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逝,又是两年光阴划过。
这两年里,东京的黑暗世界依旧暗流涌动,但表面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天空工作室的甜香依旧每日飘散,成为许多人心中温暖的慰藉,只是那位笑容温柔的老板娘,眼睛上似乎永远缠上了那圈白色的绷带,成为了熟客们一声惋惜又习惯的叹息。
折笠祐羽——白鸟澄江,早已适应了用“因果视觉”来感知世界。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因果线按照既定的轨迹流淌、交织,如同观测着一条无法轻易更易的河流。
其中一条属于赤井秀一的、锐利而深邃的墨绿色因果线,果然如同她早已“看”到的那样,在某个时刻剧烈地波动、绷紧,最终伴随着一声无声的惊雷,骤然断裂了与组织核心区域的连接,变得遥远而隐匿。
他暴露了。在埋伏琴酒时,身份败露。
折笠祐羽感知到了那一刻的惊险与决绝,但她没有试图去干预,更没有像对待诸伏景光那样去强行扭转这段因果。
她知道,这是赤井秀一必须经历的“剧情”,也是他最终能脱离组织、回归FBI的契机。强行改变,或许会引发更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她只是在他最危急的时刻,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传递过去一个简短的、无法追踪的讯息:
【“东码头,第三仓库,有‘惊喜’。”】
——一个足以暂时引开部分追兵的小小“礼物”。
随后,她便“看”着那条墨绿色的因果线带着伤痕和决绝,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远离东京,消失在通往大洋彼岸的轨迹上。
他回去了。回到FBI,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交锋。
这样就好。
在此期间,她也数次“路过”宫野明美工作或居住的地方。
她“看”着那条代表明美的、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安的因果线,确认它并未与那条属于“诸星大”的墨绿因果线产生任何涉及男女之情的、深刻的纠缠与融合。明美的线依旧单纯,带着对“秀一”的淡淡担忧和思念,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生活的努力和一点点迷茫。
折笠祐羽稍稍放心。她偶尔会制造一些“偶遇”,以“白鸟澄江”的身份,送给明美一些新做的、不会太甜腻的茶点,或者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和鼓励。
她并未过多介入明美的生活,只是像一个温和的、略有交集的前辈,默默地将一些微小的“保护”和“好运”的因果,悄无声息地编织进明美的命运轨迹中,帮她避开一些潜在的小麻烦和恶意窥探的目光。
只要明美安全、快乐,暂时远离那些最深沉的黑暗,就足够了。
后来,她得知宫野志保学成归国,进入了组织的药物研究所。
她设法在一个相对“合规”的场合——一次组织外围成员亦可参加的、索然无味的学术交流酒会上,“偶遇”了这位她的妹妹。
宫野志保,或者说,雪莉。
少女出落得更加清冷美丽,茶色的短发利落精致,眼神却像结了一层冰,带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一种敏锐的警惕。
折笠祐羽端着酒杯,状似无意地靠近,用属于“索泰尔纳”的、略带慵懒和疏离的语气,试图与她搭话,提及一些关于生物碱和神经毒素的、看似专业的话题。
然而,宫野志保的反应却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高度戒备的猫。
她几乎是立刻竖起了全身无形的尖刺,茶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折笠祐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排斥。
她的回答简短、冰冷,充满了距离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索泰尔纳”这种浮于表面的“技术员”的轻蔑。
折笠祐羽能清晰地“看”到,代表宫野志保的那条因果线,在接触到她的瞬间,骤然变得尖锐而抗拒,紧紧缠绕着自身,拒绝任何形式的深入连接。
她的妹妹,不知道她们之间关系的真相,更不知道她暗中做的一切。在志保的眼中,“索泰尔纳”大概只是一个组织里行为古怪、名声亦正亦邪、需要警惕的代号成员。
折笠祐羽心中泛起一丝细微的酸涩,但很快便被压下。
这样也好。不知道,就不会被卷入,就不会因她而面临额外的危险。
她维持着“索泰尔纳”的面具,随意笑了笑,不再试图靠近,转身融入了其他交谈的人群中,仿佛刚才的搭话只是一次失败的无聊尝试。
