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居内,雨声被隔绝,炭盆的暖意驱散不了空气中无形的寒意。浓烈的药膏气味与潮湿水汽交织。春桃换了干净素袄,左颊深褐色药膏覆盖着刺目的指痕,嘴角破口虽处理过,依旧隐痛。她守着咕嘟作响的药罐,苦涩药气氤氲。小姐那句“百倍千倍偿还”如同滚烫的烙印,烫在心尖,恐惧被决绝取代。
沈清璃立在窗边,推开细缝。冰冷雨气挟着泥土腥味涌入。檐下水帘如瀑,她眼神沉静如渊,方才的滔天怒焰已沉潜至底,淬炼成冰冷坚硬的杀意。母亲崔竹音那厌弃的眼神、赵嬷嬷狠辣的一巴掌、沈清婉泥泞中怨毒的哭嚎……每一帧都在脑中灼烧。这不是结束,是更残酷厮杀的前奏。靖国公府花宴,便是下一个修罗场。而她与母亲之间那道因幼年寄养崔家而横亘的鸿沟,在王姨娘与沈清婉年复一年的挑唆下,早已深不见底,成了催命的渊薮。
“小姐,”春桃声音沙哑,“药快好了。奴婢方才回来,瞥见霓裳阁绣娘往夫人院子去了。”
沈清璃眸光微凝,合上窗缝。霓裳阁……是去给沈清婉量体裁衣了。王氏母女动作真快。她转身,目光落在春桃脸上刺目的药膏:“伤如何了?”
“上了药,好些了,不似先前火辣辣地疼。”春桃忙答。
“嗯。”沈清璃走到桌案旁,“这几日留在屋里,脸有伤,不必出去。”顿了顿,补充道,“正好,盯翠儿的差事,让冬儿去。周嬷嬷她们吃了亏,眼睛必盯着你。你‘养伤’,她们才会松懈。”她拿起案上那支被王氏送来、赤金点翠的红宝梅花簪,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宝石,眼神锐利,“真正的杀招,在暗处。”
话音落,门被推开一条缝,冬儿灵活钻入,带着湿冷雨气。她看到春桃的脸,心疼地瘪瘪嘴,随即亮着眼睛快步到沈清璃面前,掏出个油纸包:“小姐!奴婢按您教的,猫在浆洗房后头芭蕉叶里!申时三刻,翠儿果然鬼鬼祟祟去了!她没找张婆子,绕到后小门,跟脸上有疤的马房刘癞子嘀咕半天!奴婢瞧见翠儿塞了这个给他!”她指指油纸包,“刘癞子揣怀里就走,奔外院马棚角门去了!之后翠儿没回院,往后园西南假山去了!磨蹭好一阵,像往石头缝里塞东西!雨大了奴婢才溜回来!”
西南假山!沈清璃眼中寒芒一闪!接过油纸包,分量轻。她走到灯下拆开,几块蜜蜡封住的指甲盖大小暗褐膏体,散发奇特腥甜草木气。
“**香。”沈清璃声音冰冷,“下九流玩意儿,遇热化烟,令人昏沉任人摆布。”她捏起一块,唇角勾起残酷弧度,“沈清婉这是铁了心要把我钉死在‘私会外男’的耻辱柱上……连这等腌臜物都备下了。”
“小姐,那……”春桃冬儿紧张看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清璃将迷药包好递冬儿,“收好,很快有用。”目光转向角落夹层被割开、露出淡黄粉末的霞影绡,“这些‘好东西’,也不能浪费。”
她取素银挖耳勺,极其小心地挑起些许夹竹桃粉,装入小油纸包递给冬儿:“明日找机会,把这,混进二小姐院里熏衣的‘百花香’香饼最底下那块。动作快,别露痕迹。”
冬儿用力点头接过。
“至于这支簪子……”沈清璃拿起红宝梅花簪。原本计划利用这支“毒簪”反制,如今既无毒性,便需另谋。“沈清婉不是想看我戴上它‘风光无限’么?那就遂她愿……”她看向春桃,“你脸上有伤,正好。明日去针线房领绣线,把这簪子,‘不小心’掉在二小姐那件正赶制的‘缕月开云’裙衣料堆里。掉进去便走,莫停留,莫看。”
春桃心领神会:“奴婢定‘不小心’得干净利落!”
