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雷尔]无暇赴死 第12章 魂器

在熬过了无数个泡在藏书室的夜晚后，雷古勒斯查到了魂器。

这是一种用于保存巫师灵魂碎片的法器，坚固无比，连索命咒都不能伤其分毫。巫师通过索命咒分裂自己的灵魂，将灵魂碎片封存在死物之上，这样即使巫师身死，也能凭借保存的灵魂得以重生。种种迹象表明，那个藏在朴茨茅斯海湾岩洞里挂坠盒很大可能就是一个魂器。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黑魔王会说出“在长生的道路上，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走得更远”。所以其实黑魔王所谓的宏图伟业，只不过是他为获得永生而编造出的障眼法。他授意弗林特将莎菲克这棵大树连根拔除，只是因为他可能发现魂器的藏身之所。他根本就不在乎纯血巫师的死活，实际上，黑魔王本人并不出身于任何一个纯血家族，据老一辈的人说，他可能还有一个麻瓜父亲，所以他才这样憎恶麻瓜。他给他的追随者们命名为食死徒，也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帮他推开死亡。

被欺骗，被蒙蔽，被当成棋子利用，怒火在雷古勒斯心中熊熊燃烧，伴随着幻梦破灭的痛苦与悔恨。

就像他亲手给一个布娃娃穿上华丽的长袍，把它安置在圣殿里供奉起来，却发现布娃娃不过是个填满锯末的空心桶，他便再也无法宽恕自己，也不能宽恕曾经的主人。他的灵魂撕裂了，他一直活在一种虚假的构想之中，当真相击碎了幻象，他便认为现实本身也被击碎了。这一点千真万确，他不会原谅黑魔王，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开始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帮莎菲克先生夺回资产这件事情上，这是他与黑魔王抗争的开始，是他宣泄怒火的唯一途径，也是他能为维护纯血主义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珂洛莉斯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但她察觉到雷古勒斯的反常——他神情中的傲慢与意气风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彷徨。他有时候一个人在屋顶上坐一整夜，望着流动变幻的星空发呆，酒柜里不断减少的酒瓶昭示着他开始酗酒。

她在书上读到了一句话：“只有我和你是踏踏实实行走在地面上的，修女们行走在天上，而你的丈夫——在黑夜里*。”

她觉得他就是行走在黑夜里，她不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但是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的疲惫和焦躁不安似乎是因为某种他无法左右的命运，就像钟表的指针一样，他不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死亡。

这个想法被证实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在厨房里给自己弄了点炸鱼薯条，却听见楼上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她吓了一跳，蘸了蕃茄酱的薯条掉在裙子上，无数噩梦中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重现——被拖进湖里溺死三次，被索命咒击中四次，被爆破的火舌吞没两次，被贝拉的钻心咒折磨一次，被纳吉尼毒杀一次，被狼人追杀一次，她非常庆幸脖子被撕开前她及时醒了过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餐巾上擦了擦手，捏紧魔杖，爬上楼梯。门厅里的灯没有亮起来，珂洛莉斯蹑手蹑脚地穿过黑暗的走廊，两侧的肖像被吵醒，开始窃窃私语。在私语声里她听到门厅里克制的申吟声，那熟悉的声音属于雷古勒斯。

她挥挥魔杖点亮走廊里的煤气灯，快步来到门厅，看到雷古勒斯倒在地板上，斗篷下的身体瑟缩着颤抖，牙关紧紧咬在一起，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雷古勒斯？”珂洛莉斯试图把他扶起来，但他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带着外面风雨凄迷的寒意，裸露的皮肤像冰一样冷。“发生什么事了？”

雷古勒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浓密的睫毛没有抬起，抽动的嘴角吐出一个词语：“钻心咒”。

黑魔王用钻心咒惩罚食死徒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贝拉还洋洋自得地说起过她充当过行刑手。