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宫野志保看着她的背影,茶色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刚才那一瞬间,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但很快,这感觉就被她归咎于对组织成员的天然反感,抛之脑后。
折笠祐羽“看”着妹妹那条依旧冰冷疏离、紧紧包裹着自身的因果线,轻轻叹了口气。
保护的方式有很多种。
有时是并肩作战,有时是暗中铺路。
而有时,仅仅是保持距离,不将她拖入更深的漩涡,便是最好的守护。
手机在抽屉最深处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频率属于一个早已被折笠祐羽尘封、却从未舍得彻底注销的号码——属于警校时期折笠祐羽的私人号码。
她的动作顿住了。因果视觉中,一条微弱却熟悉的、带着阳光般温暖和坚定气息的因果线轻轻触动了她。是伊达航。
她沉默地取出那部老式手机,屏幕的光在永恒的黑暗中自然毫无意义,但她指尖划过,信息的内容便已通过特殊的辅助读取设备转化成的细微震动模式,清晰地映入她的“脑海”。
【致祐羽:】
【虽然知道你已经看不到了,但还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我和娜塔莉已经决定结婚了哦!日期定在下个月十五号。我们为你在婚礼上留了一个位置,永远留着。】
【当年你给我们的祝福正在一个个实现,大家好像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路。可惜不能再看到你的笑容了,但我们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天才般的女警官为了保护民众而壮烈牺牲了,你的信念会一直传承下去。】
【——伊达航】
信息很长,带着伊达航特有的爽朗和那份深藏的、沉重的怀念。
折笠祐羽静静地“看”着这条信息,指尖无意识地停留在冰冷的屏幕上,仿佛能触摸到那字里行间流淌出的温暖与遗憾。
良久,一个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欣慰、酸楚和无比坚定的笑容,缓缓在她唇角绽开,尽管被绷带遮挡,那份情绪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班长要结婚了。和娜塔莉小姐。
真好。
那份她曾经真心祝福过的感情,终于修成了正果。
可惜,她无法以折笠祐羽的身份,去亲眼见证那份幸福,去用力地拥抱他们,去笑着送上祝福。
她“死”了。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死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成了一个被怀念的符号。
但是……
她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她“看”向那条属于伊达航的因果线。此刻,那线条依旧明亮温暖,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但在那光芒之下,极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不祥的暗红色阴影,正在悄然滋生、蔓延,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某个时刻的爆发。
死劫。
她早已“看”到的,属于伊达航的死劫。
它正在逼近。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某个看似寻常的夜晚,某次看似普通的加班后……
折笠祐羽猛地站起身。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过去的,无法改变。但未来的,绝不能重演。
......
夜色深沉,细雨如同冰冷的细针,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东京的街道上,将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光团。街道湿滑,反射着车辆尾灯拉出的长长红痕。
伊达航和高木涉刚从警视厅出来,脸上带着连续加班后的疲惫,但讨论案情的语气依旧专注。他们走向路口,准备穿过马路,去对面的便利店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所以,犯人的动机还是无法确定吗?”高木涉挠着头,显得有些苦恼。
“啊,线索太碎了。”伊达航咬着牙签,眉头紧锁,“就像拼图缺了最关键的一块……嗯?”
