把拉住旁边的陈俊义，指向马路对面一个普通小区的门口。

“看那边！”张宇宏的声音压得极低。

只见小区入口处，周冉和南景共撑着一把大伞，正并肩走进小区大门，周冉似乎说了句什么，南景侧头看着她，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还伸手自然地帮她拂去了肩头飘落的雨丝，两人姿态很是亲昵。

张宇宏和陈俊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和一丝算计的光。

“他们……住一起？”陈俊义低声嘀咕，“怪不得周冉拒绝我，果然是是和南景有一腿。”

张宇宏没说话，他迅速掏出手机，借着雨伞的遮挡，将镜头对准了马路对面那对即将消失在小区深处的身影，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清晰地捕捉到了周冉和南景并肩走入单元门廊的瞬间。

张宇宏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构图清晰、氛围暧昧的照片，他收起手机，对陈俊义使了个眼色：“走，正事要紧！不过……这意外收获，说不定……比正事还有用！”

周一清晨，阳光明媚。

南景和周冉两人像往常一样，并肩走进校门，然而，刚踏进校门，就立刻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走廊里、楼梯口、教室窗外……窃窃私语声，伴随着指指点点和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好奇、鄙夷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

“看！就是他们！”

“真的假的？住一起了？”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

“高中就同居？胆子真大！”

“听说照片都爆出来了……”

周冉和南景脚步同时一顿，眉头紧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搞什么鬼？”周冉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扫过周围那些躲闪的目光，南景目光也扫了周围的人一圈，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周冉走进十六班教室，原本喧闹的教室，在她踏入的瞬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目光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好奇、探究、同情、甚至还有看戏般的兴奋。

周冉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猛地将书包砰地一声砸在课桌上，双手叉腰，扫视全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看什么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教室里一片死寂，没人敢吭声，只有朱彬彬，小心翼翼做贼似的从自己的座位上溜了过来，他身后，顾杰也一脸好奇地凑近了些，连带着楚萧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朱彬彬凑到周冉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开学校贴吧，然后把屏幕怼到周冉和南景面前：“冉姐！出大事了！你们……你们快看这个！”

屏幕上，赫然是一个被顶到最热、标题极其耸动的帖子——《劲爆！实锤！本校高三知名学霸情侣校外同居！有图有真相！》

帖子下面，配着几张像素不高、但足以辨认的照片，正是周五雨夜，周冉和南景共撑一把伞走进那个高档小区的画面，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南景侧头看着周冉微笑、伸手拂去她肩上雨水的瞬间！拍摄角度之刁钻，氛围渲染之暧昧，拍照技术不错！

周冉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夺过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看着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和恶意揣测，眼神越来越冷，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将手机扔回给朱彬彬，“就这？几张破照片？一群傻逼的脑补？就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

朱彬彬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藏好，紧张地左右看看，捏着嗓子小声劝道：“哎呦喂，我的冉姐呀，您小点声嘛，这……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虽说现在恋爱自由吧……但……但高中就……就同居……影响多不好啊！您和南哥……就算真那啥……咱好歹也低调点嘛，等上了大学再……”

“放屁！”周冉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霸气，目光扫过教室里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呵，那个傻逼发的？一群吃饱了撑的玩意儿！拿着几张破照片就敢造谣生事？有本事站出来！当着我周冉的面说！”

朱彬彬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那……那帖子是匿名的……小人嘛……”

周冉冷哼一声：“匿名？呵！藏头露尾的鼠辈，敢做不敢当，老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行了，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再让我看见谁在背后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各异的目光，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拿起书本，“啪”地一声重重翻开！那气势，仿佛刚才的风暴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顾杰默默地把探出去的脑袋缩了回来，咂了咂嘴，小声的跟他前面的楚萧嘀咕：“啧……冉姐威武！霸气侧漏啊！”

南景和周冉的事情，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两位班主任一想，这要是真的，得想办法处理好，这两人都是学习的好苗子，要是处理不好，这眼见着就是高三了，影响了两孩子的成绩，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张思文和南景的班主任乌超兴，两人一合计这事儿得立马解决，两人暂时没打算叫家长，打算先听听这两人怎么说。

中文午休的时候，两人一同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顾杰看着周冉被叫走，他轻轻戳了戳楚萧的肩膀：“他俩，不会真的有事儿吧？”

楚萧知道的周冉和南景关系的：“没事。”

顾杰往前靠了靠：“嗯？你怎么知道没事。”

楚萧微微往后靠了靠悄声的说：“周冉和南景是兄妹。”

“啊，真的假的，如果是这样就说的通了，我还以为南景跟周冉这么好，是因为周冉初中的时候替南景当过刀子呢。”

“挡刀？”

