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时钟塔求学的二三事 第15章 第 15 章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以追求幸福的初衷是无罪的，远离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存在这一行为也是符合逻辑的。明日叶能理解宗谷鹤一先生做出的所有决策，并不会怪他组建新的家庭，拥抱幸福。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明日叶会想起自己幼时和父亲在山里的那段日子，父亲耐心地指着图片上的那些植物，告诉他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儿叫什么名字，带着他认知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宗谷鹤一过了一会儿才温柔开口道：“明日叶的话，在伦敦的那个世界里过得怎么样呢？有没有好好吃饭，保护自己呢？”

宗谷鹤一是个很温柔的普通人，他会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为不能出户的儿子投资大笔钱财开发VR设备是这样，为心爱的女儿建造主题游乐园也是这样，不阻拦明日叶独自前往异国他乡求学也是如此。

明日叶平心静气地说道：“老师人很温柔，博学多识也不介意我没有基础，经常带着我学习。我还交了一个朋友，他为人也很热情，很照顾我。在这里求学没遇到什么麻烦，也有按照作息表好好劳逸结合。”

“那很好呀。”宗谷鹤一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毕竟我不懂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如果觉得累了的话，就回来吧，你阿姨一直让人把你的被子晒着呢。”

明日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但他和宗谷鹤一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已经不会再回去了，这句话只是为了让宗谷美留子，宗谷鹤一的妻子安心而已的粉饰太平罢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阿啦，小明日叶会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呀？到时候你父亲和我一起亲自开车去接你，下厨给你做大餐。我最近和大厨先生学了一手美味天妇罗的做法，面衣轻薄还酥脆，你肯定会喜欢的！”

明日叶并没有发现他握着手机的力气增大了不少，他只是学着老师马里斯比利的样子，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弧度，说道：“感谢您的好意，夫人。不过我之前没有基础，所以这几年要跟在老师身边补习，就不回去了，不用继续为我晒被子了。”

“诶，那怎么行，我还打算过段时间顺道去伦敦看你呢——”电话那头声音传过来有些失真，明日叶还是在背景音里听到了两个小孩子和宗谷鹤一撒娇的话语：“爸爸，我们不想吃年糕小豆汤——”

宗谷鹤一则是假装严肃地说道：“那不行呀，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吃完这个我们晚点要去伏见稻荷神大社敲钟去，没吃的孩子会被主持拦在外面的。爸爸妈妈都已经吃过了，你们不想陪爸爸妈妈一起进神社敲钟吗？”

面对怀着一腔纯然善意热忱的宗谷美留子，宗谷鹤一不忍心伤害她，所以尽量在她的面前粉饰出父慈子孝的局面；明日叶也是这么想的，宗谷美留子是个很天真良善的普通人，所以他们都很默契地瞒住了宗谷美留子一些真相。

“抱歉，我可能没办法来见您。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而且我还会经常跟着老师到欧美各地去做实验，您来伦敦的时候我或许正好外出了，您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今天是新年，也祝您和玲子、响他们新年快乐。玲子的牙现在还疼吗，她吃糖的时候不要忘记早晚一次的刷牙；响也是，他再怎么讨厌牛奶也要摄入一点，这样才能长得高。”

明日叶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对这些善良人类的美好祝愿——嫁给宗谷鹤一、拯救了宗谷鹤一破碎心灵的宗谷美留子是正确的、高尚的；作为宗谷鹤一的子女出生的玲子和响被母亲言传身教的很好，他们是纯洁的。父亲是自己决定离开的，明日叶理解他心中的巨大痛苦、想要避免心碎而死的自救本能和对幸福的渴望，不怪他走向了另一条路、和明日叶分道扬镳。

那为什么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呢——明明谁都没有错？

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寒暄的话题，明日叶也不愿意继续打扰到他们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于是他以手头还有个算法没做完为由，匆匆挂断了电话。迟疑了片刻，明日叶还是决定不要寄礼物去日本，就这样慢慢从那一家四口的生命中淡出去吧，这样的话，离别的日子到来，他们就不会太伤心。