她解下**的斗篷，给了他一个烘干咒和保暖咒，召唤出一张担架让雷古勒斯躺在上面，用漂浮咒把他搬运到楼上的卧室。她用咒语帮他换上温暖干净的睡衣，让他躺进被子里，但他的手指仍在抽动，肩膀在颤抖，他一定经历了很久的钻心咒才会留下这种症状。

“克利切！”她召唤了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啪”的一声出现在地板上。“去拿缓和剂！”小精灵又啪的一声消失了。

“如果你不能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问。”珂洛莉斯伏在床头，握住了他冰冷的指尖，“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他手指的肌肉因为钻心咒而僵硬，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即使他想要握住她的手，也力不从心。他只能嗫嚅着，努力控制着口型的开合发出声音：“不要告诉妈妈。”他深知黑魔王给他编织的那个绮丽幻梦已经破灭，就像轻盈美丽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整个碎掉了。他不想让沃尔布佳知道这件事，他从入学时起就崇拜的黑巫师，他以为能为家族带来荣光的食死徒，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骗局，一个黑魔王为实现一己私利而编织的谎言。

珂洛莉斯点点头，“她已经休息了。今天晚上风雨声很大，她应该没有听到你回来。”

雷古勒斯安静下来，珂洛莉斯开始用掌心温暖他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抚摸过冰冷的皮肤，她感觉到黑魔法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凄厉冰冷。

克利切回到房间，拿回了缓和剂。珂洛莉斯托起他的后脑，喂他喝下一瓶缓和剂，一瓶止疼剂。脊柱被剥离的剧痛渐渐退去，就像海潮渐渐退去，萦绕在他鼻尖那股由不可饶恕咒而产生血腥味也渐渐散去了。

他开始闻到她棉布睡裙上香水的味道，清甜的牡丹花香混合着馥郁浓烈的麝香，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就像壁炉中燃烧的炉火一样温暖明亮。他想起在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里见到她时，空气中飘荡的那股淡淡的牡丹香气。那时她就像一朵镶着红边的白玫瑰，清丽明艳，却遍生荆棘。

而现在，他觉得她像插在花瓶里的那些粉玫瑰，少了几分凛冽，像融融春日的晚风，温暖和畅。

雷古勒斯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

春日碧水，牡丹花下。

“珂洛莉斯。”他念出她的名字。

“我在。”

“别离开我。”他诚挚地请求，嗓音沙哑，孤独和悲伤从那双灰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向他立下誓言，“我不会离开你。”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心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那个夜晚雷古勒斯睡得很安心。

黑暗再一次被亮光驱散时，脊髓里锥心的疼痛已经渐渐散去了，头脑却依旧昏沉、胀痛。雷古勒斯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来，已经没有了睡意。他睁开眼，枕边人均匀的呼吸昭示着她仍在梦中。他转过头，看见她侧身躺在他身旁，茶色鬈发铺散在枕上，眉心锁在一起，似乎正在经历可怕的梦魇。他带着一身黑魔法回来，不可避免地让她再次坠入了噩梦。

他抬起手，想碰一碰她的脸，抚平她的眉眼。如今的格里莫广场12号于他而言俨然已经成了地狱，她是地狱中唯一的伊甸园。

手指停在半空，他的指尖因为钻心咒而颤抖，他害怕惊醒她，害怕她醒来后会离他而去，害怕连她也成了一场梦，连同他的理想一起如云烟般散去。

闭上眼睛，昨夜的一切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重现。

他接到黑魔王的召唤，幻影移形来到苏格兰风雨交加的荒原，刚一显形，一道绿色的诅咒就击中了他。骨肉剥离的剧痛瞬间袭来，他看清了黑魔王身边站着的人，小巴蒂·克劳奇望着他的脸上扯出一抹邪佞的笑意，他的主人用一道强制性的命令让他跪倒在他的脚边。

黑魔王发现他在联合其他家族帮莎菲克讨还公道，这一行为无疑是对他的公然挑衅，他开始怀疑他的忠诚。雷古勒斯在剧痛和肌肉的抽搐中为自己辩解，说他这么做只是因为这与振兴纯血的理念背道而驰。莎菲克家族的资产就像一棵百年古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一旦连根拔除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令纯血巫师人人自危。