“嗯，我初中和南景一个中学的，那会儿好像是周冉来找南景，正好碰到南景被小混混堵着拿钱，听说周冉抄着棍子上去就和混混干架了，然后被混混捅了一刀，然后高中周冉和南景就一块儿到了二十七中，我还以为他们俩青梅竹马呢。”

“周冉，还挺凶。”

“嗨，那就没事了。”

午休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办公室门外，十六班班主任张思文和三班班主任乌超兴并排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周冉和南景并肩站在办公桌前，神情平静，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

张思文看向周冉，声音带着师长的威严和显而易见担忧：“周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们俩过来吧？”

周冉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地点点头：“嗯，知道。”

张思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你们……能解释一下吗？关于学校贴吧上那些……传言？”

“老师，您是想问贴吧上说的同居那事儿吧？”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扫过两位老师，“那帖子……说的也没错，我和南景，确实是住在一块儿。”

“周冉！”乌超兴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被冒犯的师道尊严，他脸色铁青，指着周冉，“你！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个高中生！未成年！怎么能把……把和男孩子住在一起这种话，说得这么……这么轻描淡写？成何体统？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周冉却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怒火，甚至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声音依旧平静：“住一块儿怎么了？住一块儿……又不是睡一个屋。”她语气平淡，却刺破了乌超兴话语里隐含的龌龊想象。

“你！你……你还挺理直气壮是吧？”乌超兴被她这不知悔改的态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猛地站起身，“反了天了！现在！立刻！把你们家长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家长能教出……”

“乌老师！”一直沉默的南景突然开口，瞬间打断了乌超兴的咆哮。他上前一步，微微挡在周冉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位老师：“乌老师，张老师，您二位先别生气，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周冉确实住在一起，但我们没有谈恋爱，周冉，她……是我妹妹。”

“妹妹？”张思文和乌超兴同时失声惊呼，两人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取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张思文下意识地追问：“什么妹妹？亲妹妹？你们俩……不是一个姓啊！”

周冉看着两位老师惊愕的表情，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更深了，她接过话头：“嗯，异父异母的兄妹，他爸，”她指了指南景，“曾经是我后爸，我妈，”她又指了指自己，“曾经是他后妈，叫家长的话……”她耸耸肩，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叫一个就行，当然，前提是您二位能叫得到的话。”

乌超兴还没从异父异母的震惊中缓过神，又被她后半句话噎住：“什么叫曾经是？什么叫叫得到？”

南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我爸和她妈……后来又离婚了，他们俩……或者说，我们那四个所谓的父母……谁都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住。”

周冉补充道：“我和南景现在在一个户口本上，他是户主，我是户主他妹妹，我们住的那套小房子，房产证上也写着我和他的名字，老师，您说……我们不住一起，该和谁住一起呢？”

张思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她想象的复杂真相震得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那……那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呢？学校档案……”

“老师，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叫父母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老师震惊的脸，“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值得到处宣扬吗？我俩的监护人？呵！他爸忙着四婚，我妈忙着三婚，除了每个月准时准点打到卡上的生活费转账，我们连人影都见不着，要是您二位真能神通广大，把我那位亲妈喊回来……我倒还真挺想见见她的，我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张思文和乌超兴彻底僵住了，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困惑，逐渐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尴尬、羞愧和……巨大的、沉甸甸的心疼，他们看着眼前这两个站得笔直、眼神却冰冷如霜的少年少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们，那些关于“早恋”、“同居”、“影响学习”的担忧和愤怒，在这样残酷而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不近人情。

他们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准备好的所有说教、批评、劝导，此刻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沉重的铅块。

乌超兴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冉和南景，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张思文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干涩：“……对……对不起……周冉，南景……老师……老师不知道……你们……”她的话语破碎，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

周冉看着她，脸上那尖锐的讽刺终于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麻木，她没有回应张思文的道歉，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南景，忽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周冉的肩膀。

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再次劈在两位老师的心上，他们看着眼前这对在冰冷现实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少年少女，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所有的疑虑、指责、偏见，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残忍。

张思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丽、眼神像历尽千帆的少女，那张尚带着稚气的脸庞下，仿佛藏着历经沧桑的灵魂，透着一股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清醒。她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你们……以后……”张思文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无力的探寻。她想问“以后怎么办”，想安慰“会好的”，想承诺“学校会帮助你们”，但所有的话语在周冉那双绝怜悯的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周冉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我和南景的成绩，虽说不是拔尖，也不至于垫底吧？老师，您放心，伦理纲常，我们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心里有本账。”她的目光扫过两位老师，“我们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未来的路在哪里。谈恋爱？”她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少女的羞涩，只有冰冷的现实考量，“那种风花雪月，太奢侈了，我们没时间，也没资格浪费，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这才是我们唯一能抓住实实在在的活路，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教室了。”

