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年家小院就忙活开了。
柳金莲一边往行囊里塞干粮,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青安啊,路上千万小心,别省着吃喝,药记得按时煎服...”年大牛检查着驴车的轱辘,对年小麦嘱咐:“闺女,当心护好你哥呀,送到官道口就赶紧回来,别走远了。”
年小麦今日难得穿了身男子的粗布短打,头发也学男子束在头顶,远看倒像个清秀少年。她拍着胸脯保证:“爹娘放心!有我在呢,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哥一根汗毛儿!”年青安被妹妹逗笑了,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说得我像是哪家千金小姐出巡似的。”“可不就是嘛!”年小麦扶哥哥坐上驴车,“咱年家未来的举人老爷,金贵着呢!”
驴车吱呀吱呀上了路。
年小麦不敢赶太快,怕颠着哥哥,一路慢悠悠朝官道行去。就在快要上官道时,年青安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脸色发白。年小麦赶紧停车,轻拍哥哥后背:“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歇会儿?”年青安摆摆手,气息微弱:“没、没事...老毛病了...有水吗?”
年小麦忙解下水囊,却发现已经空了。“哥你等着,我记得这附近有山泉,我去取点水来!”年小麦跳下车,嘱咐道,“你就在车上歇着,千万别乱动啊!”年青安点头,靠在车栏上闭目养神。
年小麦拎着水囊,健步如飞地朝记忆中的泉眼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场危机正在逼近...与此同时,官道上一辆装饰讲究的马车正缓缓行驶。
车内坐着苏记绸缎庄的大小姐苏清清和她的父亲苏明远。“爹,这次去乡下收蚕丝,何必亲自跑一趟?”苏清清一边翻看账本一边问。苏明远捋着胡须笑道:“这批丝料是要送进宫里的,马虎不得。再说,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总比整天闷在绣楼强。”苏清清撇撇嘴:“我看您是怕我在家和账房先生学太多,将来抢了您的生意。”
父女俩正说笑间,马车突然猛地停下,外面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老爷!有、有劫道的!”苏明远脸色一变,撩开车帘一看,果然见五个彪形大汉拦在路中央,个个手持钢刀,面目狰狞。为首的刀疤脸嘿嘿一笑:“车里的人听着!留下钱财货物,饶你们不死!”苏家护卫拔出佩刀,紧张地与匪徒对峙。但对方人多势众,形势危急。
就在这时,取水回来的年小麦正好路过。她老远就看见官道上的情形,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年小麦一声大喝,声如洪钟,震得匪徒们都愣了一下。
刀疤脸回头一看,见只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瘦弱少年”,不由嗤笑:“哪来的毛头小子?不想死就滚远点!”年小麦却不理会,一个箭步上前,护在苏家马车前:“该滚的是你们!”苏清清从车帘缝隙中看去,只见一个背影挺拔的“少年”挡在车前,虽衣衫简朴,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她心中不由一紧,既担心这“少年”安危,又莫名生出一丝悸动。
刀疤脸恼羞成怒,挥刀就向年小麦砍来。苏清清吓得闭上眼,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睁眼一看,惊呆了——那年小麦竟徒手接住了钢刀!空手接白刃!不只苏清清,所有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匪徒们目瞪口呆,看着年小麦轻轻一掰,钢刀应声而断!“妖、妖怪啊!”一个匪徒吓得大叫。年小麦却不停手,一拳一个,打得匪徒哭爹喊娘。她怕下手太重出人命,只用了三分力,但这些常年欺负百姓的匪徒哪经得住她打,不一会儿就全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最搞笑的是那刀疤脸,被年小麦拎起来一扔,直接挂在了路旁大树的树杈上,上下不得,狼狈不堪。年小麦拍拍手上的灰,走到马车前,彬彬有礼地问道:“车内诸位受惊了,可曾受伤?”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学男子说话。
车帘掀开,苏明远连忙下车作揖:“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高姓大名?苏某定当厚报!”年小麦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年...”她差点脱口说出真名,急忙改口,“年青安。”心里暗念:哥,借你名号一用,莫怪莫怪。
这时,苏清清也下了车。她穿着一身淡青衣裙,眉目如画,气质清雅,年小麦一时看呆了眼——这姑娘真好看!苏清清盈盈一拜:“多谢年公子救命之恩。”声音如清泉滴玉,听得年小麦耳根发烫。“姑、姑娘不必多礼...”年小麦忙回礼,动作却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逗得苏清清抿嘴一笑。这一笑,更是让年小麦心跳如鼓。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对自己笑呢!苏明远见这“少年”武艺高强又彬彬有礼,心生好感,邀请道:“年公子这是要往何处去?若不嫌弃,可与我們同行一程。”年小麦这才想起哥哥还在等水,忙道:“多谢美意,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着拱手一礼,转身就要走。
“年公子留步!”苏清清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青竹的手帕,递了过来,“公子手上沾了灰尘,擦擦吧。”年小麦愣愣地接过,触手丝滑,还带着淡淡清香。
她胡乱擦了擦手,想要归还,又觉得弄脏了不好意思,一时手足无措。
苏清清见状,又是一笑:“公子留着吧,日后有缘再见时再还不迟。”年小麦红着脸将手帕塞进怀里,再次拱手告别,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清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苏明远打趣道:“怎么?清清莫不是对那位年公子...”“爹!”苏清清娇嗔一声,脸上飞起红霞,却没有否认。
她确实对那位武艺高强又有些笨拙的“年公子”产生了好感。
尤其是“他”徒手接白刃那一刻的英姿,已经深深印在她心里。而另一边,年小麦跑回哥哥处,心还在怦怦直跳。年青安已经缓过气来,见妹妹满脸通红,好奇问道:“小麦,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年小麦忙摇头:“没、没事!跑得太急了些!”说着递过水囊,“哥,喝水。”年青安喝水时,年小麦不自觉地摸向怀中那块丝帕,想起苏清清的笑容,脸上又热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这块手帕和“年青安”这个名字,已经在苏清清心中种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不久的将来,她将以“年青安”的身份,再次与那位苏小姐相遇——以一场荒唐无比的婚礼的方式。
送别哥哥后,年小麦一路哼着小调回家,心情莫名愉悦。她哪里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将把她带入一段啼笑皆非的姻缘中去。
“那年公子也不知是哪家儿郎...”马车上的苏清清把玩着团扇,轻声自语,“若是他日有缘再见...”她不会想到,下次相见时,她将成为“他”的新娘,而“他”...将给她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