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黏腻浓稠的鲜血滴落在地。
姜臣的两只手被剥掉指甲后鲜血淋漓。
“姜臣,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招是不招?”
姜臣整个人无力的吊在刑架上微微颤抖,缓缓抬眼盯着孔令珏,赤红的双眼盛着越发凶戾的情绪,“狗官,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等着。”
孔令珏叹了口气,“冥顽不灵。”
说完一招手,便又有个狱卒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了整间刑讯室。
本已疼的意识昏沉的姜臣被突如其来的酒气熏得头皮一麻,瞳孔猛地缩紧,看着那两个狱卒朝自己走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挣扎起来,如囚笼困兽发出威胁的厉吼:“滚开,不要过来”
“姜臣,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们姜氏通敌,谋乱宁垣境,此罪你认是不认?”
“刑部枉法,我要面圣陈冤!”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去,给姜公子好好洗洗手。”
“是。”
两个狱卒上前解开姜臣的束缚,然后押着其将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摁在盛满酒的铜盆中,如烈火烧灼般的剧痛顿时从指尖钻进心脏。
痛苦的哀嚎穿透牢墙,吓得一众刑犯瑟缩在墙角,生怕自己也被拉去遭受酷刑。
姜臣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可指尖的剧痛反倒刺激的他头脑越发清醒,也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只能生生忍受着折磨,半点挣扎不得,只能不断重复的喃喃自语,试图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孔令珏本以为他是在求饶,于是凑近了去听,才听清他是在说“姜氏无辜无罪”、“我没有杀人”、“查真相”,来来回回就这么三句话颠来倒去的重复着,气的孔令珏表情都扭曲了,咬牙切齿道:“好好好,还嘴硬是吧,给我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住手!”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孔令珏不耐烦的转过身,就瞧见一个气度不凡身着锦绣宫装的女子缓步走来,忙换上一副谄媚嘴脸迎上前去行礼,“下官参见蓝韵公主。”
一众狱卒立马跟着拜倒在地,浑身无力的姜臣一下子狼狈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脑海嗡的一下,耳朵里也出现尖锐的嗡鸣。
女子环视了一圈冷声道:“都起来吧。”
孔令珏赔着笑脸询问:“不知蓝韵公主突然造访刑部所为何事?”
“本宫若是不来,你们可是要屈打成招,将人折磨致死?”
“公主言重了,下官身为刑部尚书,深谙大周律法,岂会知法犯法。只是姜臣所犯之事,想必公主已有所耳闻,与普通案件不同,自然要严加审理,上点刑讯手段,也是符合流程的。”
“罢了,只是此人不是大人能动得,大人最好也祈求此人不要在刑部出事,否则代价恐怕不是大人能担待起的。”
孔令珏收敛了笑脸道:“此乃政事,公主恐怕无权插手。”些微轻蔑之意不时从眼底深处乍现。
直到女子拿出一块令牌抵在孔令珏眼前,“大人,有些话可要想好了再说。”
孔令珏额头一下子冒出了层冷汗,弯腰低头道:“没想到公主是奉了贵人的懿旨……是下官愚钝蠢笨,公主放心,只要人在刑部一日,下官定保他无虞。”
姜臣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身体的痛楚逐渐麻木,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就在他即将昏迷之前,视线里出现一双粉色绣金线的锦靴,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蹲在他眼前用香气萦绕的帕子擦了擦他的脸,女子嘴唇阖动低喃,他只听清了“姐姐”二字便失去了意识。
孔令珏送走蓝韵公主后立马变了脸色,满脸不屑道:“没有皇室血脉,空有名衔狗仗人势的小贱人,呸!”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没想到久居安国寺祈福的那位居然回来了,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盖棺定论,先将人关起来,伺机而动吧。”
“是。”
“你们都打起精神,姜臣绝不能,至少不能在刑部出事,你们要严防定国侯府的那位,他怕是已经疯了。”
“大人莫要担心,定国侯府此刻恐怕也不得安宁,暂时应该没闲暇来刑部找麻烦了。”
孔令珏与其对视了一眼,就听其在耳边耳语一番,恍然笑道:“这君家……倒也是怪哉。”
-
雪越下越大。
往日繁华的长安街道也没几个行人。
大部分人都在家闭门不出,灰蒙蒙的天色里,家家户户映出暖橘色的灯光,给这素白天地间增添了一抹暖色。
定国侯府却仍旧冷寂如一潭死水。
侯府后院里,君商止跪在冬雪之中,身上素色的长袍破烂,血染衣衫。
他面前站着一个手持长鞭的美妇人,许是经年保养得当,叫人看不出年龄,同样身着素色,布料却是顶好的蚕丝锦缎,可再名贵的装束也掩不住其面上的憔悴和对眼前少年的憎恨。
“说,为什么不杀了他?”
