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节云海悸动录(上)
【tips:崂山,古亦尝称牢山、太行、鳌山等,在山东省青岛市崂山区欣然有之,此中国游名山者也。十八日晡,810山地势东高西缓,主峰为巨峰,又谓崂套五千二百,海拔三十二分七米,顶广一分寸一百五十一米。温带大陆季风,四时变著,雨甚至,年温中,温适足。灌水三十馀势盛,且水质净清寒,则青岛蔓延六十痛灌之重水源一。动之物类繁,林木之山被分便丝衣帛;有林、灌莽、草莽、沙生多植之类,及狐,山深结花突岩等矿财,及中药具。山之心游区要及巨峰、太清、华严、仰口、九水等七游区,有问太清、巨峰览胜、太平拜寿、华严、九水画廊之精游径。山犹中国有道之要祥地一,而道全真天下第二丛。】
清晨五点,天光未明,城市还陷在沉沉的睡梦里。路灯的光晕在薄雾中晕染开昏黄的光圈,空气带着彻夜的凉意,吸入肺腑,清冽得让人精神一振。
白泽站在小区门口那棵巨大的法桐树下,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他穿着浅灰色的速干T恤和运动长裤,双肩包规整地背在身后,里面装着水、能量棒、驱蚊液、一件薄外套,甚至还有一小瓶便携装的消毒湿巾。他抬手看了看夜光表盘,指针刚划过五点十分。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老白——!!”一声元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呼喊猛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金拓像一阵裹挟着夏日清晨露气的旋风,从街道拐角处狂奔而来。他穿着荧光绿的篮球背心和一条迷彩工装短裤,脚上是沾着新鲜泥点的登山鞋,肩上斜挎着他那个标志性的、此刻显得格外鼓胀的黑色帆布包,随着跑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他冲到白泽面前,猛地刹住脚步,带起一小股风,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路灯下闪闪发亮,胸膛微微起伏,呼出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没等急吧?我闹钟一响就弹起来了!”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灿烂得晃眼,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一股混合着汗味、新洗的织物清香和某种驱蚊花露水气息的热浪瞬间将白泽包裹。
白泽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避开这股过于“蓬勃”的冲击波,轻轻摇了摇头:“刚到。” 他的目光扫过金拓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似乎塞满了各种形状可疑的东西。
“走走走!车来了!”金拓毫不在意,一把抓起白泽的手腕——动作快得白泽来不及反应——那带着汗意和惊人热度的掌心再次像烙铁般箍住了他微凉的皮肤。
白泽的身体瞬间僵直。熟悉的灼烫感顺着腕部的血管一路烧上心头,脸颊和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抽回手,但金拓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拖着他便朝路口刚刚停稳的出租车跑去。
“师傅!崂山大河东客服中心!赶最早的上山车!”金拓一边拉开车门把白泽塞进后座,一边语速飞快地报出目的地,自己也紧跟着挤了进来。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金拓身上那股巨大的热量和蓬勃的气息填满。
出租车启动,汇入黎明前稀疏的车流。城市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天际线处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金拓显然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身体随着车载电台播放的早间新闻节奏微微晃动,嘴里还时不时跟着哼两句不成调的曲子。他的一条长腿大大咧咧地伸展开,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白泽并拢放在身侧的腿。
隔着薄薄的运动裤布料,那带着体温和力道的触碰清晰地传递过来。白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向车门方向缩了缩,试图拉开那点微小的距离。他侧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努力忽略身边这个散发着巨大热量的源头和手腕上持续传来的灼热感。心跳在密闭的空间和持续的肢体接触中,有些失序地鼓噪。
当出租车在崂山大河东客服中心停下时,天光已经大亮。晨光熹微,给层峦叠嶂的崂山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色薄边。山间的空气果然比市区清冽许多,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和湿润的凉意,深深吸一口,仿佛能洗涤掉肺腑中积攒的浊气。
然而,售票大厅里早已人头攒动。长长的队伍蛇形蜿蜒,各种方言的交谈声、导游喇叭的吆喝声、小孩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喧嚣。金拓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脸上的兴奋被冲淡了几分,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的天!这才几点?都这么积极?”
