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痛荆棘[破镜重圆] 第16章 酒精

孟思遥明白什么叫做投其所好。

面对不一样的人，就要安排不一样的应对方式。如果不想出错，那就去找到那个人曾经吃过的餐厅。

已经七八点了，别的高端餐厅她也不一定能订上，那不如就去识青阁。

熟悉的总不会出错。

下意识，她就会选择最适合对方的应对方式，像是在完成一个没有止境的甲方任务。

只是偶尔，她会感到有些疲惫。

街边晚风吹拂，路灯亮起。

孟思遥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

无他，她不打算坐地铁，直接打车过去。

“我们去哪？”江辞的声音在她的旁边响起，带着一丝迟疑。

孟思遥这才想起来，没和他说地方，随口道：“放心，没联系好绑匪。就是最近的那家识青阁。”

他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孟思遥没有抬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查看排队次序。

她打的是一口价快车，多三块都要犹豫勾选。

这边算是热门路段，车来车往的。

本来她以为很快就有人接单，却还是等了一分钟没反应。

所以自己最近这是得罪了打车之神？接连几次打车没一次顺利的。

身边的挂件却在她嘀咕的时候，默默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直接递到她眼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呼叫已成功”。

是贵了好几倍的豪华专车，预计两分钟内到达。

该死的有钱人。

孟思遥的嘴角抽抽。

这种时候，他这种“钞能力”发挥得挺及时。

她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取消了自己的打车订单。

反正已经有人打到车了，那么也就不用自己多花这份钱了。

拜这忙碌工作所赐，自己的钱都花在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大概也就只有支付软件的账单知道消失的工资去了哪里。

车辆只距离几百米，所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辆深蓝色的网约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到了他们面前。

孟思遥拉开车门，先坐进了内侧后排座位。

江辞默默跟入，动作拘谨地坐在外侧的座位上。

车辆启动，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大得能再塞下两个人。

孟思遥开始还有点不解，后面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问：“你听到了多少？”

她当时没控制音量，就是正常说话的声音。不过当时店里的人太少，江辞听到了也理所应当。

江辞不知道是不是对这段空白的记忆感到无措。

他别开头看向窗外，神色有一瞬的黯然。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关于小狗领养的那段。”

孟思遥有些不解，他在难过点什么？

她冷战的是以前的江辞，争吵过的也是以前的江辞。

和这个一无所知的江辞没有关系。

“江辞。”

她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声音用得不重，但是在车里的平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听到那段话，然后呢？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吗？”

她问得直接，没留一点余地。

等江辞想到回答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

车里的导航软件礼貌地提示两人——“目的地已到达，还请乘客下车前拿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孟思遥提着帆布包准备起身，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已经到了，两位下车小心。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给个好评？”

江辞已经开门下去了，孟思遥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司机这句求好评。

她礼貌笑笑，轻轻说道：“好，谢谢司机姐姐。”

孟思遥下了车，江辞下意识就帮她关上了车门。

几乎是本能一样的反应，像是做过无数次。

“麻烦给订单点个好评。”孟思遥礼貌完就开始图穷匕见，依依不饶，“江辞你还没有回答我。”

虽然她用习惯就维持了这段关系两年，但也并不意味着她在这段感情中处于弱势的地位。

恰恰相反，她才是那个经常提出不满的那个人。

而江辞往往会选择包容。

可是包容不是一切，起码包容从来改变不了他心底的认知。

两个人能一起走下去，要靠两个人的改变。

看起来孟思遥是那个经常无理取闹的人，但实际上一直容忍这段关系的不是江辞，是她。

如果不够强势，孟思遥不可能做下去这份工作。

如果不够喜欢，她也不会用掉不多的精力去维持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

江辞对上了她的眼睛，眼底带着一些压抑的红血丝，但他这次没有避开：“是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你，就不应该让你曾经那么伤心。”

他这么说过去的自己。

孟思遥呼吸一窒。曾经细微难觉的痛楚明明已经忘掉，却又在这一刻翻涌上心头。

她垂下眼，低声淡淡道了一句：“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只是偶尔想起，会有点酸涩。

她转身，先迈动了步子，转头走向了识青阁的位置。

果然，贵宾哪怕在八点这种大热时间也是能留到包厢的。

前台服务员登记了孟思遥的贵宾身份，眼睛弯弯地问：“是情侣吗？今天情侣入座包厢的话，可以免费送一瓶香槟哦。”

