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将勺子放下，低头一看，一碗小米粥，和我妈一样，只吃了一半。倒不是不好吃，而是觉得食之无味。多与少，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信步走到沙发边，将昨天收拾好的行李箱拉起，朝只剩一个人的厨房看去。我妈还在吃着剩下的小米粥。今天，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衬衣，荷叶袖在微微颤动着，头发顺滑的披在肩上，手指戴着我爸送的婚戒，手腕戴着我和苏睿送的手链。厨房太安静了，我的手机又响了。

“妈。”我同往常般朝厨房喊了一声，我妈这才坐直了看向我。我看到她红润的嘴角难得弯起了优美的弧度。其实，我妈笑起来贼好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我招了招手，又唤了一声：“妈，我走了。”

我妈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厨房目送我。我叛逆的心开始揪着痛，热血开始骤降，恨不得将手里紧握的行李箱扔了。但是我却越握越紧，坚定的转身。不知道任性的我会给我妈留下一个什么样的背影？或冷意，或果决，或无情。。。但无论是什么，我离开家的步伐都没有后退的可能。

不知道怎么关上的门，不知道怎么样下的楼，不知道怎么坐上李平的车。我只知道，当车门当的一下关上时，坐在副驾驶的我泪腺彻底决堤了。弓着身子捂着眼，我在车子里缩成一小团，呜呜哭泣。耳边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安全带未系的提醒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到了公司，我侧身倒在靠背上，鼻头依旧是酸涩的。一旁的李平并没有催促我下车。而是把喧闹的音乐声换成舒缓的钢琴曲。眼眶里的泪水似掉未掉，我的心好似被一根绳子系着，家离得越远，拉得越紧，扯得越疼。

在靠背上又留下一滩水迹，我才用纸巾狠狠地擦掉眼睛里剩余的泪水，再使劲擤鼻涕，把李平车上的垃圾篓塞得满满的，红着鼻头对习以为常的李平开了口：“不好意思。”

李平云淡风轻的挥挥手：“是我不好意思，把你从你爸妈的手心里抢走了。”说着，他从手边递了瓶水给我：“润润桑。时间还早，我们在停车场里再待会儿。”说完，他将椅背放平，双手一搭，开始往后躺：“你也躺会儿。一会儿进了公司，你就不再是自由人了。”

冰凉的水拿在手中却有了一丝暖意。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我自然也明白一会儿下了车对我意味着什么。看着有些昏暗的停车上，数不清的车，我有一种逃出了一个坑又跳进了另一个坑的感觉。躺在椅背上，我这才嗅到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百合香。闭上眼，《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滑进耳畔。

等李平将我叫醒时，我竟然在他的车里睡着了。揉了揉眼，推开车门，李平拉着我的行李往公司走。不料出口有几个大门，而且每个大门都有保安看守。看着面目威严、身材高大的保安，我像一只丢了妈妈的蝌蚪紧跟在李平身后。

李平挥舞着手臂开始给我介绍：“一二三号门通往公司主楼。四五号门通往后面的练习楼。等你以后有能力了。”说着说着，他转身向我挤眉弄眼着：“你就可以申请不住练习楼。”

我点点头回应着，目光瞟到拐角处都能看到摄像头。看来公司对进出人员监管力度非常强。

李平先将我领到练习楼的八零一。四卧一厅一卫。我入住的是剩余的空房间。房间里只简单的配备了床、桌椅、柜子。连电脑都没有。

李平将行李箱靠墙放：“以后你就住这里。从练习楼到公司很近。你现在的活动范围就是两点一线。这里是课程表，你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到公司加强练习。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接过李平的课程表，我发现从早上八点，不，七点半早餐起就详细的规划了一天的学习安排，甚至到晚上十点。满满当当，不浪费一点时间。

“当然了，等你大学开学了，课程表也会根据你在校的学习进行调整。若是你表现不错，有通告，课程内容也是以通告为先。所以这张表，以后会越来越机动。”李平看了下手表，“走吧，你该正式报到了。”

将这张看似单薄却沉甸甸的课程表放下，我在李平身后叹了口气，真真是出了狼坑进了虎坑。我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是满头黑线。

跟着李平下了楼走过甬道，就到了公司大楼的二楼，直接坐电梯到人事处，录入人像，领了出入证，又跟着他马不停蹄赶到练习室。本该叽叽喳喳的教室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瞬间安静了。我站在门口，眼睛一扫，大概有十二三个练习生，很明显能感觉到大家对我投来的冷箭。

