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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平也觉得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更新过vlog了。
他把手机相册里的八个视频都发给了魏声洋,但近期路希平堆积的素材很多,相机里也有。导入电脑后,让它自己慢慢传输,路希平去洗漱。
魏声洋接收完所有的素材,放到一个文件夹里。
他把剪辑软件打开,开始制作对照vlog。
他自己的素材早都熟稔于心,脚本和剪辑方式已经思考得差不多,所以魏声洋着重在浏览路希平的。
画面中,那张魏声洋不久前还躺过的大床上蜷缩着一团条形物。
路希平睡眼惺忪地坐起,明显还处于发懵的状态,眼睛都睁不开,柔软的黑发耷拉在耳边。他之前染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剪掉了,整个人看上去内敛又安静,身上带着一股柔和知性的气韵。
拍摄当然不可能真的一整晚都架着镜头,所以路希平是先睡醒后才强行拖着散架的身体,把机器摆好,拍好起床状态再记录大概时间,从而确定他是几点醒的。
电脑的蓝光打在魏声洋颧骨上,照出他锋利硬朗五官的阴翳,魏声洋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慢慢扬起眉,欣赏手里的八个视频。
“嗨大家好。嗯...”镜头里,路希平从洗手间出来,用发带固定住额前的刘海,揉着眼睛打了声招呼,“我昨晚熬夜做PPT了,早上多睡了会儿。”
他在四下无人时说话变得格外轻声细语,一截睡衣下露出白皙的手腕,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路希平调整了下镜头的角度,拍了会儿他打字、泡咖啡、摆盘吐司的画面。
说来也奇怪,魏声洋并不是没有见过路希平干这些事的模样,甚至可以说他见过很多次了,比任何人都熟悉。
但透过一块冰冷的电子屏幕去看路希平的一日起居,他有种自己和路希平距离很遥远的错觉,恍惚还以为画面上的人是可望不可即的什么超级偶像,而不是他的发小。
“...”魏声洋眯眼,嘶了声,指腹摩挲下颌,思考似的自言自语,“...好陌生啊。”
他和路希平之间明明应该互相了如指掌,毫无新鲜感了。然而此刻,魏声洋坐在电脑前看路希平,感觉像坐在海洋里的某只海豚身上一样,上浮下潜,心跳搏动,探索着常人看不见的深海奥秘。这情景使他心情格外奇幻。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知误差?就因为他和路希平发生了一些不正当事故?
他在思考的时候甚至随手在电脑页面里建了个笛卡尔坐标,就是那个曾风靡一时的标准爱心方程。
路希平给的所有素材都没有标明日期,但魏声洋只要扫一眼就能辨认出到底是哪一天。
因为魏声洋有路希平的课表。
周五九点十分,路希平起床,必然是去上实验课。
九点二十,他举着手机在录制洗漱画面,但路希平拍摄角度刁钻,直接从下往上,录了他一圈带着白色泡沫的下巴。
这是摄影中的死亡角度,然而魏声洋却惊讶地发现,路希平非常上镜,那张动人的脸竟然抗住了顶光和仰角,鼻梁精巧,睫毛浓密而长,下巴有美人尖,面部轮廓如雕刻而出的雕塑那样美丽,工笔精湛,脸上没有一丝褶皱,平滑细腻如同丝绒。
十点,实验课开始。路希平只存了几张照片,上面是示波器。
下午一点,实验课结束。路希平走路去校外中超,路上拍了一只躲在树下舔尾巴的猫咪。
下午两点,路希平买完东西回家,收拾了下壁橱,之后能量彻底耗尽,开启了休眠模式,一连两天都窝在家里睡觉、看文献、打游戏,以及瘫痪一般地躺在床上,片刻不分离,停止录制前他还遥遥地冲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接着倒头埋进被子里。
第一条视频观看完,魏声洋的心情很复杂。
他本意是想挑刺路希平的低能量生活,可看见路希平洗漱时雪白的下巴如同圣诞老人的胡子般憨态可掬,他有种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的感觉。
像一团很讨人喜爱的兔子。
如果要魏声洋具体形容这种感受的话,大概就是他被丘比特凌空射中了一箭?
总之心脏挺抽搐的。
抱着喜忧参半的观后感,他点开第二条素材。
路希平正在打扫房间,手里握着吸尘器。他做家务时习惯性地嘟嘟哝哝,声音忽远忽近。
忽然地,画面里的人听上去有些苦恼地说道:“噢,这是魏声洋的电容笔,我忘记还他了。”
被点到名字,魏声洋头皮一紧,略有些愣怔看着屏幕。
路希平拿着一根电容笔走近,对着摄像头在手中飞速转了两圈,动作丝滑如同吃了巧克力,他思考道,“我明天给他吧。周一下午他没课,这个点他肯定在打球。”
魏声洋眉梢一跳。他在脑海中精准找到某个记忆点,滑动鼠标,找出自己的素材。
周一的视频里,他一整个下午的确都在打球。
而且他和陆尽打,中途在录视频时陆尽还顺嘴问了句,晚上要不要和希平约麻将。
魏声洋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着镜头看了眼,用告状的语气与粉丝对话,“约不出来,我跟你们说,路希平彻底和床粘在一起了。你们管管他啊。”
“...”
