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站着让她亲?你是蠢蛋吗?”门净玄摔上车门,坐在驾驶座对一脸状况之外的小浈发火:“万一她别有居心呢?你是不是也随着她去了?安全带!”
小浈的大脑加载过度,在门净玄一阵狂轰滥炸中就捕捉到了个‘安全带’,她懵圈地抓着安全带系好。
门净玄暴躁地看着小浈的左侧脸,刚刚那一幕不断闪现于眼前,他直接拿着驾驶座框格里的湿巾,扯出一张动作很粗暴地擦她被亲的那一部分皮肤。
“…痛!”小浈想躲开,但门净玄的手追着她移动,湿巾擦拭的力度很重,直到小浈的脸都被擦红了他才停手。
“都说了别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门净玄嫌恶地将手中的湿巾扔到挡风玻璃那边,顺便谩骂巫哀:“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瞎说。小浈心想,她还给自己出招呢。
“亲吻礼是很正常的。”小浈说:“我以前见过的!”
“你连别人告白接吻都一脸懵,是不是那女的把你拐到床上去你都认为那是正常的?”
门净玄举例论证,可小浈完全不理解他。
“她为什么要拐我?”只见过男女间相处的小浈,对女同性恋这一群体感到迷惑。
门净玄冷笑:“同性恋没见过吗?”
小浈一脸空白:“女的和女的…?”
门净玄瞳孔轻微闪烁,眼睛都不眨地跟小浈说:“那类人很恐怖的,她们会借着朋友的名号哄骗你,尤其是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好骗了。”
小浈轻轻蹙眉:“会得病吗?”
门净玄感觉自己的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说她懂吧,她都不知道女同群体,说她不懂吧,她还知道会不会得病。
“会。”门净玄毫不犹豫道。
小浈又问:“可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会得病啊…不都一样么。”
“那是因为他们不检点!”门净玄无差别轰炸所有正当关系,包括巫哀:“尤其是这种动不动就亲别人的,最不检点了!”
小浈虽然认同他的不检点定论,但她觉得巫哀不是那种人,她心里一定有些计划。
但至于是什么计划,小浈想不出来。
门净玄没有听到小浈的反驳,只看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很满意地发动车辆。
“学习怎么样了?”他扯开话题,不让小浈一直沉浸在方才的伦理问题上。
“还行…你监视我的电脑?!”他不提也罢,一提起小浈就想到这事儿上:“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什么。”
门净玄说:“关联信息是很正常的,其他同学的家长也会看。”
这样么…小浈总觉得不太对。
这算侵犯**了吧?小浈听过这个词汇,虽然她见过恋人之间要求的信息透明,但那分明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不是说小孩长大了都需要自己的空间么?
小浈也想拥有自己的空间:“你可以不看吗?”
“你以为我想看吗?”门净玄恶人先告状的做派:“我电脑的弹窗一直闪,眼睛都快给我弄散光了。”
小浈欲言又止。
等等…那她昨天一直看周围路线图,门净玄岂不是都知道?他不会起疑心吗?
而就在这时,门净玄又说:“要不是你昨天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范特勒教授事后让我多关注一下你的动向,不然我才不想看呢!”
原来信息是事后才互相联通的…
小浈理亏,不再说话了。
不过门净玄对她恶意好大,小浈由衷地怀疑巫哀口中‘没有怀疑过她’的说辞。
正常兄妹的相处都是这样吗?小浈举棋不定地瞎想,埋怨自己之前一直当独行侠。
门净玄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小浈心里在进行怎样的风暴。他只知道小浈今天很有情商,都知道一句话一两金了。
看来小学毕业也不是废物证明。
男人娴熟地倒车,小浈解开安全带下车,门净玄在车边站了一会儿,不时回头看看小浈有没有被车门夹住。
直到小浈略过他。
门净玄看她毫不迟疑地往楼里走,忍不住讥讽她:“你倒是无事一身轻,书包都不知道拿,我活该给你提包是吧?”
小浈好脾气地一瘸一拐折返回来,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包。
“你除了卖惨之外还能做什么。”门净玄见不得她这幅样子,避开小浈伸过来的手,将包提高了很多。
小浈真的不是很理解他:“男人也有更年期吗?”
门净玄:“…你说什么?”
