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陛下也想知道 > 第9章 唇枪舌战

陛下也想知道 第9章 唇枪舌战

作者:郁茵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05:02:34 来源:文学城

没有回应。

周澹然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依旧维持着眺望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再次缓慢地流淌。秦彬维持着跪伏的姿势,能清晰地感觉到地毯繁复的纹路硌着他的额头。

那股浓郁的龙涎香气仿佛无孔不入,缠绕着他的呼吸,带来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帝王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压迫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考验着猎物的神经。

他是在享受这种掌控感?还是在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摧折他的尊严?

秦彬无从得知,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呼吸上,不让它们流露出任何不安的迹象。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亲被铁链拖走时最后的眼神,闪过诏狱的阴森,闪过掖庭的冰水……这些画面如同淬火的冰水,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和坚定。

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秦彬的膝盖开始刺痛麻木,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周澹然缓缓转过身。

首先映入秦彬低垂视野里的,是一双用金线精密绣着云龙纹的玄色靴尖,停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毯上。

随即,一个平静到近乎淡漠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冰冷,不带丝毫情绪,却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秦彬的心上。

“抬起头来。”

秦彬依言,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旧谦卑地垂落,不敢直视天颜。

他能看到明黄色的袍角,绣着繁复的十二章纹,以及那双骨节分明、看似修长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手,正随意地垂在身侧,其中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另一只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

“秦岳……”那声音再次响起,吐出这个名字时,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咀嚼般的腔调,仿佛在品尝着什么极其厌恶却又值得玩味的东西,“……前枢密使,朕之股肱,国之栋梁。”

秦彬的呼吸骤然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父亲的名字从这位下达抄家诏书的皇帝口中说出,带着如此明显的反讽与寒意,令他遍体生寒。

周澹然的话语还在继续,平稳却字字如刀:“负国恩,结党营私,暗通北狄,致使边关将士血染黄沙,城池沦陷,百姓流离。其罪……罄竹难书。”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秦彬的耳中,搅动着他的神经。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雪地里的鲜血,听到了母亲的哭嚎,感受到了镣铐加身时的冰冷刺骨。

冤屈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内翻涌,几乎要冲破他死死咬住的牙关。

但他不能。他绝不能在此刻失控。

周澹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那冰冷的审判还在无声地延续。

“朕,念其旧日微功,未行株连之典,已是格外开恩。”皇帝的声调略微扬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意味,却又隐含着更深的冷酷,“然,国法如山。秦岳狱中畏罪自尽,倒也省了朕一番手脚,保全了他最后一点……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体面。”

秦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父亲……自尽?他绝不相信!那分明是……!巨大的悲恸和恨意冲击着他,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助那一点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摇摇欲坠的理智。

掌心被冻裂的伤口再次破裂,温热的液体渗出,粘腻地沾湿了粗糙的衣料。

“至于你,”周澹然的话锋终于转向了他,那目光如有实质,冰冷地刮过他的脸颊、脖颈,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秦家余孽,罪奴之身。能苟活至今,全赖朕一念之仁。”

他的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冰层骤然断裂:“你秦家满门,九泉之下,亦难赎其罪愆万一!”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秦彬伏下身去,额头再次抵住冰冷的地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几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罪奴……知罪。”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沫,艰难地滚出。他不能辩解,不能喊冤,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不甘。此刻,他只能是驯服的、认命的、被帝王威严彻底碾碎的蝼蚁。

周澹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似乎对他的反应既在意料之中,又感到些许无趣。

“知罪?”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句,向前踱了一步,那双龙纹靴尖离秦彬更近了,“那你可知,你父亲……临死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可曾交予你……什么东西?”

问题,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露出了淬毒的獠牙。

秦彬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果然如此。皇帝留他性命,一次次地折辱又召见,根本目的并非欣赏他的惨状,而是另有所图。

他在怀疑父亲留下了什么?话语?东西?是关乎那莫须有的“叛国”罪的证据?还是……其他足以威胁到这位帝王的秘密?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父亲下狱突然,抄家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即便真有什么,又怎么可能来得及交付给他?

这分明是试探。是怀疑。是周澹然多疑本性下的又一重算计。

他必须回答,且必须毫无破绽。

然而,还未等他再次开口,周澹然却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更喜欢用绝对掌控的方式来逼迫答案。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并非用蛮力,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极具侮辱性的力道,用指尖抬起了他的下巴。

秦彬猝不及防,被迫抬起头,视线无可避免地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看到这位终结了他一切、掌控他生死的年轻帝王的面容。

周澹然很年轻,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皮肤是常年居于深宫的白皙,却丝毫不显文弱,反而透着一股刀锋般的锐利和寒意。

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正清晰地映出秦彬苍白、狼狈、却依旧残存着几分清隽轮廓的脸庞。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探究,以及一种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玩物般的、令人心悸的兴味。

帝王的威严和冷酷,如同实质的冰山,压迫得秦彬几乎无法呼吸。

他能感觉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带着薄薄的茧子(或许是常年握笔或挽弓所致),像铁钳一样箍着他,带来细微的疼痛和强烈的屈辱感。