言语从不可轻信，黑魔王开始读他的思想。雷古勒斯拼尽全力集中意念，把暗河与魂器拖到意识的最深处，把他带领食死徒搜捕预言之女的记忆展现出来。意识的侵入伴随着剧痛，就像有一把钝刀生生割开他的颅骨，插入他的大脑，全身的血液都在颅内撞击、回荡，他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失去意识。

间歇性的钻心咒和持续不断的摄神取念持续了很久，直到黑魔王将他头脑中的记忆搜刮殆尽，终于确认了他的忠诚。他们化作黑烟离去，雷古勒斯则被留在了原地，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在经历了多次幻影移形后他终于回到了伦敦，最后一点力气只够把自己塞进格里莫广场那栋老房子的门缝，他失去意识倒在了门厅里。

然后，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的百花女神。

……

雷古勒斯像往常一样轻轻下床，并没有吵醒她，穿好衣服去了游戏室。

那天他看到的麻瓜积木已经搭建完成，那是一座山谷中的宫殿，珂洛莉斯给它施了魔法，让那些人仔可以行动和说话。

现在它们正围着宫殿前的圆桌开会，圆桌上放着一枚戒指，一个胡子花白、带着尖顶巫师帽的人仔讲述着这枚指环的来历：

“至尊戒驭众戒，

至尊戒寻众戒。

魔戒至尊引众戒，

禁锢众戒黑暗中。”

“至尊魔戒必须被销毁。”一个尖长耳朵的人仔说。

一个黄胡子的人仔抽出斧子，猛然向指环砍去——

一道闪光迸射出来，斧子炸成碎片，将矮人远远弹了出去。

“这样毁不掉魔戒。”尖耳朵精灵说，“在座的诸位都没有这个能力——魔戒在末日火山中铸就，也只有在末日火山才能将其销毁。”

……

珂洛莉斯推门而入，发现雷古勒斯站在瑞文戴尔的积木前观看着那处反复上演的话本，脸上的神情近乎愕然。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些开会的人问道。

“麻瓜的神话故事——指环王。”珂洛莉斯走进去，没想到雷古勒斯竟然会对麻瓜故事感兴趣。

“给我讲讲这个故事。”不能压制的惊恐从那双冷峻的烟灰色眸子里一闪而过，他的声音里一个字节几乎扭曲，珂洛莉斯以为那也是钻心咒的后遗症。她思考了一下，开口讲述起来。

“上古时期，有一个黑魔王，叫索伦。他打造了一枚至尊魔戒，把自己的神力全部灌注到戒指里。为了守护这枚戒指，他又打造了九枚戒指，分给人类领主，让他们来守护至尊魔戒，这些人就是戒灵。戒灵追逐着戒指带来的神力，戒指同时也奴役着戒灵，侵蚀着他们的心智。后来，人类与精灵奋起反抗，诛杀索伦，他的肉身死去，灵魂却保留了下来。很多年过去，戒灵变成了一具具枯骨，却仍旧追随着至尊魔戒。索伦的灵魂渐渐苏醒，于是命令戒灵为他寻回至尊魔戒，重铸肉身……”

珂洛莉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雷古勒斯的手指再一次出现了战栗。

“你怎么了？”她问道，上前扶住他，“或许你应该请个治疗师来，你受了太多钻心咒了。”

雷古勒斯却摇摇头，脸上的神情近乎漠然。内心汹涌而至的海啸已经将他吞没，他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我没事……戒指最终找到了吗？”

“没有。”珂洛莉斯摇了摇头，“弗罗多把它带到末日火山焚毁，索伦死了**。”

*出自《面纱》

**看电影的时候感觉魔戒很像魂器，罗琳应该是从这里得到的启发，就写进去了。

雷尔：被麻瓜的预言故事吓到灵魂出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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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