李平拍了拍我的肩头：“有事联系我。”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立马觉得自己被李平推下了深坑，心跳开始加速，手心不自觉的开始握拢。不过尴尬的气氛不过五秒，安静的教室又开始喧闹了起来。也让我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可以迈开脚步往里面走，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前面短头发的女生转过身，大大咧咧的笑着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五零三的赵林书。”

“你好，我是八零一的苏娜。”我顺势握上。

“你就是那个保送学霸。”赵林书惊呼着，引来了不少练习生的注视。一道道锋利的眼神再度射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头皮发麻，只能戴上面具微微一笑。她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你可是我们这几天谈论的焦点。你都不知道，我们对你有多好奇。”

一个长腿女生把腿一伸，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我走来。站在我的桌边，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傲慢，口气也是不屑一顾：“你就是苏娜。z大保送的大学生。”她往后面的桌子靠去，双手交叉着，头歪歪斜着：“看不出，你这个书呆子还会弹钢琴。”

赵书林摇了摇我的手：“别理她，她见谁都这样。”

长腿女生哼了一声，自讨没趣，打道回府。

另一个留着蘑菇头的男生跑了过来，拉了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听说你是一中的学霸。成绩这么好了，怎么想着还来当明星？”

看着他晶亮的大眼睛，我琢磨着该怎么回答他。一旁的赵书林先替我开口了：“你怎么不说说为什么放弃了在美国自由自在的生活，整天被困在这里当练习生。”

男生皱着眉，眼里是满满的委屈，嘴里却强撑着高傲：“我乐意，怎么了？”

赵书林一把拉起我的手，全权成了我的代言人：“她也乐意。”

嗅到火药味越来越浓，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我的小心脏鼓声阵阵，真怕他们为了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大打出手时，却见他俩相视一笑，然后各自笑开了。我原地蒙圈。

“他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王睿。”赵书林一改刚才的嚣张，热情的给我介绍。

王睿对着赵书林堵起了脸颊：“说了多少次，叫我Jerry。”说完又向着我伸出了手：“你好，学霸，我叫Jerry。”见他俩相安无事，我紧张的心绪稍稍平复。

不一会儿，老师入场。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地盘。有的人翘着腿靠着椅子勉强听着无聊的文学常识。有的人专心做笔记。还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桌上睡大觉。我用眼睛审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练习生，男的清风俊朗，女的闭月羞花。身材各有特色，女的主要是纤细柔美，凹凸有致；男的有的高大威武，有的小巧可爱。这么多姣好的人放在一堆，自然分不清好坏，但是往人群里一放，绝对是引人注意的焦点。星娱之所以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持久不衰，它独到的眼光是万里挑一，绝无虚发。

对于这堂课，我只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老师讲的内容我全部都知道。甚至知道的更多。我开始在心里嘟囔着：得问问李平可不可以跳课。突然，一个疑问在脑海里浮现，手机进公司就被收了，请问我拿什么联系他。我感觉自己被暗算了，头顶飘过一只乌鸦。。。

下了课，自来熟的赵书林挽着我往声乐教室走，Jerry也凑了上来激动着：“学霸，说说你都怎么学。”

赵书林还是先我开了口：“苏娜，别理他，他每次上课都睡觉，考试不及格还埋怨老师。”

“nonono。”Jerry纠正着，“别诽谤我。我今天可有认真做笔记。”

赵书林吐了个舌头：“你再不及格，通告会被延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接通告了。”Jerry气红了脸，我被迫夹在两人中间心里极其难受，脸上却还得挂着不失礼的表情。

走在前面的长腿女生不屑的向我看来。赵书林也不怕得罪人，立马怼了句：“余洋，斜眼看久了也不怕眼睛真的斜了。”

余洋正想发火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别理她。”余洋又斜了我们一眼，气哄哄的往前走。

旗开得胜的赵书林低着头窃喜着：“就喜欢看她吃瘪的样。”

一旁的Jerry还附和着：“是的是的。她吃瘪的样子比她走猫步的样子更搞笑。”

我看看两人，感觉心累。我本想低调为人，但被这两人左右夹击，真真是不能明哲保身。额头又多了几条黑线。

走廊：

王璐偷笑着向迎面疾步走来的李平故意撞去：“走这么急干什么，反正你都迟到了。”

李平本来时间估摸的挺好，只是看到哭红眼的苏娜，干脆一狠心让她在车里多休息了一会儿。免得顶着两个红眼睛更会被同期的练习生欺负。只是他这一软，就直接连累了自己赶不上今早的晨会，被批，是注定的。好在他被批不是第一次。脸皮越批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