慈母的“补偿”与隔阂
次日清晨,雨歇,天色依旧铅灰。清璃居门被叩响。
来的竟是崔竹音本人。
她一身宝蓝缂丝通袖袄,面容端丽,眉宇间却笼着一层驱不散的沉郁与疏离。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孙嬷嬷,孙嬷嬷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紫檀木匣。
匣内并非衣物首饰,而是叠放整齐的数匹流光溢彩的锦缎——一匹是娇艳欲滴的海棠红,一匹是华贵富丽的真紫色,还有一匹是明艳夺目的正红色!皆是逾制之色!尤其那正红,唯有正室嫡妻或重大典礼方可上身。一旁还放着数支赤金嵌宝的华盛,奢华异常。
崔竹音目光扫过沈清璃素净的寝衣和春桃脸上的药膏,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厌烦,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璃儿。”
沈清璃垂首行礼:“母亲。”
“昨日之事,婉儿受了惊吓,也……脏了衣裙。”崔竹音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这些料子和首饰,是给她压惊的。霓裳阁的绣娘已在为她赶制新衣。”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璃身上,那目光如同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你自幼养在崔家,规矩生疏,性情也……莽撞了些。此次花宴,关乎侯府颜面。你,”她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穿前年做的那身月白云锦去吧,素净些,也免得再惹出事端,丢人现眼。”
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在沈清璃心上。给沈清婉逾制的华服美饰压惊,而自己这个嫡亲女儿,却只能穿压箱底的旧衣赴宴,还要被斥责“规矩生疏”、“性情莽撞”、“丢人现眼”!这份明目张胆的偏袒与贬低,比任何毒药都更伤人肺腑!王姨娘和沈清婉那些年在她耳边灌输的“母亲嫌你粗鄙”、“崔家养废了你”的谗言,此刻仿佛都化作了母亲口中冰冷的现实。
沈清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卑微的顺从:“是,母亲。女儿……知道了。”
崔竹音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她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沈清璃颈间空荡荡的位置,忽然对孙嬷嬷道:“把那东西拿来。”
孙嬷嬷从袖中取出一个杏黄色锦囊,恭敬递上。崔竹音接过,从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赤金镂空铃铛,用金链子串着。铃铛精巧绝伦,缠枝莲纹繁复,内嵌一颗黑色小珠,轻轻一晃,未闻铃声,却散出清雅宁神的檀香气。
“这个‘安魂金铃’,你戴着。”崔竹音将金铃递向沈清璃,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意味,“慈恩寺高僧开过光,里面是上好的沉水香粉和安神药材。你自小在崔家,怕是没受过正经的闺阁教养,心思浮躁,易招邪祟。戴着它,凝神静气,也……压压你那不安分的性子。”她的话语意有所指,目光再次扫过春桃,仿佛沈清璃的“不安分”皆因身边“小人”作祟。
沈清璃心头冷笑如冰窟。凝神静气?压压性子?驱邪避秽?这是在敲打她昨日反抗是“鬼祟作怪”、“不安分”,更是在她心上那名为“母亲厌弃”的伤口上,再狠狠撒了一把盐!因为养在崔家,所以“心思浮躁”、“没教养”、“易招邪祟”……多么顺理成章的厌弃理由!
沈清璃死死攥着金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剧毒的冰冷仿佛顺着指尖蔓延至心脏。然而,预想中的心碎与滔天恨意并未完全淹没她。那双淬冰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与……疑惑。
她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受宠若惊的感动,甚至眼圈微红,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枚沉甸甸的金铃:“母亲……母亲待女儿……女儿不孝,昨日还冲撞了母亲和妹妹……”她声音哽咽,将金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无上珍宝,指尖却冰凉。
崔竹音见她情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或许是满意的神色,又或许只是完成任务的漠然。“明白就好。花宴在即,安分些,莫再惹是生非。”她不再看沈清璃,转身带着孙嬷嬷离去,那几匹华美的锦缎如同无声的讽刺。
门关上,沈清璃脸上的感动瞬间冰封。她捏着那枚冰冷的金铃,指节泛白。幼年被送离侯府、寄人篱下的孤寂,归来后母亲疏离冷漠的眼神,王姨娘虚伪的“关怀”,沈清婉不动声色的排挤和陷害……所有被刻意遗忘的委屈和心寒,此刻因这枚金铃和母亲那番话,翻涌成滔天的恨意!
她拿起素银簪,簪尖精准找到金铃底部一个微小、与莲瓣纹融为一体的凸起,屏息,手腕稳定地一挑——
“咔哒。”
微响。莲瓣卡扣弹开,露出米粒小孔!