江辞一顿，然后就看着身边的她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没错，我们是情侣。”

他瞬间看向孟思遥的脸。

她一脸镇定。

服务员本来只是出于正常流程询问，没想到气氛这么冷的两人还真的是情侣。

服务员笑容更灿烂了：“好的，孟小姐，请跟我来。”

跟着服务员穿过大厅，走到包厢。

这家餐厅的设计是比较雅致的中式风格，雕花古朴精美，灯光暖色柔和。

不过她最欣赏的一点是包厢隔音不错。

“好的小姐，已经到了。香槟我现在为您开好？”服务员问她。

孟思遥点点头。

她看着服务员娴熟地打开香槟，细如珍珠的气泡在水晶杯中欢快地上升堆积。

像是漂浮在酒液之上的一团云朵。

江辞坐到了她的对面，不过她没让服务员给他倒香槟：“他开车来的，不能喝，给我倒就行。”

服务员点点头，退了出去。

包厢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多余的声音。

“不要拒绝送上来的东西。”孟思遥喝了一口，冰凉的气泡酒液瞬间冲淡她心头的躁气。

江辞却理解不同：“我给你压力了是吗？”

所以她要了香槟。

“不是。”孟思遥不在乎他怎么想，手机一扫就用上了先进的二维码开始点单。

这家店她还有一点十分欣赏——拥抱互联网科技。不像别的高端饭店，还非要按铃叫服务员才能点单。

她将手机屏幕推向他，上面是她已经点好的几个适合病人的清淡菜色。

江辞扫过屏幕上的菜名：清蒸鳜鱼、上汤时蔬、米饭。

完全是为他准备的。

虽然他完全是无辣不欢的嗜好，但是似乎孟思遥的确是习惯清淡口味的人。

就连自己上午买菜下意识也是没买任何和辣沾边的食材。

“谢谢。”江辞最后这么说。

孟思遥无所谓地点点头，就当普通的请客吃饭。

虽然识青阁不便宜，但是诡异的是她的贵宾身份足够打五折，那么也算不了太贵。

她的目光停留到他的身上又移开。

既然都失忆了，那么她也不太好问出口，因为对方可能也不知道答案。

卖点是现炒现吃的时令菜，那么就算是贵宾也不得不为美食等待片刻。

两个人只好沉默相对。

哦不，孟思遥在玩手机。

秦萌已经从漫展回来了，给她发了一大堆返图，似乎比又次突逢前男友的她要开心不少。

萌：[来看特别完美的coser，巨美巨帅~可惜，你没来，后悔了吧？]

一大串直拍图片就猛地发过来。

孟思遥迅速打字回复。

就近：[没错，后悔没跨城找你了。现在正在尴尬地和前男友吃饭。]

附上一个痛苦表情包。

对面回复超级快。

萌：[哎呀，好可怜。要我帮你泄露一下家中天然气，帮你快跑吗？]

就近：[免了，做慈善。前男友已经穷到了吃不饱的地步了。摊手.jpg]

萌：[好吧，善良的遥遥。小心被坏男人欺骗感情，十点告诉我你有没有到家。]

孟思遥笑笑，回复了个好。

没再继续聊，因为服务员上菜了。

她快速抢走了一筷子鱼腹肉，放进了自己碗里。

鱼肉清甜软嫩，入嘴即化，她美滋滋继续配香槟喝。

算得上是不伦不类的搭配，几口下去，却让她眉间松了不少。

江辞顿住，等她夹完才敢动手：“是饿了吗？要不要再加几个菜？”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顿我请客。你不用在乎价钱。”

孟思遥闻言，喝香槟的动作停了下来，摇摇头：“我言出必行。说了请客就不会省这点钱。”

她只是嘴馋鲜美鱼肉而已。

几口酒精度数不高的酒液就已经让她上了脸，脸上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红。

但是她显然神智清醒，这点薄红只衬得她的眼神清亮。

江辞安安静静地吃了几口饭，这点时间就看见她已经喝了两杯。

他看着她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声劝：“少喝点吧，等会还要回家。”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印象——她酒量算不了好。

那么她一个人回家，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孟思遥一只手托腮，半趴在桌子上：“没事。打车回去而已。你不要妄想我的香槟。”

好像他说这些只是为了那一口香槟。

江辞愣了下，有些无奈看着她继续喝。

或许错觉，他似乎见过她这个样子。

一个人牢牢霸着一瓶酒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