其实他们之前的vlog里也有类似这样的隔空对话,莫名其妙就同时提到对方了,明明两人互相没有通过信。
魏声洋手法比较糟糕地开始进行一些剪辑工作,耗时一个小时后,本期vlog终于完成。他特地留了很多时间给植物大战僵尸的演出part,这一块适合自媒体引流机制。
而这一part,路希平出镜率极高,可以说在魏声洋制作的不到7分钟的成片里,整整有3分钟都是路希平别着红宝石胸针,穿着白西装,在拉小提琴的画面,让人只看一眼就会目不转睛,深陷其中。
将视频发布后,魏声洋忽然坐在电脑桌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啧。怎么回事。
他头一次产生了想跟路希平认输的冲动。
只要路希平别再无视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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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发布后路希平第一时间收到平台信息,点赞量和评论都在增长,手机一下变得人山人海。
他稍微看了看成片,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好,但他发现自己的出镜率远比魏声洋高,这似乎有点不公平。
虽然路希平的粉丝数更多一些,但他也不想让魏声洋觉得自己好像高出一截,两个人一起做账号就得分配均匀。
这次剪辑工作是魏声洋做的,对方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多镜头路希平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索性作罢,只要魏声洋自己满意就行。
他继续睡觉,睡醒后先去考了个quiz。奈何天气多变,半路忽然下了雨夹雪,冷风吹得路希平直打哆嗦,冒着雨径直冲回studio后,他煮了一锅卖相十分难看的清汤面,将就着吃。
事情的不对劲在于,路希平半夜醒来,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而且他出了好多的汗,整个睡衣都被浸湿了。
他强撑着起身,用温度计测了□□温,三十八度七。
屋漏偏逢连夜雨,路希平花了半分钟时间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实,在医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就水吞下去。
留子在外自有一套生存标准,小病自己能治则治。
他在继续睡之前,给明天两门课的教授发了邮件请病假。
L城在下雪,路希平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一声,他的呼吸很烫,脑袋也沉。
再醒来做第二次体温测量,烧却没怎么退,还是三十八度多,只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
路希平就这样在studio里躺了快两天,没去学校也没有和任何人聊天,第一个要探查路希平为什么杳无音信的人当然是魏声洋。
粉面帅蛋:?
粉面帅蛋:陆尽说你连专业课都没去上
粉面帅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魏声洋难得没有用欠揍的语气和路希平交谈,然而他并没有得到路希平的回复。
于是在路希平睡觉期间,魏声洋打了十几个微信电话和手机电话给他,因为静音,路希平都没听见。
等他顶着千斤重的眼皮睡醒时,才看见魏声洋轰炸般的消息记录,而最后一条停留在——“通知:半小时之内你再没回我,我就上门了。”
路希平赶紧摁下语音键,嗓音灼哑:“我发烧了。”
怕对方缠问,路希平又发了一条:“三十八度。”
发完他手臂瘫软,将手机丢在枕头边,调整呼吸,感受着一阵的头晕目眩。
路希平迷迷糊糊间,已经无法计算时间的流动,他只知道大概在几十次呼吸后,studio的密码就被人解开,大门哐当一下,放进来走廊上的灯光。
魏声洋一身的寒气,肩膀上还叠了层雪,大步流星冲进来后将手里的药一丢,面无表情:“你厉害死了路希平。你是不是要等烧死了才通知我?”
“一般来说吃过药就会好了啊。”路希平奄奄一息道。
“那你好了吗?”魏声洋冷笑,“几天了?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路希平丧失战斗力。
魏声洋先给他脑门贴了退烧贴,又用冰毛巾贴着他的脸给他降温,随后扫视一圈,看见床头柜上的药盒。
“吃过没用是吧。”魏声洋一只手探着路希平脖子的温度,“没用去医院。现在就走,我开了车。”
路希平挣扎了一下,似乎不太想去。
魏声洋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鉴于常年健身,魏声洋占一些体能优势,他近乎把路希平捞进怀里摁好,让人直接坐在了他大腿上。
“我现在给你换裤子和穿鞋,你别乱动。”魏声洋说话时磁嗓就在路希平耳边不到三厘米的距离,近得仿佛能震动耳膜,“行还是不行?”
“....行。”路希平沙哑道。
他妥协了,魏声洋眉宇间的戾气才没刚才那么重。
在魏声洋给路希平的睡裤外罩了条大棉裤后,路希平视线模糊地看见魏声洋的脸。
奇怪。
魏声洋是会照顾人的性格么?
他不应该冷嘲热讽自己怎么连这点病都料理不好,然后站在旁边看笑话吗...?
他不是应该通知通知通知地聒噪个没完么...
在路希平思绪飞到九霄云外时,魏声洋给他穿好了雪地靴。
“走吧。”魏声洋将他扶起来。
然而路希平大腿发软,站不住,他甚至一动就头晕,难受得想吐。
魏声洋观察了一下路希平的脸色。
不需要路希平开口说什么,魏声洋了然,于是背对着他半蹲下来,回头道,“上来。”
路希平困惑地看着他,眼底是一片迷茫。
“我背你,上来。”魏声洋说。
见路希平不动,魏声洋挑眉,又开始使用一惯的伎俩,进行一个大激将:“这种时候就先把恩怨放一边吧希平哥哥,还是说,你现在被我碰一下就会害羞啊?”
“....”操。
路希平生着大病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人的技能都不需要冷却的吗?怎么张口就来?
最后他无奈地搂上魏声洋肩膀,像一条长长的猫挂在他后背上,被魏声洋反手托住大腿,背起来。
两人走在公寓里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路希平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往魏声洋颈窝处钻,下巴戳在肩膀处,半边滚烫的脸颊若有若无地触碰着魏声洋耳朵。
“...”魏声洋闷声不吭,将人背到SUV上,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和凌乱。
啧。
干什么?
路希平一直亲他耳朵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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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屏:?你有没有搞错。
魏声洋:[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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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