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带着奇异甜腥的檀香气,瞬间逸散!
沈清璃眼神骤寒!凑近细嗅,清雅檀香下,那丝甜腥……绝非沉水香或安神药材!
她猛地倒置金铃,簪尖小心探入小孔,挑出一点点近乎无色的细微粉末,落在素白宣纸上,几乎无形。指尖捻过,熟悉的细微颗粒感传来!
夹竹桃粉!碾磨到极致、无色无味的剧毒!
这枚“慈母”开光祈福的“护身符”!金铃镂空,香气四溢,掩盖毒粉气息。佩戴在身,体温催发,剧毒粉末悄无声息沾染肌肤、渗入肌理、吸入肺腑!日积月累,杀人无形!
为了沈清婉!为了王姨娘在她耳边吹的阴风!为了她那“养在崔家规矩生疏”的“原罪”!她的亲生母亲,竟要用这种阴毒手段将她置于死地!不留一丝余地!
沈清璃死死攥着金铃,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心寒而微微颤抖。指节用力到发白,几乎嵌进镂空金纹。巨大的恨意如同冰封的岩浆,在胸腔内奔涌咆哮。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冰寒凝结成最坚硬、最冷酷的杀意。将卡扣复原,精巧莲瓣再次掩盖致命孔洞。她面无表情地将金铃挂在颈间,冰冷的金属紧贴温热的肌肤。那清雅的檀香,此刻是死亡的低语。
“母亲……”她低语,声音轻如叹息,却淬着九幽寒冰,“您因崔家厌我,因谗言恨我……这份‘厚爱’,女儿……永世不忘!”
她抬眸,眼中是沉寂的杀场。看向冬儿:“迷药收好?”
“收好了!”
准备迎接我的复仇吧。
揽月居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一丝紧绷的气氛。崔竹音端坐主位,脸上白日里那层沉郁疏离的冰壳已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锐利的寒意。孙嬷嬷垂手侍立一旁,神情凝重。
“东西……她收下了?”崔竹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回夫人,大小姐……收下了。看神色,很是‘感动’。”孙嬷嬷如实回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和忧虑,“夫人,老奴斗胆……那金铃……”
崔竹音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是心痛与决绝交织的复杂风暴:“我知你想说什么。那金铃,本是我真心为她求的护身符。沉水香,安神草……只想让她能睡个安稳觉。”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一只成色普通的玉镯,那是沈清璃幼时在崔家给她捎回来的唯一礼物。
“璃儿她……总以为我厌她,恨她养在崔家。”崔竹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她哪里知道,当年王姨娘手段阴狠,我几次险遭毒手,刚出生的她更是她们眼中钉!把璃儿送去崔家,是我跪求了老太太,拼着被她误解一辈子,也要护她远离这吃人侯府,平安长大!我宁愿她恨我,怨我规矩粗疏,也不要她小小年纪就……”她哽住,眼中水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可如今……她回来了。”崔竹音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王姨娘和沈清婉,岂会容她?她们在她耳边嚼的舌根,比毒蛇的芯子还毒!今日送去的逾制衣料,就是要捧杀沈清婉,让她得意忘形,在花宴上出更大的丑!让所有人都看清,她和她那个娘,是何等贪婪愚蠢,不堪大任!”
她目光如刀,射向孙嬷嬷:“那金铃……被调包了,是不是?”
孙嬷嬷浑身一震,猛地跪下:“夫人明鉴!“老奴……老奴不敢确定,但气味有异……怕是……”孙嬷嬷声音发颤,不敢说出那个猜测。
“是毒。”崔竹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心死的冰冷,“无色无味,缓慢致命的剧毒。沈清婉这是要一石二鸟!借我的手,除掉璃儿!若事发,也是我这个‘厌弃嫡女’的恶毒嫡母背锅!而她沈清婉,正好踩着我和璃儿的尸骨,名正言顺地当上这侯府的嫡女!”她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那是对王姨娘母女刻骨的恨,也夹杂着对沈清婉竟敢弑母的惊怒。
“夫人!那大小姐她……”孙嬷嬷惊恐抬头。
崔竹音抬手制止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璃儿那边……她既已起疑,必不会真戴。这步棋,沈清婉走错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冷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孙嬷嬷。”
“老奴在!”
