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怎么会有事瞒你。”乌拉尔脸上带着笑,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暗七。
暗七的心咯噔一下,脸上一阵热意。
他沉默了几秒,指尖终于松开了紧攥的刀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算到了北地,王庭的人若早就埋伏在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能赌。”他顿了顿,看向洛少游,“洛兄师父送这匣子,想必早有安排,说不定牙帐那边,也有等着接应我们的人。”
洛少游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师父出发前塞给他的贴身玉佩还在,当时只说:“遇到难处就拿出来”,现在想来,那玉佩或许真的是接应的信物。
他刚要开口,密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沿着石阶往下走。
三人瞬间屏住呼吸,暗七立刻将洛少游往身后护,手再次摸向靴筒的短刀。
乌拉尔则悄悄往石阶内侧靠了靠,借着岩壁的阴影藏好身形,目光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岩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他们看清来人穿着北地兵士的衣服,肩上还扛着一个布包,正是之前送他们来密道的黑影。
“怎么回来了?”乌拉尔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警惕。
黑影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满是焦急,把布包往洛少游手里塞:“我姐让我来送你们一程,再把这个给你们。”布包打开,里面是三张泛黄的地图,还有一小袋干粮。
“这是去牙帐的近路图,避开了所有王庭的巡查点。我姐说,到了牙帐,把这个交给可汗身边的亲卫长。”他掏出一枚刻着狼纹的铜符,递到乌拉尔手里。
“你姐呢?”洛少游他闻到男人身上有血腥味,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担忧。
洛少游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比三人里最高的乌拉尔还高上不少,都快要顶到洞穴顶了。
黑影的眼神暗了暗,只瞥了洛少游一眼,转身往密道入口走:“你们别管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上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密道入口处。
乌拉尔握紧手里的铜符,对着黑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将地图展开:“走,按近路走,三天内必须赶到”
暗七点点头,率先扛起布包往前走:“我开路,你们跟紧,注意脚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透出朦胧的天光,暗七放缓脚步,警惕地拨开出口处的枯枝,确认外面是片无人的矮草地,才回头挥手示意两人跟上。
钻出密道的瞬间,草原的风裹着冷意扑面而来,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晨光正一点点漫过草地。
乌拉尔展开地图,指尖在泛黄的纸面上划过:“按图上标的,往东北走五十里,会遇到一条河,沿着河岸走就能避开王庭的第一道巡查线。”
暗七接过地图看了眼,将布包里的干粮分给两人:“先吃点东西垫垫,接下来要赶一整天的路,中途不能停。”
洛少游接过干粮,咬了一口才发现是掺了青稞的饼,粗糙却顶饿,他一边嚼一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离开近半月,不知道路遥那里怎么样了。
几人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不远处的草地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暗七立刻拉着洛少游蹲下身,乌拉尔则迅速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目光紧盯着声音来处。
只见三匹快马从东边疾驰而过,马背上的人穿着王庭亲卫的盔甲,银线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显然是在巡查。
等马蹄声彻底消失,三人才敢起身,暗七压低声音:“比预想的近,我们得加快速度,免得被他们折返时撞见。”说着便率先往东北方向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远处终于传来水流声,一条宽约数丈的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清澈,河岸边长满了低矮的灌木。
暗七刚要迈步上前,却突然停住脚,示意两人别动,河对岸的灌木后,正藏着两个王庭亲卫,手里的弓箭正对着河面,显然是在守着渡口。
“怎么办?绕路的话,会多走半天路程。”洛少游压低声音问,心又提了起来。
乌拉尔盯着对岸亲卫的站位,扯了扯暗七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得委屈你们俩扮成俘虏。”
他指了指不远处拴在树旁的两匹无主马,“我假装是押送你们去牙帐,亲卫见是押俘虏的,大概率不会细查。”
暗七皱了皱眉,却也知道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抬手解下腰间的麻绳递过去:“绑松点,留着能随时挣开的余地。”
洛少游没犹豫,主动走到马旁,看着乌拉尔将麻绳象征性地缠在自己和暗七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马缰绳上。
乌拉尔将麻绳末端打了个活结,抬头就撞见暗七躲闪的眼神,莫名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总这么看我?像是我脸上沾了草似的。”
看着暗七还没完全松开的眉头,又想起刚才他奇怪的眼神,忍不住追问:“你到底怎么了?从密道出来就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暗七的脸瞬间热了,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肌肉却一丝波动都没有:“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你忘了么?”
乌拉尔先是一愣,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片刻茫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干咳一声,错开暗七的目光:“我不记得了 ”
说完就转过身,不让乌拉尔看到自己的表情。
乌拉尔盯着河对岸的亲卫,沉思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之前黑影给的铜符,又摸出一块打火石:“我有办法。”
他将铜符放在一块干燥的木头上,用打火石点燃旁边的干草,浓烟很快升起,顺着风飘向河对岸。
对岸的亲卫果然被浓烟吸引,举着弓箭警惕地走了过来。
乌拉尔趁机对着他们大喊:“是自己人!奉格日勒首领之命,送信物去牙帐!”说着举起铜符,借着浓烟的掩护晃了晃。
对岸的亲卫眯着眼打量,铜符上的狼纹在浓烟里虽模糊,却足够辨认出是部落信物。
两人低声嘀咕了几句,警惕性明显松了几分,其中一人扬声问:“格日勒首领让你们送什么信物?可有文书?”
乌拉尔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粗麻纸,那是黑影塞给他的,上面正是格日勒部落的标记。
他故意将纸举得老高,声音透着不耐烦:“文书在后面的人手里,我们先探路。再磨蹭,误了可汗的事,你们担待得起?”
他们本就忌惮格日勒,又看乌拉尔语气强硬,便没再追问,只是挥手道:“快过!别在这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