他的话音未落,脚步猛地顿住。
高木涉差点撞到他背上,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也不由得愣住了。
雨幕中,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人行横道的起点,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米白色风衣,身形纤细,一头柔软的棕色长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丝贴在脸颊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上缠着一圈洁白的绷带,仿佛一位从古典悲剧中走出的盲眼先知。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打伞,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雨声,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位小姐……?”高木涉下意识地出声,带着关切,“您没事吧?需要帮忙吗?”他以为是一位在雨中迷路的盲人。
伊达航却没有说话。他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个盲眼女人身上,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这种天气,这个时间,一个盲人独自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极不寻常。而且……
不知为何,他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绷带下露出的鼻梁和下颌的线条,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种模糊而遥远的熟悉感。但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位特征鲜明的盲眼女性。
就在高木涉准备上前询问时,那个盲眼女人——白鸟澄江——缓缓抬起了手,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停止”手势。
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完全不像一个失去视觉的人。
“两位警官,”她开口了,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清冷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请在此停留片刻。”
高木涉和伊达航同时一怔。
“诶?您怎么知道我们是……”高木涉更加惊讶了。
伊达航的眉头锁得更紧,心中的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后的手铐上,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你是谁?有什么事?”
白鸟澄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他们,投向了他们身后的车流。
在她的因果视野中,代表伊达航的那条因果线上,那丝不祥的暗红色正在疯狂地扭动、膨胀,几乎要吞噬掉原本温暖明亮的光芒。而一条代表着“意外”、“撞击”、“死亡”的、充满混乱和毁灭气息的因果线,正从侧面街道急速驶来的一辆打着远光灯、速度明显过快的货车身上延伸而出,笔直地、恶毒地射向伊达航原本应该踏上的那个位置!
时间,就在下一秒!
“后退!”白鸟澄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命令式的急迫,“现在!立刻!”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一辆巨大的、似乎有些失控的货车,猛地从侧面的街道拐出,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显然没有注意到人行横道前的行人,或者说,司机可能疲劳驾驶或分了神,速度丝毫未减,巨大的车头如同脱缰的野兽,朝着路口猛冲过来!
轰——!
货车几乎是擦着伊达航和高木涉的鼻尖,带着一股强烈的风压和飞溅的泥水,疯狂地冲过了他们原本即将踏上的那条人行横道。
如果刚才他们按照正常的步速走过去,此刻必然已经被卷入车轮之下,绝无生还可能。
高木涉吓得脸色惨白,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伊达航也是瞳孔骤缩,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他死死盯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货车尾灯,咬着的牙签都掉在了地上。
只差一秒!不,甚至可能半秒!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庆幸感如同冰火交加,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依旧静静站在雨中的盲眼女人。
是她!
是她那一声突兀的“后退”,救了他们!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看不见!是巧合吗?还是……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他脑中翻滚。
高木涉也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向白鸟澄江道谢:“非、非常感谢您!刚才真是太危险了!您、您是怎么……”
白鸟澄江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绷带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有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在不断滴水。
“举手之劳。”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与她无关,“雨夜路滑,两位警官执行公务,也请务必注意安全。”
说完,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竟不再停留,转身,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手杖,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积水,步伐平稳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便融入了迷蒙的雨幕和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伊达航和高木涉站在原地,看着那神秘女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肩膀,但两人都浑然不觉。
“伊达前辈……”高木涉的声音还在发抖,“刚才那位……到底是……”
伊达航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消失的街角,凫青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困惑,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剧烈的心悸。