“盯紧揽月居,尤其是沈清婉和王姨娘的一切动向。花宴之前,她们必有后手。”崔竹音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清璃居的方向,背影挺直而孤绝,“这侯府的魑魅魍魉,是时候清一清了。我忍辱负重多年,送走女儿只为护她平安,却换来她们变本加厉……真当我崔竹音是泥捏的不成?”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疲惫和疏离,只有属于侯府主母的威严和深不见底的寒意,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既然她们把刀都递到我手上了……”
“那就别怪我……”
“该收网了。”
孙嬷嬷看着夫人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冰冷杀意,心中一凛,深深俯首:“是!夫人!”她知道,那个为了女儿隐忍多年的夫人,终于要露出锋利的爪牙了。而这侯府的天,也即将被彻底捅破。
崔竹音的目光再次投向颈间——她自己也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安魂金铃”。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金身,眼神晦暗不明。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沈清璃唇边溢出,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了悟。她将金铃举到眼前,那镂空的金身映着窗外铅灰色的天光,折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光芒。
“母亲……” 她低语,声音轻如叹息,却再无半分孺慕,只剩下棋手审视棋子的冰冷锐利,“您这步棋,走得真是……妙啊。” 她看穿了!这金铃之毒,很可能并非母亲本意,甚至可能是母亲预料之中的一环!目的就是逼她反击,或者……借她的手,去撕开某些伪装?
“想看我如何破局?想看我能做到哪一步?” 沈清璃眼中淬毒的寒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危险,“好,我成全您。” 她不再愤怒于“母亲下毒”,而是将母亲也纳入了需要应对和利用的棋局之中。这认知让她心底最后一丝温情彻底冻结,整个人如同一柄彻底出鞘、再无顾忌的毒刃。
她毫不犹豫地将金铃挂回颈间,冰冷的金属紧贴肌肤。这一次,她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佩戴。这不是护身符,也不是简单的毒器,而是她向幕后之人宣战的战书!她要让下毒者亲眼看着,这毒,如何成为反噬其主的利器!
“春桃。” 声音淬冰。
“奴婢在!”
“那包迷药,不是要给沈清婉用。” 沈清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无温、充满算计的弧度,“用它,去‘帮’翠儿一把。让她在‘埋药’的时候,‘不小心’被刘癞子撞见。” 她要让沈清婉的阴谋提前暴露在阳光下!让王姨娘母女自乱阵脚!
“春桃。”
“奴婢在!”
“沈清璃拿起那支赤金红宝簪,目光扫过霞影绡里的夹竹桃粉,“掉之前,用这个,在簪尾刻一朵小小的……夹竹桃花。” 她要留下指向沈清婉的“铁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是谁在作恶!
揽月居,密室。
烛火映照下,崔竹音脸上毫无白日的沉郁,只有掌控一切的冷静与深藏的锐利。她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孙嬷嬷低声道:“夫人,大小姐……她戴上了铃!而且……她让春桃去了针线房,似乎……把二小姐送的那支簪子,‘掉’在‘缕月开云’料子上了!春桃现在正往咱们院来,说是要请罪遗失簪子……”
崔竹音叩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眼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彩,那是一种看到璞玉初露锋芒的惊喜,更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好!好!好!” 她连道三声好,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实意的、带着棋手快意的笑容。“她果然看穿了!不仅看穿了调包,更看穿了这是局!她没躲,没藏,而是直接戴着毒铃,反手就把赃物拍到了明面上!逼我表态!逼沈清婉跳脚! 这魄力!这手段!这才是我崔竹音的女儿!”
崔竹音站起身,眼中是运筹帷幄的自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孙嬷嬷,告诉春桃,簪子丢了就丢了,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回去好好‘伺候’大小姐。至于针线房……”她冷笑一声,“派人‘不经意’地把那支簪子在二姑娘衣料堆里的消息,透给王姨娘院里的眼线。”
“夫人,这是要……”孙嬷嬷不解。
“让她们动!”崔竹音眼神冰冷,“沈清婉得知她的‘毒簪’被当众发现,必然惊慌,定会去处理。要么冒险去取,要么栽赃他人。无论她选哪条,都是自投罗网!璃儿把火点起来了,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要给她添把柴!”
她望向窗外清璃居的方向,眼神复杂,最终化为坚定:
“王姝萸,沈清婉,你们以为我送走女儿是弃子?错!我是把她放进熔炉,淬炼成最锋利的剑!如今,剑已出鞘……就用你们的血,来为她开锋!”
[求你了]还没过签约,再多更几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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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