“姜臣,或许并非杀害阿行的凶手,阿娘你为何如此着急非要逼我杀了他?”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君婉不下于三遍了,可之前君婉除了以死相逼他杀姜臣之外,从未正面回答过他一次。
君婉眼神闪烁,发疯似的甩起鞭子抽在君商止身上,怒道:“不孝子,你现在不仅偏袒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还质问起母亲来是吧?他杀了阿行证据确凿,你身为兄长难道不该去亲手报仇吗?”
君商止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楚垂眸不语,脑海里全是今日在狱中见到的陷入梦魇的姜臣以及那声声痛苦愧疚的梦呓。
若人真的是姜臣杀的,姜臣为何会如此痛苦?
可若是人不是姜臣杀的,像云苏先生那样的大儒,又岂会空口白牙说瞎话?
鲜血很快将血衣浸染了又一层暗色。
君婉见其不语更加面目狰狞道:“为娘最后问你一遍,姜臣你杀是不杀?”
君商止握紧了拳头,哑声道:“此事尚有疑点不明……”
君婉愤然打断他,“你是不是舍不得杀姜臣?”
君商止的指甲因猝然用力而嵌进了肉里,他沙哑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儿子只想求一个真相,不希望阿行在天之灵,含恨九泉。”
君婉深吸了一口气,抬脚逼近君商止,用一种阴沉至极的语气道:“君商止,姜臣必须死,就算其中有隐情,阿行之死也与他有撇不开的关系,他必须给阿行陪葬,明白了吗?”
“阿娘!”
“别叫我娘,君家就没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种,从即刻起,你就好好跪在祠堂反省忏悔吧,姜臣一事你不用再插手了。”
君商止从君婉的眼底看到了疯狂暴涨的杀意,他知道若是君婉出手姜臣必死无疑。
他心脏猛的一紧,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抓住了君婉的袖子。
雪白的华服顿时被血染污。
君婉脸色一沉,喝道:“来人,把长公子拖去祠堂关起来,不得我允可,不许放人。”
“是。”
两个府卫冲上来便架起君商止离开。
君婉看着袖摆上血红的指印,眼底的杀意更加浓郁,松开鞭子,扯住袖摆“撕拉”一声便将沾了血印的袖子撕裂扔在了地上,满脸阴郁喃喃:“姜臣必须死。”
-
帝都城外一号驿站。
苏故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正躺在床上急促的喘着气,满心惊慌,突然听见鸽子“咕咕”叫的声音。
他循声看向窗子,发现有一道扑棱着翅膀的鸟类影子,于是下床去开窗,一只信鸽立马飞了进来。
“这么晚传信,莫非有什么急事?”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从中取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大惊失色,手一抖,手中的纸条和竹筒便掉在了地上。
他急急忙忙穿上衣裳留了封信便匆匆离开驿站,牵了匹马便在雪夜里往帝都赶。
大雪纷飞,雪地湿滑,马儿跑不起来,一直到天色大亮,他才堪堪赶回城。
徒留驿站里睡了一夜起来发现人不见的祁连等人大眼瞪小眼。
“副将快看,这是什么?”
祁连收起苏故留下的辞别信,接过手下递来的纸条,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话——刑讯逼供,姜臣危。
“副将,你说这会是谁传给世子的?”
“不管是谁,这背后之人看来是一定要拉繁王府蹚这趟浑水了,去传信给王爷,就说情况有变……”
“是。”
祁连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小子迟早要毁在这至情至性的性子上,走吧,你们在城外等着,就别一起进城了,若是这背后之人真的冲繁王府来的,我们这多人一进城恐怕就会被盯上,平白给人送把柄。”
“是。”
众人齐齐应下又匆匆往回赶。
-
傍晚时分祁连才找到机会溜进城,一进城就听路人八卦说宫门前陈情台上的登闻鼓被一个少年敲了两个时辰。
他随手抓住一个人就问:“那少年长何模样?”
路人一脸莫名的打量了他一眼,想抽回胳膊却发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如铁钳一般挣不动,只能作罢,想了想说:“唔,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长了一张娃娃脸,哦,头上还绑着抹额,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小郎君,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祁连心里咯噔了一下,松开手道:“随口问问,谢谢。”
那路人却像是来了兴趣,接着对他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位小郎君为何敲那登闻鼓?”
祁连压下砰砰跳的心脏,强装冷静说:“敲登闻鼓能为何,必定是有冤屈要陈情圣上。”
“嘿,没错,但是那小郎君并不是为了自己,挨了二十脊棍,居然是为了替他人喊冤,啧啧,在这世道,真是难得。”
祁连深吸了一口气,问:“那小郎君从宫里出来了吗?”
“这谁知道呐,也没人敢守在宫门口看热闹不是。或许出来了,或许死在了宫里什么地方,谁知道呢。”路人耸了耸肩说。
不能这么干等着,得想办法找人打听一下情况才行。
正想着,突然感觉有道视线锁定在了自己身上,可又找不到源头。
担心自己暴露行踪便匆匆离开。
……虽然单机到完结我也会认真写完,但我的**真的联网了吗?为什么这么冷宫!!!(自我怀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救他(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