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将至 第2章 冬日计划

夏依然率先一步推开教学楼大厅沉重的玻璃门，带着一身微凉的寒气与欢快的气息闯了进来。

她回头，朝紧追不舍的周雨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脚步却未停，银铃般的笑声在宽敞的大厅里回荡。

“抓到你了！”

周雨晴笑着扑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两人顿时笑作一团，微微喘息着，脸颊都因奔跑和兴奋泛着红晕。夏依然一边笑着躲闪，一边不忘伸手帮周雨晴理了理刚才奔跑时弄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细心。

就在这嬉闹的瞬间，夏依然不经意地抬眼——一个挺拔的身影闯入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喧嚣的人声、朋友的笑语，都像潮水般迅速退去，世界骤然安静，只剩下视野中心那个倚窗而立的身影。

落日熔金，最后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毫不吝啬地倾泻在他身上。他穿着黑色的呢绒外套，拉链规整地拉到锁骨处，身姿挺拔如冬日里不凋的松柏。

不似高一夏依然在校园里看到的那些男生——有些高则高，却不是驼着背就是太瘦。

而眼前这个少年，而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在合身的外套下展露无疑。仅仅是随意站着，就自带一种难以忽视的存在感。肩上是简约的阿迪黑色书包，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指节修长分明。

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好看，皮肤白皙，下颌线绷着一个略显疏离的弧度。

额前柔软的黑发在夕照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晕……看起来很好摸

他微微蹙着眉，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明明身处热闹之中，却像自带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所有的嘈杂与纷扰都隔绝在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夏依然心脏在胸腔里，不轻不重地“咚”了一声。不是天旋地转的震撼，更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漾开一圈清晰的、名为“兴趣”的涟漪。

好看。

她的脑海里，瞬间被这两个最质朴也最真实字眼占据。

“看什么呢，依然？”周雨晴察觉到她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了然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哦——他啊。”

“谁？”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波动——不是紧张，而是震动灵魂的兴奋。

“理科一班的柳听澜，”周雨晴凑到她耳边，语气带着善意的警告，“有名的冰山，高岭之花。听说开学那两个月，明里暗里递情书、表白就没一个能成功的。他平常也不怎么在外活动，你也不爱出教室，自然没见过他。你看他的气质，冻死人了” 周雨晴说着，下意识地往夏依然身边靠了靠，她这个朋友总是有种让人安心的气场。

“柳听澜……”夏依然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绕出一丝清冽的甜。她弯起唇角，那双天生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两弯新月，“名字也很好听。”

她的目光变得大胆而直接，像最精准的扫描仪，从他弧度优美的喉结，到握着书包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到那双因为过于修长而显得有些无处安放的长腿。

“190，肯定有了。”她低声判断，语气笃定得像是在评估一件心仪商品的完美尺寸。

“喂，你不是吧？”周雨晴扯了扯她的袖子，“那可是块硬骨头，啃不动的！而且看着就不好接近。我有个朋友在他们班，从开学就喜欢他，到现在还喜欢！追了快一年了，可人家完全不为所动。”

“硬骨头才香啊。”夏依然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让她原本就温柔的长相更添了几分毫无攻击性的亲和力，

“啃不啃得下，试试才知道嘛。”夏若依笑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灵动，“而且，这么好看的人，光是看着，心情就会很好啊。”

“夏天男生都臭臭的，只有冬天才适合谈恋爱嘛。你看，他看起来多干净，多清爽。”

夏依然的目光追随着那个黑色的挺拔背影，看着他与朋友一静一动地朝着大厅门口走来。陈航在他身边喋喋不休，而他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也会笑笑，目光多数时间落在前方地面或是虚空处。

这种外表冷漠与内在似乎存在的某种笨拙形成的极致反差，非但没有让她退却，反而像一根轻盈的羽毛，不偏不倚地搔刮在心尖上，让她探究的兴趣更加浓厚。

比起那些轻易就能逗笑、熟络的男生，这种看似坚硬的外壳，反而激起了她一丝想要敲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的念头。

“走了，依然，我们也去食堂吧。”周雨晴拉了拉她。

“嗯。”夏依然应着，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目光依旧胶着在前方那个即将走出大厅的身影上。她做事向来有明确的目标感，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一旦确定方向，便会主动规划。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近到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像是雪松混合着阳光晒过后的干净味道。

像是某种无形的牵引，他微微侧首，看了一眼。

他眼睫微颤，毫无预兆地，与正看向他的夏依然，有了一刹那极短的交汇。

他的瞳孔很黑，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没什么温度，却异常清澈，带着一种被打扰后的淡淡疏离。

夏依然的心跳，又悄然加速了一拍。这是一种猎手发现心仪猎物时，混合着兴奋与征服欲的本能反应。

她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反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对他展露了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温柔无害的笑容，梨涡深陷，眼神明亮。

柳听澜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顿了零点一秒，又或许没有。他很快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窗外，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对视从未发生。

真是一张冬日限定的、完美的脸。夏若依在心里盖下认证章。

“怎么样？是不是冷气十足？”走出几步，周雨晴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嗯，”夏依然点点头，指尖绕着咖色围巾的流苏，语带玩味，目光却依旧亮得惊人，“但是，冬天抱着一定很暖和。”

像一只皮毛光滑、神情冷漠，但或许揣在怀里就会变得温顺的大型犬。这个想象，让她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冬天果然是个适合邂逅的季节。”她轻声自语，唇边梨涡浅现。心底那份因天气转凉而蠢蠢欲动的“恋爱感”，瞬间找到了清晰的目标。

不再刻意放慢脚步，她拉着周雨晴，继续像校门反方向的食堂走去，步伐轻快而坚定，奶白色的毛衣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寒冷天气里想要靠近一点温暖事物的本能，加上对完美皮囊最纯粹的欣赏，共同催生了她此刻的决定。

夏依然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自然”地制造下一次相遇。

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恰好分布在四楼走廊的两端，隔着一个洒满稀薄冬日阳光的中厅。这样绝佳的地理位置，当然要好好利用啦。

那个站在窗边、清冷又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的身影，已经像一枚烙印，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始于颜值，忠于……嗯，目前还只忠于颜值。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享受过程远比纠结结果重要。如果过程中发现不过如此，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抽身，就像之前几次一样。

青春正盛，时光大好，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去靠近、去探究、去启动那个名叫“柳听澜”的、看起来异常优质的“冬日限定挑战”。

故事的序幕，就在这个银杏纷飞、暮色四合的冬日黄昏，由她，带着一颗纯粹“见色起意”和发现有趣“挑战”的心，正式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