耳背?小浈反而确定了。
“我这是关心你!”门净玄快气死了。
小浈说:“这是同情吧。”
门净玄不想理她,抬脚走了。
小浈跟在他后边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不时看着门净玄的鞋子,又看看他的西装衣角。
今晚的饭菜是麻婆豆腐、红烧鲫鱼、四喜丸子以及清炒时蔬。小浈没什么胃口,她的心思一直落在巫哀给出的信息之上。
若要说门净玄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好似也能说得过去——她主动制造的‘失忆症’还未恢复,这样看来,无非就是失去记忆而导致学习方面异样。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可这样说的话,小浈现在的身份是门净玄的亲妹妹,他的冷淡态度甚至恶劣,都可以被归类为没有感情基础只有血缘基础吗?
血缘关系不重要吗?或者说,对于门净玄而言不重要?毕竟门启年表面态度看起来对她还挺不错的……
小浈神游地戳着碗里的豆腐,斜侧方的电视上播报着新闻,主持人的身旁显示着一个成年女性的照片:“英国上议院议员黎柏什女士在4月3日的议院会议上对近日的反复制游行表示赞同,据悉她的立场一直偏向和平党派,为反复制的相关事宜上诉,请求更改宪法,为英国的基层人员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一个亚裔面孔,拥有身为英国上议院议员的身份?小浈感到诧异,再想瞄两眼时,那张照片已经撤了下去,新闻播报转成英国的卫生优化问题。
“专心吃饭。”门净玄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小浈收回视线,端起碗刨饭。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好奇别人…小浈默默叹气,思绪重回当下的局势。
她悄悄瞄了两眼对面的男人,对方举止优雅地专注吃饭,没有发现她偷看的行为。
如果门净玄没有发觉她的真实身份,那么她就得继续扮演小纤。可记忆缺失的借口挡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啊…时间一长,所有人都会对她的记忆起疑,届时又该怎么办?
小浈想,还是得再跑一次试试,不都说机会是自己争取而来的吗?
不过逃跑计划得往后挪挪,她脚上的伤还没好,体力也需要增强,虽说计划还算优良,但也可以再进行优化调整,争取万无一失。
门净玄说他来苏格兰是为了处理事情,那么大概率处理完就会回美国——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看不惯自己,没理由多待。
不过这阵子得安静一些。小浈想,要在他的事情处理完之前打消‘再度失踪’的疑虑,清扫所有他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许多问题重叠在一起,小浈先想通了最紧急的那一个,剩下的,璧如昨天去搜寻她的那个白皮肤男人的死亡,又璧如她逃跑路线为何能总在关键时刻避开监控等等,小浈劝慰自己不要自乱阵脚,见招拆招吧。
她将饭碗放下,其中一个女佣为她的碗里盛汤,而门净玄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招呼都没有和小浈说,自顾自进了他的卧室。
“…够了够了。”小浈用美语劝停女佣盛汤的动作,“我喝不了多少。”
对方退下去,小浈捧着碗就喝了两口,然后就回了房间反锁房门。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睡衣步履徘徊。
小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汗液发酵的酸臭味。昨天出了那么多汗,回来连澡都没洗,整个人像个酸菜缸子一样。
巫哀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抱她,甚至毫不在意地做了亲吻礼。虽然可能是一个玩笑。
细细回想起来,她的身上总是充满味道。
泥水,硝烟,汗液,甚至血液味。
只知道寻求生存的路上,没有那么多可以供她保持干净的条件。她知道自己是臭的,所以门净玄毫不掩饰嫌恶地阐述时,小浈没有发出任何反驳。
她对同性恋无感。
但如果有人真心实意地心疼她,怜惜她,爱她,就算这个人是一个女性,她会变成同性恋。
可惜没有,巫哀也并不是出于这种喜欢而靠近她的。
小浈幻想着,又嘲笑自己,连爱是什么感受都不知道,就臆想有人这样对待自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动身去拿装着手机电脑的包。手机里没有任何讯息,小浈拿着电脑搜索有伤口可不可以洗澡的问题。
搜索引擎给她答案:患者伤口较小,仅损伤表皮层,没有出血或出血较少且没有感染的情况下,通常可以洗澡。
以前小浈是不大在意这个的,但昨天被门净玄用破伤风恐吓后,反而担心起来了。小浈思考着身上的伤口,血泡面积不大,没有感染也没有再出血,头上的伤口也是头皮破裂,这样看来,洗澡是允许的。
心里有了底,小浈才拿上睡衣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