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回温 第12章 心脏

进入游戏前，我在衣柜里挑了套骑车的衣服，上身浅灰色衬衣搭黑色马甲，再配上复古蓝牛仔裤。

这时候，我还给自己侧扎了条麻花辫，戴上帽子后的我，变得更加青春。

我站在镜子前，仔细捋了一遍头发，并抹上豆沙色口红，气色一下子好多了。

戴上设备后，我的面前自动弹出游戏系统面板界面。

【欢迎玩家进入回温计划】

我把山地车的数据仔细传输到游戏里，等待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它终于成功接入到了系统。

【玩家已成功添加交通工具】

【是否现在使用？】

我点了一下眼前的面板。

【是】

推开门，林市的天际逐渐出现微微晨光，它从云间无声的蔓延，又将房间一点点刷上暖色漆，现在就在我的脚下铺展开来。

我拿上深咖色的背包，骑上山地车，一路顺着风骑行，肩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温阳和柔风。

一年前，今山大桥在政府的参与下，已经进行了加固翻新。

旧的今山大桥已经完成了时代的跨越，历经40多年的风霜雨雪，新桥将继续接替旧桥完成承载的重任。

唯一不变的是，这里依然有许多车辆往来，人们也依旧会选择在这里，记录下林市最美的一面。

风景这边独好，江水养育了这一片的居民，而今山大桥作为重要枢纽，它连接着林市两片重点区域，拥有了太多林市的记忆。

我还在向前骑行，轮子夹着风卷动起路边的落叶，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脚旁的链条声，显得一切都很真实。

路旁的商铺和材料厂和以前一样灰蒙蒙的，有些路面已经破败不堪。

如今这里很多地块都已荒废许久，店面关的关，倒的倒，只有仅存的几家厂还在艰难的开办着。

大部分区域也被列入拆除计划里面，今年这里即将被重建翻新，到时候留在这的厂房也需要迁到其他地方生存。

我每次都想快点骑过这些单调无聊的地方，似乎在那多待一会，就会被厚重的尘土所掩埋。

旧的东西终究会被新的东西所取代，现在的我明白这个道理，旧的地方一定存在许多糟粕，它一直都是被人们淘汰的时代产物。

是这样吗？

书上是这样写的。

——

当我路过遥望口的时候，张芯和施想骑着自行车，一左一右出现在我身旁。

“早上好啊，念念。”张芯和施想的声音一下子从单一的调子里跳脱出来，我的耳朵也一下忽略掉周围嘈杂的车流声。

我眉头舒展开了，眼睛满含笑意：“诶，你们也骑车啊。”

张芯和施想都住在遥望区，从小她们就在这儿长大。

遥望区是林市的老城密集地之一，上世纪大部分历史都停滞在了这里。

遥望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历史感。遥望，是对过去事物的思念，也是对未来发展的向往。

仿佛这么一望，古时候的人就会跨越漫漫而悠久的时间长河，来到这里。

说话期间，我继续瞥向她们。

施想的齐耳短发，搭在苹果绿和浅灰色的冲锋衣上，她的脖间别着白色头戴式耳机，那黑色的紧身裤，完美勾勒出她修长而流畅的腿部肌肉线条。

简直可爱又不失性感。

右边的张芯将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她穿着白色连帽英文卫衣，腰间系上浅蓝牛仔外套，加上浅灰工装裤来搭配，同样充满了活力。

一只棕色的卡皮巴拉扣在自行车上，它看上去更像是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正眯着眼沐浴在阳光下，这只卡皮巴拉身上还背着绿色的乌龟。

张芯望向我目光所及之处，于是心已了然，她便揉搓起它的脑袋说：“可爱吗？昨天新买的。”

我点了点头，夸了句可爱。

施想继续说道：“因为看你昨天发了，想着也体验一下骑车的乐趣，没想到你也骑车来，真的好巧啊。”

“诶，注意看车。”我听到我们身后逐渐放大的开车声，便提醒她们注意安全。

一辆疾驰狂飙的黑色电动车，就这样从我们旁边呼啸而过，骑自行车的我们都靠边行驶了，还是不免被这股势力所影响。

在速度不均衡的情况下，速度慢的一方总会与速度快的一方产生矛盾。不仅是速度，其他方面有了差异，自然就会产生不平衡。

骑车上学的我们其实也习惯了，也就没把刚刚到事放在心里。

——

下一秒，张芯一本正经地转头对我说：“念念，从你家到学校的距离有八公里。在走读的时光里，我已经熟知你到达遥望口的时间。有时候你慢一点，我就在你前面，有时候你快一些，我就在你身后。”

“巧了，我以前也算准了你们出来的时间。”我的反应还停留在刚刚嚣张的电动车上，听到张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的语句，缓了两秒后回答。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我们身上，这一刻好放松啊。我的朋友们都了解我的反应不快，所以她们并不着急等到我的回答。

骑车过程中，我注意到路旁站着一位头戴帽子，身穿旧款外套的老人，正笔挺地站在那里，像是等待着什么。

一路骑来，我就看到这么一个人，很快便注意起了他的存在。

由于一晃眼就过去了，我又继续跟张芯她们边骑边聊天。

通往学校的风很畅快，足够一辈子来记忆。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们也一起在这条路上慢慢长大的。

