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浮华尽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耳畔掠过，带着几分雀跃。

三人闻声而望，关懿正伫立在小馆外，他眉宇间的释然，衬得那张面庞愈发鲜活。

“关懿，是你？”郑苗鸯眼中先掠过一丝错愕，随即漾开笑意：“自从上次一别，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可不是嘛！”关懿大步流星走上前，关切地询问道：“你们最近在做什么呢？我一直找不到你们，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郑苗鸯右手一挥，无奈道：“别提了，我中毒痊愈没多久，昨夜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竟又中了邪，当真是祸不单行！”

“你好倒霉啊！怎么发生了这种事？”关懿瞪大眼睛，又好奇问另外两人：“那你们呢？”

沈卿樾道：“我们没事，你这么着急找来，有什么事？”

关懿正要道明来意，突然咽了咽口水道：“说来话长，我一路策马狂奔，口干舌燥得紧，能否来杯茶润润嗓子？”

“好。”

沈卿樾闻言起身，转身往茶室走去。

光顾着聊天，都忘给客人沏茶了。

温茶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漫遍全身，精神也提振了不少。

关懿放下茶杯，神色骤然变得凝重，“我跟你们说，残云阁前几日又闯了珍宝库，这次将一个块邪玉给偷了！他们沉寂了好久突然行动，我猜定是与应魂珠有关，说不定……还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目光流转间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我还听说，墨影前些日子回了残云阁，单枪匹马从地牢里救了一位女子出来。”说着，他视线定格在杨冽颜身上，眼神里满是确认，“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墨影，便是你吧？”

“这名字你该是记得牢，毕竟当时你还生了我气来着。”杨冽颜平静搭话道。

关懿随即转向郑苗鸯，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至于被救的女子……不会就是你吧？”

郑苗鸯本不想提，见关懿问得直接，只好轻轻点头，低声应道：“是我。”

杨冽颜抬了抬眼皮，“你消息倒是灵通。”

“他们偷的究竟是什么玉？”沈卿樾忽然开口。

关懿抬手拍了拍脑门，“哎呀，一时竟想不起名字了！只记得那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邪玉？

杨冽颜沉思道：“我当时确是看到一块玉，通体漆黑邪气逼人，莫非你说的是……锁魂玉？”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关懿连连点头：“正是锁魂玉！”

“这名字好耳熟，好像以前在药香门时，师父曾提起过，说此玉能聚阴煞，搞笑和应魂珠不是一道的……只怪我当时心不在焉，没仔细听！”郑苗鸯沮丧道。

“我隐约记得，残云阁曾篡改过图鉴，刻意将锁魂玉描述成辅助应魂珠炼制‘长生丹’的关键法器。”杨冽颜说着，鼻尖轻轻一哼，喷出一团白气，语气里满是不屑，“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至极。”

“‘长生丹’的说法我也听过，”关懿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细细咀嚼着杨冽颜的话，忽然神色一凛，惊道，“还有一种说法，锁魂玉若沾染活人血，便能操控人心！对了，你方才说曾见过这玉，难道你也进过珍宝库？这件事我没听说过，你什么时候去的？”

杨冽颜语气平淡：“有一段时日了，不提也罢。”

若不是今日提及锁魂玉，她几乎都要忘了那段深入虎穴的过往。

沈卿樾忽然抬眸，语气凝重：“你说‘沾染人血便能操控人心’，此事当真？苗鸯前些日子，不是才被残云阁掳去取了血么？”

“有道理！”郑苗鸯一听连连点头，赞同道：“游知味，还是你反应够快！难道是因为他们取了我血，在背后搞小动作才让我中的邪？虽这只是猜测，但细思极恐！阿颜，残云阁为了对付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关懿想到什么，不解道：“锁魂玉的邪气非同小可，你中邪后能这么快就没事？你们究竟是如何破解的？”

“此事说来也怪，昨夜我体内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竟自发地将邪气抵挡了回去，我到现在也不知那力量源自何处。”

关懿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莫非你深藏不露，武功早已出神入化？”

“我对武功一窍不通。”

沈卿樾摇摇头，说完给杨冽颜递去一杯茶。杨冽颜迟疑了半会，随后接下一饮而尽。

“这就奇了！”关懿咂咂嘴，满脸艳羡，“这般好事何时能轮到我头上，也让我体验一把身藏奇力的武林高手的快感？”他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下一秒语气带着几分苦恼，“对了，寻己剑如今在我手中，却是没有半点反应，该怎么唤醒它？还是说，只需好生护住剑身便够了？”

郑苗鸯挑眉道：“你身为护剑传人都不晓得，我们能知道些什么？”

