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的月考定在十月中旬,考的是《孟子》经义与策论小篇。距离月考只剩半月,谢淮安把每日的时间拆成三段:晨光里读《孟子集注》,午后画经义导图,傍晚练策论笔法。
这日午后,他在斋舍里画《孟子·梁惠王上》的导图,中心是“仁政”二字,往下分出“保民”“制产”“轻徭薄赋”三条主枝,每条主枝下又细分具体条目——“保民”下标“不嗜杀人”“省刑罚”,“制产”下写“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连朱熹注疏里的核心观点都用小字附在旁侧。
林泽宇趴在旁边抄录,越看越佩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把这句话归到‘仁政推及’里,比先生讲的更清楚。”
“孟子的仁政,本质是‘推己及人’。”谢淮安笔尖一顿,在“推及”二字旁画了个箭头,“从善待家人,到善待百姓,再到善待天下——这是层层递进的逻辑,用导图一标,策论里就能顺着这个逻辑展开。”
正说着,隔壁桌的李秀才忽然轻叹了口气。谢淮安抬头,看见他手里握着半块干硬的麦饼,面前的砚台里只剩少许墨汁,纸上的字因为墨色不均,显得有些潦草。
李秀才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红,连忙把麦饼收进怀里,低头继续看书。
谢淮安想起李秀才是寒门出身,想必是家境贫寒,连笔墨和吃食都拮据。他起身走到李秀才桌前,把自己的砚台推过去:“李兄,我这砚台里墨多,你先用着。”
又从书箱里取出两锭新墨、一刀宣纸:“这些都是我多带的,你拿着用——读书要紧,别委屈了自己。”
李秀才愣住了,眼圈微微发红:“谢小公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都是同窗,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谢淮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次给我讲的《孟子》‘性善论’,比注疏里说得更透彻,我还没谢你呢。”
林泽宇也凑过来:“李兄,你就拿着吧!等月考结束,我请你吃京城最有名的酱肘子!”
李秀才看着桌上的墨和纸,又看了看谢淮安温和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多谢谢小公子、林小公子——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当晚,谢淮安发现李秀才在灯下偷偷抄录《孟子》注疏,便把自己画好的《孟子》导图递给他:“李兄,这导图能帮你梳理经义,你拿去参考。”
李秀才接过导图,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了半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谢小公子,这法子太妙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把‘人和’拆成‘君民同心’‘上下协力’,我一下子就懂了策论该怎么写!”
“你学识扎实,只是缺个梳理的法子。”谢淮安坐在他对面,“以后你有不懂的经义,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那一夜,斋舍里的油灯亮到很晚。谢淮安教李秀才画导图,李秀才则为谢淮安讲解《孟子》里的冷门注疏——他虽家境贫寒,却通读了多家注本,有些见解连谢淮安都觉得新鲜。
几日后的经义课上,先生提问“如何实现孟子的仁政”,林博文抢先站起来,背了一大段朱熹的注疏,却说得条理混乱。
先生皱了皱眉:“还有谁能说?”
谢淮安起身,没有背注疏,反而用导图的逻辑答道:“实现仁政,需分三步:第一步制产,让百姓有恒产,方能有恒心;第二步保民,省刑罚、薄赋税,让百姓安居乐业;第三步推及,君主将对家人的仁爱推及百姓,天下自然归心。”
话音刚落,先生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条理清晰,切中要害——谢淮安,你说说,制产为何是第一步?”
“孟子说‘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百姓若无恒产,便会为生计所迫,铤而走险。”谢淮安从容答道,“就像大靖朝的流民,多是因为土地被兼并,没有恒产——若能按孟子所说,给百姓分田宅,流民自然会安定下来。”
先生抚掌大笑:“说得好!经义不是死记硬背,是要懂其根本——谢淮安这一番话,比背十篇注疏都强!”
林博文坐在下面,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谢淮安不仅敢挑战他,还在课堂上出尽了风头。
下课后,李秀才找到谢淮安,递给他一张纸:“谢小公子,我按你教的法子,画了《孟子·公孙丑上》的导图,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谢淮安接过纸,看见上面的导图虽然线条稚嫩,却把“浩然之气”的逻辑梳理得明明白白,忍不住称赞:“画得很好!‘浩然之气’需‘义与道’滋养,你标得很准确。”
林泽宇凑过来看了看,笑着说:“李兄,你学得真快!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画导图,肯定能在月考里拿前三!”
谢淮安看着身边的两人,心里忽然觉得——县学的日子,不仅有风波,还有意外的收获。李秀才的学识,林泽宇的真诚,都是他科举路上的助力。
回到斋舍,谢淮安在“县学目标”里添了一条:“与李秀才、林泽宇结为挚友,共研经义。”
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飘过,斋舍里的油灯下,三张年轻的脸庞凑在一起,对着一张导图低声讨论。谢淮安知道,他正在一步步改写原书的剧情——原主的县学时光,充斥着争斗与骄纵;而他的县学时光,却因为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变得格外有意义。
月考的脚步越来越近,谢淮安不仅自己梳理经义,还把整理好的导图复印了三份,分给林泽宇和李秀才。他相信,只要三人齐心协力,不仅能赢过林博文,还能在县学里站稳脚跟,为日后的科举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救救我[小丑][小丑]好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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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导图梳孟义 寒门遇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