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舀了一口汤,夹了一筷子面,他吃东西很安静,夏驰也不知道合不合他口味,倾身过去凑他耳边问:“好吃吗?”
程砚舟点点头,扭过头问他:“是出国之后学的?”
“认识了个中餐厅厨子,他教我的。”
程砚舟抿了抿嘴:“那他应该厨艺精湛……”言下之意就是夸夏驰了,夏驰靠在沙发背上,手臂绕过程砚舟背后,像是把人搂着,心里泛着得意,只听程砚舟又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有一次离家出走,在外面晃荡的时候差点被人抢了,正好他救了我。”
程砚舟有点意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夏驰意识飘忽了一下,娓娓地说:“记不记得你送过我一对护膝?”
程砚舟好像有点记忆,夏驰的生日在九月,那是他在靳川家任教时不得不送的礼物。
“我把护膝带美国去了,放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虽然已经不练了,但还是想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它。后来有一天护膝不见了,我一问佣人才知道我父亲清空了所有我从中国带去的东西,一并扔掉的,还有我写给你的明信片,一张都没有寄出去。然后,就跟他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就离家出走了。”
程砚舟讶异,他听说夏驰出国的时候,心中并没什么波澜,竟不知道分开这件事扮演着转折点这么重要的作用,他设身处地想,一开始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夏驰或许真的是度日如年的,这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我不知道你给我写过信。”程砚舟深深望着他,浅色瞳孔里都是夏驰的影子。
夏驰很从容:“没寄出去你当然不知道。”
暖光落地灯的暗橙色光线在房间幽幽散开,在两人的发丝上结成一片不规则的湖水,水在程砚舟的心里搅动着,他问:“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么?”
夏驰只觉不可思议,他抬眸看着程砚舟,过了片刻才开口:“你是在侮辱我么?”
程砚舟不知道为什么,当夏驰说完这句话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心猛烈地颤抖了一下,颤抖没有让人察觉,却让程砚舟失去了实感。因为他不会像夏驰这样爱人,所以天然地不相信夏驰会那样爱他,在爱的功课上,程砚舟意识到自己是不合格的。
他回过头,欲盖弥彰地吃着碗里的面条,余惊未消,夏驰却自顾自凑了过来,他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他见好就要猛烈攻击,一直到满意为止。既然程砚舟最先开启了话题,那么就不要怪他不懈追击了。
他盯着程砚舟被热汤浸润的嫣红嘴唇,眼神带着挑逗和侵略,问:“你呢?还讨厌我么?”
夏驰想,如果程砚舟再敢说一句讨厌,他今晚绝不会让他好过。可是,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更像是听候发落的囚犯,乞求程砚舟垂怜下施舍一点点爱意。
程砚舟放下筷子,反倒是叹了口气:“我只是替你可惜。你的爱那么丰沛,应该给一个值得的人,我回报不了那么浓烈的爱,连对李叙都很薄情。人的爱很珍贵,把它投注在我身上,最后你不会觉得开心的。”
程砚舟扯过纸巾擦拭嘴唇,碗里的面还剩下大半,他起身想给夏驰再热一热,却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他抱在怀里,程砚舟要挣,夏驰的手臂钳子一样紧紧箍着他不放,他们贴得太紧了,以至于当夏驰说话的时候,程砚舟都能感觉到他兴奋地微微颤抖的身体。
“只要一点点,你试试看只要给我一点点,对我就已经是全部了。”起码不是讨厌,不是拒绝,程砚舟给他可能了,哪怕那种可能并不多。
程砚舟的心实在很难硬下去,在夏驰每次都把感情包装得蓬勃又热烈,弄得程砚舟的每一次拒绝都是在伤害他。程砚舟不希望夏驰受到伤害,不论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别的……
他要接受吗?程砚舟反复问自己,在无可无不可之间,他该选什么。
“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夏驰的声音像催眠的引导:“你要想什么?我可以帮你,来,说出来。”
然而当程砚舟开口要说的时候,夏驰却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他在亲他,炙热而暧昧地一口口吞掉他的迟疑,温热的舌尖舔舐程砚舟的唇瓣,还尝到了汤汁残存的鲜美,他吃得忘乎所以。
“你,等一下,”程砚舟拉着他的衬衫想要说话,却不能撼动分毫,嘴落在夏驰的呼吸中,所有的话只能见缝插针一点点从齿间流出来:“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我……”最后的话,夏驰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他要彻彻底底吃尽,不容程砚舟再一次拒绝。