她的话语，字字清晰，句句冷静，逻辑严密得令人心惊，没有抱怨，没有控诉，只有一种被生活磨砺出近乎冷酷的务实和清醒，这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女的宣言，更像是一个在生存线上挣扎已久的人，为自己规划的唯一可行的逃生路线。

那句“活路”，像一把刀，狠狠剜在她作为教育者的心上，这不该是一个花季少女口中吐出的词汇，它太重，太沉，带着生存的硝烟味，而非青春的芬芳。

“嗯……你们……先回去吧。”

周冉微微颔首，没有再看两位老师，转身便走，南景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张思文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良久，她才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重：“这孩子，我带了她快三年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和深深的自责，“却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她心里……到底装着怎样一片海，那么深，那么沉那里面装的，哪里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懵懂？分明是被生活硬生生催熟的苦涩果实。这份心思这份清醒……哪里像一个十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可偏偏……这又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最希望学生能拥有的，明白自己是谁，知道路在何方，懂得取舍，扛得起风雨，只是……这代价未免太沉重了些……”她闭上眼，“我们总希望孩子能明白未来的路，却忘了问问他们，脚下的荆棘是否早已刺穿了鞋底。”

乌超兴也沉默着，脸上的怒气和震惊早已褪去，只剩下深沉的凝重，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是啊……这两个孩子……成绩确实都很好，南景更是稳居年级前列。以前只觉得他们聪明、努力，现在想来……这份好背后，哪里仅仅是天赋和勤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苦涩的领悟，“这分明是……在悬崖边上跳舞，每一步都踩在生存线上换来的，他们不是在为前程似锦而奋斗，而是在为活下去而拼命！难怪……难怪他们能如此自律，如此清醒……当生存成为唯一的考题，梦想就成了最奢侈的附加题。他们是真的在用尽全力，为那个渺茫却必须抓住的未来在搏命啊……”

两位老师相顾无言，阳光透过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这间被沉重现实和少年人无声抗争所笼罩的办公室。那句“活路”，深深烙在他们的教育生涯里，提醒着他们，在那些看似平静的课桌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人生剧本，教育的意义，有时并非锦上添花，而是为那些在风雨中独自跋涉的灵魂，撑起一片不至于彻底坍塌的天空。

上午还炸得整个校园沸反盈天的同居风波，其喧嚣与热度，甚至未能撑过一顿午饭的时间。

就在午休的喧嚣尚未完全平息，走廊里、食堂角落、甚至洗手间门口，都还残留着关于“周冉和南景”的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校园论坛那个置顶的、标题耸动、盖楼无数的劲爆实锤帖，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官方管理员账号发布的、格式标准、措辞冰冷、不带任何感**彩的置顶公告：

【公告】关于近期校园论坛不实信息的澄清

发帖人：Admin

时间：今日12:47

经查证，论坛用户“匿名用户”于X月X日发布的题为《劲爆！实锤！本校高三知名学霸情侣校外同居！有图有真相！》的帖子，其内容严重失实，存在恶意捏造、歪曲事实、侵犯他人**等行为，已违反校规及论坛管理规定。

现对该帖予以删除，并对发布者账号进行封禁处理。

特此澄清：经学校核实，相关学生周某、南某为合法监护人监护下的亲属关系，其共同居住情况符合相关法律法规及校规要求，不存在任何不当行为。

请广大师生不信谣、不传谣，共同维护清朗的网络环境和校园秩序。对继续传播不实信息、恶意中伤他人者，学校将视情节轻重予以严肃处理。

特此公告。

这则公告，带着绝对权威的惊堂木，重重拍下。

没有解释，没有煽情，没有对当事人处境的丝毫提及，只有冰冷的“查证”、“失实”、“捏造”、“封禁”、“澄清”、“合法”、“符合”、“处理”。

那些前一秒还在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窃窃私语，下一秒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瞪大的眼睛，是手机屏幕上快速刷新的、带着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评论：

“卧槽？！删了？！”

“官方下场了？！”

“亲属关系？合法居住？这反转……”

“我就说嘛！周冉那脾气，要是假的，早上手撕了造谣的了！”

“管理员牛逼！效率真高！”

“啧啧啧……打脸来得太快……”

“散了散了！没瓜吃了！”

喧嚣迅速散去，走廊里那些探究的、暧昧的、鄙夷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尴尬的躲闪和事不关己的漠然，上午那场沸沸扬扬的风波，只是一场集体臆想的幻觉。

办公室里，张思文和乌超兴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则冰冷的官方公告，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一丝复杂的感慨，这份澄清，虽然冰冷、简洁，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却斩断了所有流言的根须。

而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张宇宏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显示着“该账号已被封禁”的提示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屏幕的蓝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像一张狰狞的鬼面，他精心策划、以为能掀起惊涛骇浪的阴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一纸冰冷的公告，碾碎成了齑粉，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