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将至 第1章 引子

“叮铃铃——”

“现在停止答题，最后一排同学从后往前收，其他同学不要动。”

监考老师的声音响起，像一声特赦令，瞬间将笼罩校园两天的紧绷气氛击得粉碎。

教学楼里顷刻间爆发出巨大的喧哗，是桌椅挪动、脚步杂沓、以及少年人们如释重负的欢呼与抱怨混合成的交响乐。夏依然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深吸了一口室外清冷的空气，感觉连肺腑都舒展开来。

“啊——活过来了！”她身边的周雨晴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一把抱住夏依然的胳膊，“终于考完了，地狱模式终于结束了！天知道这两天我脑细胞死了多少。”

夏依然被她拽得晃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她们正走在通往主楼的小径上，路两旁是高大的银杏树，此时正是最灿烂的时刻。

满树金黄，秋风拂过，扇形的小叶子便簌簌而下，像一场盛大而宁静的黄金雨。

天空是考试结束后特有的、清澈疏朗的日暮时分的蓝调，映衬着这极致的金黄，色彩纯粹得如同油画。

夏依然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围着浅咖色的格子围巾，与朋友打闹着走在金黄的银杏叶雨中，笑容温婉，轻轻抿嘴，梨涡悄然浮现，像盛满了蜜，温柔亲和的样子引得旁边几个走过的男生女生忍不住偷偷回头看她。

“你自然地理那个大题形成过程怎么写的？”周雨晴挽着她，一边踢着脚下的落叶，一边问。

“求你做个人吧！谁考完就对答案的呀。”夏依然嗔怪，佯装生气，作势要去捂周雨晴叭叭的嘴。

“就说一句嘛！”周雨晴不依不饶地去扒拉她的手，“那题我总感觉我写的摸不到边，不搞清楚我难受嘛！”

“哎呀！”夏依然猛地抽出手，笑着往前跑了两步，转身面对周雨晴，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指着她，“周雨晴同学，我正式宣布，你被剥夺未来三分钟的聊天权！”

“凭什么呀！”周雨晴笑着追上去。

“就凭你破坏了我们‘考后禁言答案三百秒’的盟约！”

夏依然扬起下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追上我！”话音未落，她突然把在室外冻得微凉的手迅速贴到周雨晴温暖的后颈上。

“啊——！”周雨晴被冰得尖叫一声，笑着跳开，“夏依然你偷袭！”

“这叫正义执行！”夏依然得意地晃了晃手，“专治不守规矩的人！”

“好啊你！”周雨晴一边搓着脖子一边笑骂，“看我的反击！”说着就要去抓夏依然的手。

周雨晴大叫着追上去，笑声洒满了铺满金黄落叶的小径，

“夏依然你给我站住！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着穿过漫天飞舞的银杏叶，踏着沙沙作响的金色地毯，一路嬉笑着冲向教学楼大厅的玻璃门…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另一侧的出口。

柳听澜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肩上是收拾好的书包，正安静地站在一楼教学大厅靠窗的位置。

落日余晖透过玻璃，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投下浅金色的光晕。他微微蹙眉，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过分热闹的环境。

他是在等同班的陈航。陈航性子活泼，平时跟老师关系处的好，这不，刚考完试便被熟识的监考老师拉着帮忙搬卷子了。

不久，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人未到声先至：“澜哥！久等了久等了！”

名叫陈航的男生嗓门洪亮，瞬间打破了窗边那片区域的宁静。他几步跑到柳听澜身边，脸上带着爽朗又略带歉意的笑容，很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拍柳听澜的肩膀。

柳听澜在他手落下之前，已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恰好避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没事。”

“走吧走吧，饿死了！”陈航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热情洋溢，“听说西门新开了家拉面馆，味道贼正宗！”说着，二人向出校门的必经之路——教学楼大厅迈去。

两条平行的人流，一拨热烈明快，一拨冷静疏离，正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靠近那个即将产生故事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