继续潜心研究了四个钟头的算法，明日叶终于有了些眉目，他立刻将月球的质量和自转速度以及地球的公转速度代入进去，得到了预先的答案：光速299792458。到这一步，算法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于是他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六点，该到晚饭的时间了。

时钟塔不仅是座魔术学院，也是魔术协会的本部，新年临近食堂自然仍然是开门的，不过当然不是对学生开放的免费食堂，而是面向全体职工人员的付费食堂。这里的菜色丰富，明日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份便宜的手抓饭，取餐回来发现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诶，Mr.宗谷，你也没回家啊……”弗拉特面前放着很多烤肉和法式浓汤，他吃肉的速度很快，一块手掌大的肉排两三口就吃完了。

“嗯，日本离伦敦太远了，而且没什么好回去的地方。”明日叶拿起勺子稀松平常地说着，然后秉着朋友之间的社交需要你来我往，于是回问道：“你呢，你家离伦敦的距离应该不远吧。”

弗拉特也很平淡地回答道：“哈哈，家里不待见我，我逃跑了，我也没地方回去。韦伯老师本来说带我一起过新年的来着，不过埃尔梅罗家那边突然把老师喊过去应酬，老师就让我一个人先玩着。”

“诶，Mr.宗谷，你不如跟我一起到韦伯老师那里过年呗，你看反正我们都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们三个凑一起玩桌游都很方便啊。”弗拉特虽然有些意外明日叶没有跟着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人一起过新年，但想了想也很正常，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又不像韦伯老师只是个挂名的君主、没什么实际权利，自然会有更多的应酬交际需要处理。

明日叶摇了摇头，“我准备给老师的礼物还差一点，我吃完饭后还要回去计算推演简化，暂时没什么空了。”

给弗拉特和埃尔梅罗二世的新年礼物他早上已经送出去了，现在只有送给老师和玛丽的礼物还没有弄好，他得赶在十二点之前把那个算法进一步封装，然后送出去才行。

弗拉特耸耸肩，“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反正我现在期末论文都写完了，闲着也是没事干。”

明日叶想了想，还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请教弗拉特。“弗拉特，我目前有一个新流派魔术基盘的概念雏形作为毕业项目的点子，你要加入吗。”

“嗯？”弗拉特情绪高涨，“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情，快说快说，一定要算我一份。”

一口一口慢慢吃完盘子里那点饭，然后在弗拉特期待的眼神中，明日叶向他解说了自己从普通人类社会中了解到的互联网传输协议，以及对灵体量子化的设想。这其实是个很不魔术师的想法，但明日叶十七年的生活中有大半都是在普通人类社会度过的，现代人类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让他接受良好。

弗拉特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天才，他听得双眼放光，直接说“好点子好点子，我正好擅长编程和魔术骇入，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角度去改进，我们俩一定会干一番大事出来，到时候我和你说不定能像前几届的那个复原了卢恩魔术基盘的学姐一样，直接冠位毕业，还能获得三原色称号呢。”

“唔，不过量子相关的知识我没怎么接触过，我回去补补相关知识，回头见！”弗拉特急匆匆将盘子里的所有烤肉吃完，浓汤也一饮而尽，然后和明日叶挥挥手，向着餐厅外跑远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一个白色的鸟类使魔站立在窗台上，对着紧闭的窗户啄着，看到明日叶回来，更是啄得勤快。明日叶立刻打开窗户，将这只使魔放了进来。

使魔把收起来的礼物衔着放到明日叶的桌子上，振翅就要飞走，明日叶立刻阻止了它：“稍等，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老师，你帮我转交可以吗？”

白色使魔歪着头看向明日叶，慢慢把翅膀收了起来，在明日叶的桌沿边跳了个地方趴下来等着明日叶。

明日叶本来是打算通过短信把自己简化后的算法发给老师马里斯比利的，但现在这个使魔的到来，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迅速把算法直接封装起来，作为魔术阵核心嵌入两枚红宝石里，并且预设了大部分常用天体的初始坐标位置，然后找到一个红色的盒子，写了份简单的说明书，就把两枚宝石放了进去。

目送着白色使魔的远离，明日叶继续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头顶上的那片星空中。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看到这美丽的银河，祝愿老师和师妹也能和他一样，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星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