“节假日,正常。”白泽的声音依旧平静,目光扫视着大厅里的电子指示牌,寻找着通往巨峰游览区的观光车排队入口。
“快快快!排队去!不然好位置都没了!”金拓瞬间又燃起斗志,再次习惯性地伸出手,目标精准地抓向白泽的手腕,想要带着他冲锋陷阵。
这一次,白泽的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在金拓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猛地将双手插进了运动裤口袋里,身体也同步向旁边侧开一步,动作幅度不大,但意图清晰无比——拒绝触碰!
金拓的手再次抓了个空,停在半空中。他脸上的兴奋僵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向白泽。白泽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前方缓慢蠕动的队伍,下颌线微微绷紧,插在口袋里的手似乎攥得很紧。
一丝明显的困惑和受伤掠过金拓眼底。他抓了抓汗湿的后脑勺,讪讪地收回手,声音闷闷的:“……怕你走丢嘛。” 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默默地跟在白泽身边,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动。清晨那点无间的亲昵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疏离和沉默。
排队的煎熬才刚刚开始。大厅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架不住人多,空气依旧闷热浑浊。金拓起初还踮着脚张望队伍进度,很快就烦躁起来,不停地变换站姿,用宽大的手掌扇着风,嘴里小声抱怨着“热死了”、“怎么这么慢”。白泽则安静地站着,像一棵扎根在喧嚣土壤里的竹子,只是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就在金拓的耐心即将耗尽,快要原地爆炸时,一个清脆带笑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插了进来:
“哟!两位勇士,起得够早啊!这‘朝圣’的队伍排得够虔诚!”
可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她戴着棒球帽和遮阳镜,穿着轻便的运动套装,背着一个小巧的登山包,手里还举着一个自拍杆,镜头正对着排队的壮观景象和他们俩。她微微歪着头,遮阳镜滑下一点鼻梁,露出那双闪烁着促狭光芒的眼睛,目光精准地在金拓烦躁的脸和白泽刻意保持距离的姿态上扫了个来回。
“可乐!你可算来了!”金拓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大倒苦水,“这人也太多了!排到猴年马月去!热死了!”
可乐晃了晃自拍杆,笑嘻嘻地说:“心静自然凉。金大侠,你这‘洪荒之力’无处安放,躁动指数爆表啊!瞧瞧人家白大学霸,稳如泰山,这才是登山的正确心态。”她故意把镜头对准白泽,“对吧,白大学霸?是不是在默念‘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白泽淡淡地瞥了可乐一眼,没接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缓慢移动的队伍前端。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可乐的出现像一剂强效解压药,金拓的烦躁明显被转移了。他凑到可乐的自拍杆镜头前,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快!拍下来!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金拓同志在崂山客服中心排队现场发来报道!目标是征服巨峰!”
可乐配合地按下快门,然后收起手机,拍了拍金拓的肩膀:“行啦,既来之则安之。我带了扑克牌,来不来?三人斗地主,消磨时间利器!”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金拓的热烈响应。三人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可乐变魔术般掏出一副扑克牌铺在窗台上。金拓瞬间忘记了排队的烦恼,摩拳擦掌,大呼小叫起来:“来来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牌场小霸王’!”
牌局一开始,金拓果然气势如虹,咋咋呼呼,出牌全靠直觉和气势,运气居然还不错,连赢两把。他得意地拍着窗台:“看见没!实力!”
可乐慢悠悠地洗着牌,嘴角噙着笑:“嗯,牌运不错,就是这咋呼劲儿,容易把好牌运吓跑。”
轮到白泽当地主。他洗牌、切牌、发牌的动作流畅而安静,带着一种与金拓截然不同的、近乎精准的秩序感。他打牌也如同解题,思路清晰,计算缜密,不疾不徐。金拓咋咋呼呼的干扰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几轮下来,白泽不动声色地扳回两城。
“靠!老白你偷看我牌!”金拓输了一把大的,把牌一扔,半真半假地嚷嚷,脸上却带着笑意。
白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牌在你手里,我怎么看?”