那模糊的熟悉感,那精准的预警,那冷静得不像盲人的举止,那突如其来又飘然离去的神秘……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甚至有些骇人的可能性。
他猛地想起降谷零偶尔流露出的、关于某个“已故之人”的异常情绪,想起警校时期某个家伙总是能提前预判陷阱的诡异直觉……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脑海。
难道……
难道……
伊达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刚才险些踏足、此刻却空空如也的人行横道,又望向那早已空无一人的街角。
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其他什么。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震惊和猜测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
“……走吧,高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回去……继续查案。”
但他知道,有些疑问,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轻易拔除。
那个雨夜中神秘出现的盲眼女人,和那句救命的“后退”,将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
而远处,早已拐过街角的白鸟澄江,缓缓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她能“看”到,那条连接着伊达航的因果线上,那狰狞的、即将吞噬一切的暗红色死劫线,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正在迅速消融、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更加坚韧的,代表着“生”与“未来”的光芒。
班长的死劫……斩断了。
她微微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绷带上,感受着那细微的触感。
雨夜的寒意尚未从衣襟完全褪去,折笠祐羽已回到了天空工作室二楼那间绝对隔音的密室。
湿透的风衣被随意搭在椅背上,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无视了身体的寒冷,径直走到房间中央,那本古老而沉重的“命运手册”再次无声地出现在她手中。
指尖抚过冰冷而柔韧的封皮,她无需视觉,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下书页的翻动。因果的洪流在她“眼前”奔涌,无数线条明灭闪烁。
她精准地“定位”到了属于伊达航的那一页。
在她的因果视野中,代表伊达航的那条主因果线,此刻正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之前那丝狰狞的、几乎要将其彻底吞噬的暗红死劫线,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她知道,仅仅在现实层面阻止悲剧还不够。必须在这因果的源点,将这已被改变的“可能性”彻底锚定,斩断其所有死灰复燃的根基。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凝聚起那点幽蓝的、能切割概念的光芒,对着书页上那原本缠绕死劫的位置,缓缓划下。
嗤——
熟悉的、源自灵魂层面的细微撕裂感再次传来,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微。仿佛只是剪断了一根早已枯萎的藤蔓。
预想中“修正”的剧烈反扑并未出现,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感。
然而,通往因果世界的牵引力依旧如期而至。
她没有抗拒,意识再次被抽离,感官陷入短暂的混沌与扭曲。
当她的“视野”再次稳定时,已然置身于那片浩瀚无垠的因果光海。
脚下是流淌的光影路径,四周是奔涌不息、交织成璀璨星河的因果洪流。
但这一次,氛围与之前面对拉斐尔的冰冷秩序、亚纳尔的温暖威压都截然不同。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笼罩了她。
前方的光海之中,光芒并未凝聚成威严神圣的巨人轮廓,而是分化、扭曲,最终形成了两个……
两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影。
他们拥有着一模一样的、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脸庞,肌肤是某种泛着珍珠与白金光泽的奇异材质,白色的短发柔软地贴服着,几缕挑染成星空般的蓝紫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睛——并非单一的瞳色,而是一隻眼睛是燃烧着炽白火焰的竖瞳,另一隻则是不断旋转着瑰丽星云的漩涡。
他们穿着不对称的、由破碎镜面、齿轮、羽毛和发光电路板拼接而成的奇特服饰,一个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眼神空茫。
第六质点【美丽】的守护者——大天使米迦勒。或者说……米迦勒们?
折笠祐羽瞬间警惕起来,业力暗自流转,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攻击。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那个面带戏谑笑容的米迦勒率先开口了,声音是某种奇特的、带着电子音效和回音的二重合唱,却并无恶意,反而像是无聊的抱怨:
“啊——又来了又来了。这次是斩断了‘憨厚警官の殉职结局’吗?真是的,最近的‘剧情节点’怎么老是出问题?”
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米迦勒则用毫无波澜的二重音接话,仿佛在朗读说明书:
【检测到因果节点‘伊达航之死’已被永久性覆写。执行标准确认流程……确认完毕。□□必要。】
折笠祐羽:“……?”
她预想过各种情况,激烈的战斗、冰冷的质问、或是如同亚纳尔般的理念交锋……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近乎敷衍的回应。
面带笑容的米迦勒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歪了歪头,那双诡异的异色瞳眨了眨:
“别那么紧张嘛,‘空无’的小姐姐。我们和拉斐尔那个死脑筋、还有亚纳尔那个纠结怪可不一样。”
他摊了摊手,动作带着一种少年人的随意感:
“【美丽】(Tiphareth)的职责是‘平衡’与‘和谐’,是让故事看起来‘好看’。打打杀杀什么的,太不‘美丽’了,而且……”
他撇了撇嘴,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我们俩的战力,在这个领域里,约等于零啦~才不想自找没趣呢。你连拉斐尔都能拆掉,我们才不想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和漂亮羽毛呢。”
面无表情的米迦勒点了点头,补充道:
【正确。战斗非最优解。第四质点【慈悲】(Chesed)的守护者,然德基尔,亦倾向于非暴力干预。】
折笠祐羽心中的警惕稍减,但疑惑更甚。这些天使……似乎并非铁板一块?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还有天使是“厌战”的?