工作之后，这样的空闲时间，我要么用了挤地铁，要么坐在工位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看似光鲜亮丽的生活，其实隐藏着无数成年人的心酸和痛楚。

平静的表面下，大多数人基本是麻木的活着。出卖健康的身体和完整灵魂的比比皆是，工作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真正能够坚持下来，不被社会洪流磨蚀得分辨不清自我，并热爱这个世界的，是少数人。

我无比珍惜，现在得来的宝贵时光。这一秒，我就是比大部分人幸运多了。

这时，又有一辆电动车从我们身旁快速经过，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刚刚那辆黑色疾驰的电动车，车后那串数字为林A7139。

路仿佛被拉长一般，犹如胶卷那样一格一格地循环播放着。

前方不远处，我又看到了刚刚那个老人，他一直都站在那里，和刚刚不同的是，他正在吃着手里的食物。

我紧握着车把手，缓过神来开口道：“有没有发现路很不对劲。”

“嗯。”张芯和施想也这么说的，看来我并没有看错。

说话的时候，我们三人声音明显变小，也都不敢回头，只能一直往前骑着车。

刚刚在路边的人，怎么又出现在我们的前方？

难道我们遇到了循环？

此时系统发送信息。

【三位玩家，上学路上注意安全】

没多久，系统发布了最新任务。

【玩家任务：任务一找到戴帽子的老人，任务二送老人回家，任务三完成老人心愿】

【三位玩家剩余时间3小时，现在计时开始】

嘟——

“什么情况，她们怎么都没来，校长还有三小时就要开始演讲了。”谢意打电话给我们，通话面板显示我们三人的信号不佳，无法通话。

郑志叫谢意不要担心，我们有事系统会提醒的，谢意还是听他的话，安静了不少。

“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吧。”谢意顿感内心那股不安即将要迸发出来，说完又打了下自己的嘴，并在原地打转，“没事的，没事的。”

坐惯机房的他，理智冷静地处理程序问题，是他的最基本的工作要求。

平时接触的人不多，生活圈子就那么大，谢意第一次真正接触除网络以外的友情，跟他有了联系的不再是那几条冰冷的信息和合同，而是活生生的人，是她们。

他心里除了他自己，父母，女友，就是这些看起来占据他生活不大的朋友们。

虽然有时候会被她们骂几句，尤其是张芯总爱怼他，但他觉得这种真实的感觉特别好，让他有了更多生而为人的情感。

邹老师看出谢意的反常便问他：“怎么了吗？”

郑志和谢意看着邹老师，她的脸色呈现出来的光并不自然，把人扣图进来一样，过于突兀且陈旧。

“我们现在联系不到她们了，不知道她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谢意还是回答了邹老师。

邹老师手指有些僵硬地指向墙面上的钟，那是一个老式挂钟：“因为时间还没到呀。”

明明邹老师的语气很正常，而且脸上依旧是他们所熟悉的笑容。但现在听到邹老师说出这句话后，两人的身上不免惊起一身冷汗。

在邹老师的身后，他们看到了闪烁的线条和光斑。

——

随着我们的进入，时间变得迟缓，在我们前方出现了第三个带着帽子的老爷爷。在他的身后同样闪过许多细小的线条和光斑，周围跳动着噪点，好似我们在看一段老旧的录像带。

下一秒，我们所在的空间环境急速变得浑浊，像蒙上一层尘埃。建筑表面闪烁起橙黄色的光斑，它们一晃而过。

我们仨迅速调开这位爷爷的信息。

【王富贵为校外人员，目前系统仅为玩家提供部分信息】

爷爷叫王富贵，今年从化工厂退休，每个月靠退休补贴度日。

我们从系统那了解到的就这么多。

此时他大口嚼着手中的馒头，发出吱吱的咀嚼声，干瘪的两腮鼓得像皱巴巴的乒乓球。

看到我们向他走来，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然后主动向我们打招呼，爷爷脸上的表情还很开心：“你们也是来找我孙子的吗？我在等我孙子回来，他有时候会站在这个路口。”

张芯摇摇头表示：“我们是你孙子的同事，我们要送你回家。”

我们三人推着车送王富贵回家，他家在一条小巷子里的居民楼内。

经过小巷路旁时，一棵栾树随风掉落下些许果实，其中有颗突然精准地砸在我的头上，我伸手抓起，它整体呈现出来的是粉红色的，表面有清晰可见的纹理，它的末端处是嫩绿色的。

果实由三面薄片围合组成，呈三棱状，和灯笼草的果实很相似，单从其中一面看，我觉得像一个心形。

走在后面的张芯捡起来了一个：“它侧面看好像一个人的唇，粉嫩嫩的，上面还有很深的唇纹。”

她觉得很浪漫，忍不住多捡了几颗放进兜里。

但我手中的那颗越看越像一颗刚出炉的心脏，它还在我手中不停地跳动，仿佛像人一样有了心跳，有了呼吸，有了脉搏。

怎么可能？

我一下没抓稳，那颗“心脏”掉在了地上，我还是看到它在朝我不停地挪动。

我抬头，那美丽的巨幕在我身上落下一大片深深的树影。栾树像是结满了一颗颗小心脏，在一众绿树面前很是突出。

王富贵还在前面走着，转过头时就看到我和张芯停在一颗栾树前，施想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我们，于是她和王富贵停下来等着我们。

我和张芯站了一会后，便推着车继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