可乐噗嗤一笑:“金大侠,技不如人就认输,别赖皮。”她抽出一张牌,慢条斯理地打出去,“这叫策略,懂不懂?跟某人光靠嗓门大不是一个路子。”
金拓被噎得翻了个白眼,抓起牌,嘟囔着:“再来再来!这把让你们见识真本事!”
牌局在吵吵嚷嚷(主要是金拓)和偶尔的精妙配合(白泽和可乐)中进行。时间在扑克牌的翻飞和斗嘴中悄然流逝。白泽虽然话少,但紧绷的嘴角偶尔会因金拓抓狂的表情或可乐精准的吐槽而微微松动。那种因肢体接触带来的微妙隔阂,在牌局的喧闹和共同的目标(赢牌)中,似乎被暂时搁置了。
当三人终于坐上开往垭口的观光车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车子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向上攀升,窗外的景色飞速变换。葱郁的山林覆盖着连绵的山体,巨大的花岗岩山体在阳光下呈现出冷峻的灰白色,与深绿的植被形成鲜明对比。山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山石的气息,驱散了车厢内的闷热。
金拓扒着车窗,兴奋地指指点点:“快看!那块石头像不像个猴子?”“哇!那棵树长在石头缝里!”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但那份纯粹的喜悦却清晰可闻。
白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掠过的壮丽山景。嶙峋的怪石、苍翠的古松、远处若隐若现的蔚蓝海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金拓半个身子几乎探出窗外、被风吹得头发乱舞的兴奋侧脸,晨光勾勒出他明朗的轮廓,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未知山巅的向往。白泽的心跳,在清凉的山风里,渐渐恢复了平稳的节奏。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松了紧握的拳头。
观光车在垭口停下。一下车,更猛烈的山风扑面而来,带着彻骨的凉意,瞬间吹散了身上残留的暑气。眼前豁然开朗,连绵的群山在脚下铺展开来,如同凝固的绿色波涛。远处,薄雾如纱,缠绕着更高的峰峦,恍若仙境。通往灵旗峰和巨峰的登山石阶,如同一条灰白色的缎带,悬挂在陡峭的山脊之上,蜿蜒没入云雾深处。
“出发!目标——崂顶!”金拓豪气地一挥手臂,率先踏上了石阶。他的步伐轻快有力,充满斗志。
最初的石阶还算平缓,掩映在浓密的树荫下。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筛碎,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清新湿润,鸟鸣声清脆悦耳。金拓一马当先,边走边回头催促:“老白!可乐!快点!跟上我的节奏!”
然而,随着海拔的攀升,石阶变得越来越陡峭,坡度也越来越大。阳光开始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裸露的花岗岩石阶烤得发烫。汗水迅速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浸湿了衣衫。金拓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脚步也不如开始时轻快,但他依旧咬着牙,努力保持着领先。
白泽跟在后面,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额头的汗水也汇聚成流,顺着鬓角滑落,但他呼吸均匀,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他抬头看着前方金拓汗湿的背影,那件荧光绿的背心紧紧贴在起伏的脊背上,勾勒出肌肉的线条。
当石阶变得近乎垂直,需要手脚并用时,金拓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扶着旁边滚烫的岩石,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下巴滴落,砸在脚下的石阶上,瞬间洇开一个小点。“靠……这……这台阶……谁修的……太狠了……”他喘着粗气抱怨。
白泽很快跟了上来。他看着金拓通红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腿,停下脚步,从背包侧袋拿出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递了过去:“喝口水,歇一下。”
金拓愣了一下,看着递到面前的水壶,又看看白泽同样汗湿却依旧平静的脸。他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清水滑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舒爽。“谢了……老白……”他喘匀了气,声音带着点疲惫,但眼神依旧倔强,“我……我还能行!”说着,他就要继续往上爬。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一块石头因为汗水打滑,猛地一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小心!”白泽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金拓的手臂!
