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苏格兰高地,天气已经变得十分恶劣。狂风呼啸着抽打城堡的窗户,厚重的、饱含雨水的乌云低低压在塔楼尖顶,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然而,这并不能浇灭魁地奇球场的热情。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比赛如期举行,看台上挤满了裹紧厚袍子、挥舞着猩红色围巾的学生,他们的欢呼声在狂风中时断时续,却依旧热烈。
玛丽娅和拉文德、帕瓦蒂等格兰芬多同学一起,坐在被雨水打湿的木质看台上,紧紧抓着被风掀动的雨披兜帽,目光紧紧追随着空中那个矫健身影——哈利·波特,以及他□□那把他珍若性命的光轮2000。尽管天气糟糕透顶,哈利的飞行依旧出色,他在风雨中穿梭,像一道红色的闪电,目光如炬地搜寻着金色飞贼的踪迹。
“他飞得真棒,是不是?”拉文德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声说,脸上混合着崇拜和担忧,“即使在这种天气里!”
玛丽娅点了点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能看到哈利那种只有在扫帚上才会展现的、近乎本能的专注与自由。他与他的扫帚仿佛融为一体,每一个盘旋、俯冲都流畅而精准。光轮2000在他身下,似乎不是一件工具,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天空越来越暗,仿佛夜幕提前降临。一种异样的、并非来自自然风雨的寒意开始悄然弥漫。玛丽娅感到一阵熟悉的不安,攥紧了湿冷的栏杆。她看到球场上的其他球员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疑,伍德队长大声呼喊着什么,但声音被狂风撕碎。
接着,她看到了——它们从禁林的方向飘来,如同腐烂的、无形的黑色斗篷,所过之处,连狂风的呼啸声仿佛都被吸走,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是摄魂怪!不是一只,而是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它们像一团巨大的、散发着绝望的乌云,朝着魁地奇球场压了过来!
“不……”玛丽娅身边传来惊恐的低语。
看台上的欢呼和加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温度骤降,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再次攫住了每个人。玛丽娅感到自己的快乐正在被迅速抽空,特快列车上的可怕记忆再次涌现,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般上涨。
空中的哈利是首当其冲的目标。玛丽娅看到他骑在扫帚上的身影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矛刺中。他的动作变得僵硬、摇晃,他试图抵抗,用手捂住耳朵,像是在阻挡只有他能听见的可怕声音。他的光轮2000在空中危险地颠簸着。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在那个被摄魂怪带来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绝望中,哈利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从几十英尺的高空,直直地、毫无生气地坠落下来。幸亏邓布利多校长也在球场,他看起来十分愤怒用手轻轻抬起,指尖流淌出一股巨大银白色的凤凰,驱散了摄魂怪又仿佛驱散了每个人心头刚刚因为摄魂怪带来的寒意。而哈利也及时的被邓布利多校长使用减震止速让他在距离地面3英尺的地方停下来……
“哈利!”罗恩和赫敏在看台前端发出的尖叫撕心裂肺。混乱瞬间爆发。麦格教授冲下了教师看台,海格巨大的身影也挤过人群。比赛被强制中止,担架被匆忙抬进场内。
玛丽娅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不是因为风雨,而是因为目睹了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她看到哈利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他的光轮2000——那把曾经承载着他自由与快乐的扫帚——也因为主人的跌落而失去踪影。
医院翼里弥漫着浓烈的药水气味和一种压抑的安静。庞弗雷夫人板着脸,来回穿梭于几个因为惊吓和轻微感冒而接受治疗的学生之间。
哈利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已经苏醒,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额头上敷着东西,手臂也被绷带固定着。罗恩和赫敏守在他的床边,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玛丽娅犹豫地站在门口,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包从蜂蜜公爵买来的、据说能让人感觉暖和一点的胡椒小顽童。她看到哈利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尤其是在弗立维教授低声告诉他,他的光轮2000被打人柳撞得“无法修复”时,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沉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失落和悲伤。
那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他在天空中的翅膀,是他在重重压力下难得的慰藉。玛丽娅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失去带来的刺痛。
庞弗雷夫人开始催促非病患离开,好让哈利休息。罗恩和赫敏不情愿地站起身,低声安慰着哈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玛丽娅深吸一口气,趁着庞弗雷夫人去照看其他学生的间隙,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哈利缓缓转过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黯淡。
“罗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波特,”玛丽娅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手里的糖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蜂蜜公爵的,听说吃了能暖和点。”她顿了顿,看着他被绷带包裹的手臂,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哈利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还好。庞弗雷夫人说都是皮外伤。”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还能看到他那把破碎的扫帚躺在泥泞中的样子。“只是……扫帚……”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玛丽娅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我看到了,”她轻声说,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惋惜,“它是一把很好的扫帚。真的很可惜。”
哈利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它们……那些摄魂怪……它们总是……我听到我妈妈的声音……她在尖叫……在求他放过我……”他没有看玛丽娅,像是在对着空气倾诉,将从未对罗恩和赫敏完全袒露的伤口,在这个相对陌生的、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的同学面前,揭开了一角。
玛丽娅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怜悯的神色,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她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语在这样深刻的创伤面前都显得苍白。
“卢平教授说,有一个咒语可以对抗它们。”哈利忽然说道,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守护神咒。他说会教我。”
“那很好。”玛丽娅由衷地说,她想起特快列车上卢平教授召唤出的那团微弱的银光,“如果能学会,你就不会再怕它们了。”
哈利点了点头,但眼神依旧沉重。失去光轮2000的打击,叠加着摄魂怪带来的心理阴影,让这个十三岁的男孩看起来异常脆弱。
玛丽娅看着他,忽然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想法:“波特……我知道这或许有点冒昧……但是,如果你开始跟卢平教授学习那个咒语……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可以……或许……某一天,你也能教我一点点?不需要很详细,只是一些要领……你知道,万一……”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她也想拥有保护自己、驱散那种绝望寒冷的能力。
哈利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请求。他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对上玛丽娅的目光。他看到她棕色的眼睛里没有好奇,没有窥探,只有一种清澈的、对摆脱恐惧的渴望,以及……对他的一种安静的信任。
长时间的沉默后,就在玛丽娅以为他会拒绝,或者找个借口推脱时,哈利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等……等我先学会一点。”他低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一丝之前的沉重,“如果……如果我真的能掌握的话。”
这是一个不确定的承诺,但也是一个真诚的应允。玛丽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你,波特。不急,你先好好养伤。”
这时,庞弗雷夫人端着药盘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玛丽娅该离开了。
玛丽娅站起身:“好好休息。扫帚……总会再有的。”哈利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又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你的糖。”
离开医院翼,外面的风雨似乎小了一些。玛丽娅的心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重。她为哈利失去扫帚而难过,也为他的遭遇而心痛,但那个关于学习守护神咒的短暂交流,像一道微光,穿透了笼罩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