“我今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你们说这些，若是被发现，我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关懿忽然垮下脸，哭丧着道：“既认识墨影，又私藏寻己剑这等灵物，天哪，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你还来找我们？”郑苗鸯忍俊不禁：“你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我好几日用木鸟都找不到墨影，有点担心，想着过来看看。”关懿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要不你们教我武功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稍作反抗，不至于坐以待毙。”

“嗯，这个想法还不错。”杨冽颜抿了口热茶，突然开口应允。

得到杨冽颜的认同，关懿顿时眼前一亮：“我当你答应了哈！”

“你一个衙役，难道连基本的拳脚功夫都不会？”郑苗鸯一脸诧异，“现在才意识到要学武啊？”

关懿的心情在心虚和骄傲间反复横跳，“我又不是靠武术留在衙门的。”

“那靠什么？”

“机关术！我擅长的，正是那个东西！”关懿大声道，“我可是一直有在研究机关的，可没闲着！”

郑苗鸯眯起双眼，故意看似不怀好意：“我和阿颜一起训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哈！”

“你们两个人教我，我一个人练多无聊？”关懿望向沈卿樾，提议道：“那个知味兄，你陪着我一起练武好了！”

“我？”

沈卿樾忽而抬眸，脸上一副“为何是我”的表情。

“我不要……”

再一看，他已默默地坐到了角落的那张小方桌旁。

关懿走上前问他：“为何不要？你不也对武功一窍不通么？多个人作伴，也热闹些。”

沈卿樾抿了抿嘴唇：“我没有练武的资质，平日里习惯了颠锅掌勺，怕是学不会。”

“知味兄，你可知道，我从前可被你骗得好惨！”

沈卿樾问道：“何出此言？”

关懿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又指着沈卿樾道：“我啊，一直以为你是个道士呢！结果是个厨子！”

沈卿樾轻笑道：“当时是迫不得已。”

“那正好，陪我练武就当是补偿我了！”关懿说这话时活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郑苗鸯嗤笑一声，直接道：“你练武还要拉个同伴，是怕了我们不成？这本就是你自己提的，提了之后呢又如此胆小，那怎么行？”

关懿梗着脖子道：“谁说我胆小？我明天就过来，练给你们看！”

“这关懿……还是这般孩子脾气。”郑苗鸯看着关懿离去的背影，摇头道。

杨冽颜以为，他这些日子稍稍成熟了些，没想到在他们面前，依旧这般稚气未脱。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关懿如约而至。

杨冽颜手持一柄木剑，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庭院中央，晨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冷冽的轮廓。

“我会先教基础的吐纳之法，习武先修气，气顺则力达。”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关懿，你身形灵巧，却气力不足，需先练稳下盘。”

木剑在手中挽出一朵剑花，动作行云流水，剑气劈开晨雾，带起阵阵清风。

关懿看得两眼放光，连忙跟着比划，奈何手脚协调性极差，木剑在他手中摇摇晃晃，差点劈到自己的脚。

“哎哟！”他痛呼一声，连忙稳住身形，脸上却依旧兴致勃勃，“再来再来！”

郑苗鸯抱臂站在一旁：“关懿，你那是耍剑还是耍猴？”

“我也来。”

沈卿樾早已在旁观看许久，一时兴起加入他们。

几个招式下来，沈卿樾意识到，学武真不是简单的事。

沈卿樾显得有些笨拙，依样画葫芦地挥出一剑，力道过猛，木剑狠狠砸在地面上。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手腕。

杨冽颜靠近沈卿樾，扶住他手腕，纠正他的姿势，细细讲解发力点，“你蛮力有余，却不懂收敛，需先学会控力。手腕放松，剑尖下沉三寸，借助腰腹之力带动手臂，而非单凭蛮力。”

不料她越讲，沈卿樾的脸便越红。

杨冽颜专注于教学：“你看我再做一次。”

再看旁边的两人，郑苗鸯耐性快被关懿磨光了，她提高语调：“你再给我看好了，这招是这么出的！”

郑苗鸯唰唰几下，地上落叶瞬间被卷起。

关懿唰唰又几下，地上落叶四处逃窜。

摔倒的关懿从地上爬起来，讪讪一笑：“我，我手脚不协调……”

郑苗鸯立马挑眉：“你何止是手脚不协调？”

“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你不知道要多鼓励学生？”关懿反问一句。

就在这时，杨冽颜开口了：“关懿虽手无缚鸡之力，但胜在有制造机关的能力；阿樾虽容易乱用蛮力，但尚且记得些招式，会用点技巧。”

她说着顿了顿，“今日先练到这里，你们好生休息，明天……再作定论。”

“怎么是再作定论？扶我起来，我还能练！”关懿说着正要挑剑，精神大振。

郑苗鸯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教你，我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