“那你们现身是为了什么?”她冷静地问道,并未放松戒备。
“打个招呼?顺便……给你一点‘忠告’?”笑容米迦勒用指尖绕着自己一缕蓝紫色的头发,语气轻快,但那双异色瞳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毕竟,像你这样有趣的‘变量’,可是很久没出现了。把故事搅得一团糟,但也……变得有趣多了。”
面无表情的米迦勒接话,声音依旧平淡:
【重点:第一质点【王冠】(Keter)的守护者,梅丹佐(Metatron),与吾等不同。】
提到这个名字时,两个米迦勒的表情,甚至连那个一直带笑的,都几不可察地变得凝重了一丝。
【梅丹佐是‘契约’的绝对维护者,是因果律的最终书记官。祂不容许任何形式的‘违约’与‘篡改’。】面无表情的米迦勒继续说道,
【汝之行为,已多次触及底线。当最终‘故事’走向结局,所有因果收束之时,梅丹佐必将降临,执行最终的‘清算’。绝无例外。】
笑容米迦勒叹了口气,摊手道:“所以啦,别指望祂会像我们一样好说话,或者像亚纳尔那样还能被你说服。那家伙……是真正的‘规则’本身,冰冷无情,没得商量。”
最后一句忠告。
面无表情的米迦勒最后说道:
【补充信息:被汝‘杀死’之天使,其核心本质并未湮灭。于当前‘故事’终结后,彼等将从‘修正’职责中解脱,并于新的‘叙事层’中重获新生。】
笑容米迦勒笑了笑,接上最后一句:
“所以,不用担心拉斐尔啦,小姐姐。说不定下次见面,我们还能一起喝杯茶呢——当然,得是在你搞定梅丹佐那个大麻烦之后。”
信息量巨大,甚至有些超乎折笠祐羽的预料。
天使并非一体,且有厌战者。
梅丹佐是最终且绝对无法回避的敌人。
而被她“杀死”的天使,并非真正死亡,反而会在一切结束后得到“解脱”?
这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提醒和某种程度的……鼓励?
这两个米迦勒的态度,实在太过于诡异了。
两个米迦勒似乎说完了想说的话,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油彩。
“那么,加油哦,‘弑神者’小姐姐~”笑容米迦勒挥了挥手,语气轻佻,
“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你的‘终幕’上。”
面无表情的米迦勒最后看了她一眼,异色瞳中似乎流转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愿‘美丽’常驻汝之征途。虽然……概率渺茫。】
话音落下,两位少年天使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璀璨的因果光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只剩下无尽奔流的因果线,以及折笠祐羽独自一人,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爆炸的会面。
第六质点【美丽】的天使,米迦勒……
他们似乎并非敌人,甚至……隐隐透露着一种乐见其成的中立态度?
而最大的收获,无疑是关于梅丹佐的确认,以及……天使可以“复活”并“解脱”的信息。
这意味着,她与天使的战斗,并非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最终的矛盾,似乎完全指向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代表绝对规则的——梅丹佐。
折笠祐羽站在原地,因果视觉“望”着米迦勒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未来的道路,似乎更加清晰,却也更加艰难了。
但至少,此刻,她并非孤身一人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一些意想不到的“变量”,似乎正在悄然发生。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
梅丹佐……
无论你是怎样的存在,无论最终结局如何。
这条路,我会继续走下去。
直到……彻底终结这场“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