他不得不维持着这个被迫仰视的姿势,如同引颈就戮的囚徒。

“朕在问你话。”周澹然的声音低沉下来,靠得更近了些,那浓郁的龙涎香气几乎将秦彬完全包裹,“秦岳,可曾留下只言片语?可曾给过你任何……不该属于罪臣之子的物件?比如……书信?印鉴?或是……其他什么?”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死死锁住秦彬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惊慌、恐惧、犹豫、甚至是下意识的回忆闪烁。

秦彬的瞳孔在听到“书信”、“印鉴”时,控制不住地微微收缩了一下。

并非因为他知道什么,而是这些词语直接关联着那场构陷的核心。

但他迅速垂下了眼睑,浓密的长睫如同受伤蝶翼般颤抖,遮掩了瞬间的悸动。被抬高的下巴让他发声困难,他只能从齿缝间挤出气音,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

“回……陛下……并无。”

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被逼迫到极致后的奇异平静。

“并无?”周澹然重复了一遍,指尖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秦彬甚至能感觉到下颌骨被挤压的酸胀感,“秦彬,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次。”

秦彬被迫再次抬眼,迎上那双重瞳深目。那里面仿佛有黑色的漩涡,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绞碎。

他极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努力让眼神显得空洞而顺从,将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死死压在那一片看似麻木的冰湖之下。

“罪奴……不敢欺瞒陛下。”他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父亲……事发突然,罪奴……并未得见父亲最后一面。亦……未曾收到任何……陛下所言之物。”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周澹然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捏着他的下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持续地、深入地刺探着他。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银炭的噼啪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甚至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秦彬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粗糙的衣料,一片冰湿。他知道,自己的生死,或许就在对方下一瞬的判断之间。

良久,周澹然终于松开了手。

秦彬的下颌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微微发红的指印。

他立刻垂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龙涎香味的空气,尽管那味道让他作呕。

周澹然退后一步,掏出一方素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捏过秦下巴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他的脸上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只是那双薄唇抿得更紧,显出一丝极淡的不悦和……或许是被忤逆的烦躁。

“看来,”他淡淡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之前更加危险,“掖庭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看来,”周澹然淡淡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之前更加危险,“掖庭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秦彬勉强维持的镇定。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急速窜上,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猛地抬头,看向周澹然。

皇帝已经转过身,踱回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

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一方九龙端砚凝重如山岳,一支紫毫笔搁在笔山上,笔尖犹带墨痕。

周澹然随手拿起一份奏折,却并未翻开,只是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

“笃、笃、笃……”

规律而轻缓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在秦彬的心弦上,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朕给了你机会。”周澹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朕留你性命,让你在这紫禁城中苟延残喘,已是天大的恩典。朕问你话,你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求赎你秦家万分之一罪孽。”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秦彬身上,那里面不再有探究,只剩下冰冷的、毫无掩饰的厌弃和威压。

“而你,”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却用‘并无’二字来搪塞朕?秦彬,是你觉得朕昏聩可欺,还是你秦家人的骨头,真的就硬到了如此地步?连九五之尊,也撬不开你的嘴?”

秦彬伏在地上,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带来一阵阵眩晕。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是火上浇油,只能将身体伏得更低,颤声道:“罪奴不敢……罪奴所言,句句是实……”

“实?”周澹然骤然打断他,声音猛地拔高,如同冰层炸裂!他猛地将手中那份奏折狠狠摔在书案上!

“啪!”一声巨响在殿内回荡,震得那方端砚里的墨汁都荡起了涟漪。

侍立在旁的太监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

“朕看你是冥顽不灵!”周澹然站起身,明黄色的袍袖因他的动作带起一阵冷风,“你以为沉默就能保住什么?还是指望朝中还有你父亲的余党能为你翻案?!”

他一步步从书案后走出,再次逼近秦彬,每一步都像踩在秦彬紧绷的神经上。帝王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烈焰,虽然冰冷,却足以将人焚烧殆尽。

“朕告诉你,秦岳叛国,铁证如山!他的同党,朕会一个一个揪出来,绝不姑息!至于你……”

他在秦彬面前站定,垂眸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豸,“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添头。朕留着你,是恩典,朕杀了你,是理所应当!”

秦彬的指尖深深抠入地毯的织纹之中,浑身冰冷,连牙齿都抑制不住地开始打颤。并非全然因为恐惧,更有一种滔天的冤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铁证?哪来的铁证?!那分明是构陷!是阴谋!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周澹然俯下身,冰冷的气息几乎喷薄在秦彬的耳廓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令人毛骨悚然:“看来,是需要些更深刻的‘提醒’,你才会学会……对朕坦诚。”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仿佛刚才的震怒只是幻觉。他对着侍立的那名紫袍太监,淡淡吩咐道:

“传朕旨意,罪奴秦彬,言行无状,藐视天威。交由北镇抚司,严加勘问。”

北镇抚司。诏狱。

秦彬的脑海“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开。那个传说中进去就脱层皮、有去无回的魔窟。周澹然终于还是将他扔进了那里。

紫袍太监躬身领命,声音平稳无波:“奴才遵旨。”

周澹然最后瞥了地上如同凝固般的秦彬一眼,眼神漠然,再无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另一份奏折,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带下去。”轻飘飘的三个字,为这场短暂的、却惊心动魄的觐见,画上了句号。

两名侍卫无声无息地进入殿内,一左一右,将几乎无法自行站起的秦彬架了起来,拖向外间。

冰冷的空气再次包裹了他,诏狱的血腥气息仿佛已经提前钻入了他的鼻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