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的玩弄愈发精致,也愈发残忍。他不再满足于仅仅让她们互相看着对方痛苦,他要亲自下场,将那份绝望和屈服亲手捧到面前,欣赏它们最凄美的模样。
他先是去了锦云轩。屏退左右,他抬起苏宁云消瘦的下巴,目光看似温柔,实则冰冷如刀:“云娘,近日身子可好些了?瞧你,总是愁眉不展,可是还在想那个不知好歹的戏子?”
苏宁云浑身一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张启山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本帅知道,你心里或许还念着旧情。无妨,本帅大度。只要你能安分守己,心里只装着本帅一人,那顾云……本帅可以让她好好活着,就留在府里,偶尔还能唱戏给你解闷。如何?”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但若让本帅发现你还有别的心思……那本帅就只能让她……彻底消失了。你知道,本帅做得到。”
苏宁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用宁言的命,来逼她彻底臣服,逼她将最后一点自我都奉献给他!
紧接着,张启山又“偶遇”了在花园僻静处短暂喘息的顾云。他屏退左右(远处的眼线依旧在),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班主近日似乎清减了不少?可是府中伺候不周?”他故作关切,眼底却满是戏谑。
顾云垂下眼睑,掩去所有情绪:“谢大帅关心,一切皆好。”
张启山笑了笑,忽然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帅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她受苦?”
顾云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出的厉色让张启山满意地笑了。
“云娘如今身子弱,受不得刺激,也受不得半点委屈。”张启山慢条斯理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本帅希望她日日开心。而她的开心……似乎和你有点关系?你说,若是你肯彻底放下那点可笑的自尊,安安分分做本帅府里一个取乐的玩意儿,夜夜为本帅和她唱戏解闷,哄得她高兴了……本帅是不是就该对她更好一些?更宽容一些?”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他用苏宁云的安危和快乐,来逼顾云自甘堕落,逼她将最后的骄傲碾碎成泥,成为他笼中一只彻底失去爪牙、只能呜咽歌唱的金丝雀!
顾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他不仅要折磨她们的身体,还要践踏她们的灵魂!要让她们为了对方,主动选择最不堪的活法!
两座大山,同时压在了两个早已不堪重负的女子肩上。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真正的炼狱。
苏宁云开始强颜欢笑,努力扮演着一个“心里只有大帅”的、满足而温顺的宠妃。她甚至主动要求听戏,点明要顾云来唱。每一次点戏,对她而言都是一场凌迟。她看着台上那个身影,听着那沙哑的唱腔,心中滴着血,脸上却要露出愉悦欣赏的笑容。她不敢流露出丝毫额外的关切,生怕那会成为刺向宁言的利刃。
而顾云,则真的如同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戏偶。她夜夜登台,唱那些欢快的、靡靡的曲调,机械地表演着,眼神空洞。台下,是张启山志得意满的笑容和苏宁云那看似沉醉实则破碎的眼神。每一次谢幕,每一次接受那象征性的赏赐,她都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剥下一层。
她们都在为了对方,极致地委屈着自己,吞咽着这杯混合着血泪的苦酒。
张启山享受着这顿“盛宴”,他觉得自已几乎快要成功了。看啊,再深刻的感情,在绝对的权势和精心的折磨下,终究会屈服。
然而,他低估了绝望所能催生出的力量,也低估了那种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顾云率先崩溃了。夜复一夜的屈辱演唱,看着云娘那强装的笑脸,感受着张启山那胜利者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无休止的折磨彻底污染、摧毁。她不能这样活下去!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仇人取乐的工具,更不能让云娘为了这样的自己而继续忍受煎熬!
如果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云娘的软肋和痛苦之源…… 如果她的声音,只能用来取悦仇人…… 那这声音,不要也罢! 这容貌,这身份,这带来无尽痛苦的羁绊……统统都可以不要!
一个极端而彻底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利用一次极其偶然的、眼线交接的短暂空隙,偷偷找到了之前藏起的、某种药性极其猛烈、能彻底破坏声带的草药。那是她早年学医时认得的,本是用于以毒攻毒治疗某些喉疾的虎狼之药。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将那苦涩至极的药粉混着冷水,一口吞了下去!
剧烈的灼痛瞬间从喉咙蔓延开!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冷汗涔涔,却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从此,世上再无那个嗓音沙哑却唱腔动人的顾班主。
只剩下一具能呼吸、能行走,却再也无法说话的躯壳。
几乎在同一时间,锦云轩内。
苏宁云对镜梳妆。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美丽,却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想起顾云那空洞的眼神和被迫唱出的靡靡之音……
是因为自己……宁言才要承受这一切!
是因为这张脸,这副皮囊,才招致了张启山的占有欲,才成了困住彼此的枷锁!
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果不是这个“苏姨太”的身份…… 一股强烈的自毁冲动攫住了她!
她猛地抓起妆台上那根最锋利的金簪!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镜中那张脸,狠狠地划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袭来!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
一道、两道……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疯狂地划着!她要毁掉这带来灾祸的容貌!毁掉这屈辱的象征!
当丫鬟听到动静冲进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和满脸鲜血、状若疯魔的苏宁云!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丫鬟吓得尖叫起来。
苏宁云却看着镜中那张被鲜血和纵横交错的伤痕彻底破坏的脸,竟然露出了一個解脱般的、凄惨的笑容。
好了…… 这样就好了…… 再也不用强颜欢笑了…… 再也……不会成为宁言的负担了吧?
当张启山闻讯赶来,看到的是一个嗓子彻底喑哑、只能用冰冷眼神看着他的顾云,和一个容颜尽毁、眼神空洞麻木的苏宁云。
他精心搭建的、欣赏“相爱之人为他屈服”的舞台,在两人极致惨烈的自毁式反抗下,轰然倒塌!
他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屈服,只得到了两具沉默的、充满恨意的躯壳。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失控的挫败感!
“好!好得很!”张启山脸色铁青,看着眼前这两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暴戾,“既然你们选择用这种方式反抗……那本帅,就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