夏驰的手开始作乱,程砚舟倒吸一口气,他的盾不够牢固,他太容易心软了,以至于夏驰只要秉持不攻破不罢休的念头,迟早要让他缴械投降。程砚舟很害怕,他越扭动,夏驰便越要紧紧抓住他,他根本不是对手。
“你等一下……”程砚舟艰难地挣扎着,他再不挣脱,夏驰的手就要伸到他衣服里了,而程砚舟却只能讷讷地一遍遍重复着“放开”。
可是夏驰充耳不闻,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抱着程砚舟一步步往里走去,随手推开一道门,房间里一面偌大的镜子,将他痴迷的表情,和程砚舟外强中干的抵抗一览无余。
原来是浴室,夏驰捻咬着程砚舟的嘴想,好地方。
程砚舟身上一凉,整个人被推到洗手台边,陶瓷像双冰凉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让他本就害怕紧绷着的身体颤了一下。程砚舟快要窒息了,他用力偏过头躲开夏驰的亲吻,胸膛起伏着想要喘口气,可是夏驰根本不给喘息之机,追了过来,程砚舟整个身子都歪了过去,想要用力推开。
他的嘴唇被吮得发肿,一双眼雾气朦胧,他瞪着夏驰警告:“你不可以在我家这样。”
却只是白白激起夏驰更多的征服欲,夏驰的手非但没松,反而蠢蠢欲动,准备大肆作乱:“可你也不要这么勾引我。”
“我没有!”程砚舟还在无谓挣扎,然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夏驰揉松了,耳边都是夏驰挑衅的话。
“怎么没有?放我进来,让我告白,还心软地跟我说你回报不了等价的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在说你也喜欢我的,只是怕喜欢得不够,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他上头得快要烧起来,在程砚舟要反驳的时候,一把将人推进淋浴间,打开头顶的花洒,程砚舟被浇了一身凉水,秋天的水温很冷,他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
夏驰听不进任何,他在水柱中睁开眼,两个人的衬衫都被淋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在无实物的画板上勾勒他们的身形。淋浴间的门很窄,夏驰整个人覆盖住程砚舟的视线,让他根本看不见把手在哪儿,他要程砚舟眼里只有自己,让他完完全全臣服在自己身下,他要他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
夏驰追索着亲吻他,意乱情迷地喃喃:“小舟老师,别怕,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说着,手已经不老实起来,一把攥住程砚舟。
程砚舟不由惊叫,张开嘴的时候花洒的水淋到嘴里,他呛了一声,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血变热了,他摸到夏驰紧实的肌肉,透过水迹看到他健硕的身形,他的挣扎渐渐变软,分不清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喜欢,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向夏驰贴了上去。
夏驰敏锐地感觉到了,轻易把人架起,重心的失衡让程砚舟不得不搂紧对方,才不至被摔下去:“我,我害怕。”
夏驰就是吸血鬼,擅长把自己的**伪装在深情的表象下,他为这一刻软硬兼施,甘愿做小伏低,所以,他必须得手,这是出于一个商人天生对回报的渴求。
他贴着程砚舟的耳朵,声音恰好盖过水流:“放我让你舒服吧,好么?”
程砚舟觉得自己好没用,他怎么能因为夏驰偶尔的老实就忘了他的疯狂,还在引狼入室,现在狼赶不走了,他即将任人宰割。他知道夏驰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只好求饶说:“不要在这里,我不喜欢在这里。”
果然夏驰停止了动作,眼中是蓬勃而出的**遮盖不住,然而程砚舟还没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水停了,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了,浴室没有开灯,然而借走廊的暖光,程砚舟依然能看清夏驰的上身,看清他藏在衬衫底下精壮分明的肌肉,又因为年轻而饱含着雄性荷尔蒙。
他惊惶地发觉,他的身体因为之前和李叙长期的不满足,变得轻易就能撩拨,他能清晰感觉到夏驰热血的状态,那力量对于干涸已久的他来说实在有些超过了,他怕夏驰不放手,又怕夏驰真的放手,这种状态疯狂折磨着他。
怎么办?程砚舟问自己,该怎么办?
而这一次,夏驰先一步抢过发令枪,他不容程砚舟打破游戏规则,他就着抱起的姿势走到浴室外,程砚舟的家没有太多房间,他很快就找到了卧室的床,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