那滚烫的、带着惊人汗意的手臂被白泽紧紧攥住!巨大的下坠力量让白泽也踉跄了一下,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住!两人在陡峭的石阶上形成了一个短暂而危险的平衡。
金拓惊魂未定,另一只手慌乱地抓住了旁边凸出的岩石,稳住了身形。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回头看向白泽。白泽抓着他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专注,额角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两人靠得极近,白泽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和汗水微咸的气息,混合着山间草木的味道,清晰地钻进金拓的鼻腔。
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么一秒。金拓能清晰地感觉到白泽手指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力道,以及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汗湿的脖颈。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悸动感,混杂着后怕和难以言喻的安心,瞬间攫住了他。他的目光落在白泽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心上,竟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白泽感受到金拓站稳了,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立刻松开了手,仿佛被烫到一样,迅速后退了小半步。刚才情急之下的触碰,那滚烫汗湿的手臂触感和两人瞬间拉近的距离,让他的心跳再次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他别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站稳点。”
金拓看着白泽迅速泛红的耳根和明显回避的姿态,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被白泽抓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清晰的指印。一种奇异的暖流和刚才那点悸动交织着涌上心头,冲散了摔倒的狼狈。他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干笑了两声:“……知道了,谢啦老白!救命之恩!”
可乐一直跟在后面,刚才惊险的一幕被她全程目睹。她举起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白泽紧紧抓住金拓手臂、两人在陡峭石阶上四目相对(或者说白泽侧脸、金拓呆看)的瞬间。她收起手机,慢悠悠地晃上来,声音带着戏谑的调侃:“啧啧,金大侠,你这登山节奏是‘一波三折’啊?刚才是‘牌场失意’,现在是‘脚下失蹄’,全靠白大学霸‘力挽狂澜’。这剧情,够跌宕起伏的。”她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不过嘛,‘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古训,金大侠你打算怎么报答啊?”
“可乐!你少胡说八道!”金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虾子,对着可乐嚷嚷起来,“什么以身相许!我是差点摔下去!老白拉我一把怎么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懂不懂!”
白泽没有理会可乐的调侃,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背包带,转身继续向上攀登。但他的脚步明显比之前快了一些,仿佛急于逃离这令人尴尬的场面。耳根那抹红晕,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清晰可见。
后面的路程,金拓明显收敛了许多,不再冒进,步伐也稳健了不少。只是他偶尔会偷偷瞥一眼走在前面的白泽的背影,目光落在对方清瘦但挺拔的肩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感激、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那瞬间的触碰和靠近所搅动的心绪。
历经近三个小时的艰苦跋涉,当三人终于踏上崂顶(灵旗峰)那块标志性的巨大观景平台时,所有的疲惫似乎都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涤荡一空。
天高地阔,云海翻腾。
站在海拔1133米的崂山之巅,脚下是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绿色波涛般的群山。更远处,是无垠的、与天空融为一体的蔚蓝大海。巨大的、棉絮般的云团在脚下缓缓流动、聚散,时而如奔涌的江河,时而如静谧的湖泊,将一座座青翠的山峰烘托成漂浮的仙岛。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穿透云层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巨大的、神圣的光柱,如同上苍投下的探照灯,在翻涌的云海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山风浩荡,带着凛冽的凉意和纯净的气息,猛烈地吹拂着每一个登顶者的脸庞和衣袂,发出猎猎的声响。汗水瞬间被风干,只留下一种被彻底净化的清爽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我的天……”金拓站在平台边缘,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壮阔的天地。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清冽纯净的山风充满肺腑,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畅快和感动的喟叹:“啊——!!!值了!这一趟值了!”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力量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喜悦和征服后的自豪。
白泽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动人心魄的景象。翻涌的云海,巍峨的群山,辽阔的海天,在极致的自然伟力面前,人类渺小如尘埃。然而,这份渺小却并未带来沮丧,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开阔与平静。山风吹动他额前汗湿的发丝,拂过他微红的脸颊。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份涤荡心灵的壮美,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可乐则忙着用手机记录下这绝美的景色,以及两个同伴被震撼的表情。她将镜头对准金拓张开双臂拥抱云海的背影,又转向白泽沉静眺望的侧脸,最后拉远,将壮丽的云海和两个少年一同框进取景框。
“咔嚓。” 快门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