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时钟塔求学的二三事 第14章 第 14 章

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等到大雪停止，马里斯比利立刻命令仆人收拾行李。临走前菲尼克斯·何洛为了表达他诚挚的感谢和真诚的歉疚，送出了一份据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空白契约书给马里斯比利，感谢阿尼姆斯菲亚家族在这次无妄之灾中的帮助。

由于[莫比乌斯环]创造的空间被马里斯比利从内部暴力打破，概念礼装的本体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对空间的支配权也从概念礼装让渡到了当时礼装的持有者明日叶的手中。明日叶直接将空间内所有死者的时间回溯，然后解除了礼装——被从时间长河中摘出的时间回归了时间长河，带着所有人都活着的可能性，覆写了现实。

这份贵重的礼物马里斯比利受之无愧，于是他收下了这份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让前来接他们的司机开回了时钟塔。虽然可能性被重写，但是那些耗费的巨量心力并没有被补回来，所以帮着父亲画子阵的奥尔加玛丽上了车倒头就睡，半句话也来不及说。

脸色苍白的马里斯比利倒还硬撑着没有睡，他强打起精神笑着夸奖了明日叶几句，但由于脸色实在是太差，明日叶看着马里斯比利那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说道：“老师，您的反应速度比往常明显降低了百分之四十，您需要充足的休息。”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明日叶在[莫比乌斯环]创造的空间里受了重伤，但现在车子后座的三个人中，光从外表来看，他的气色反而是最好的。他心脏处的伤因为空间的消失，也已经痊愈，现在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马里斯比利此时确实很疲倦，光是绘制那么大一座法阵就已经是个体力活，还要承受完全不能画错、和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抢时间的精神压力更是让他心力交瘁。但他此时的反应慢并非由疲劳引起，因此他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回答什么。

明日叶流程式劝了一次，既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那他也不再关注这方面，反而是拿出手机，向着马里斯比利说道：“老师，我需要您的联系方式。根据君主埃尔梅罗的说法，良好的沟通有利于师徒关系的维护。”

事实上明日叶完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马里斯比利会同意他的请求。马里斯比利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师，但很注重个人**的保护，也从不过问明日叶的个人私事，他们的交流只停留在学术讨论这一层面上。索要联系方式这种触及个人**的问题，明日叶只好选在这种自己刚做出贡献的时候提出请求。

马里斯比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转向明日叶，他像是看着明日叶又像是在透过明日叶看什么回忆。过了一阵之后，才用轻柔到梦呓般的语气说道：“嗯？君主埃尔梅罗啊……你是要他的联系方式吗，可以我——”

突然惊醒，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点点苦恼的情绪上浮，“抱歉，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一点休息了。唔……忘掉我刚才说了什么吧。”他靠上椅背，舒展着自己的坐姿，随口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只要我有空，都可以打通。”

明日叶很快将马里斯比利的手机号存进通讯，他再次抬头的时候，马里斯比利已经靠着椅背合上眼小憩了。仅仅是一个坐姿，也能让他坐得温文尔雅，看着赏心悦目。

明日叶下意识模仿着老师的样子，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四肢这样摆放可以造成美观的视觉效果。他看着车窗倒影中的自己，看上去平平无奇，即使模仿也没有预期效果，于是收回了视线，继续遵从自己最省体力的坐法。

轿车在平稳的路上一直奔驰着，明日叶一人无事可做，于是回忆起27号、也就是昨天晚上在何洛领地上观测木星卫星的情形，又再抬头对着漫天星辉开始计算木星的实时位置。他需要一套新的算法，可以即时推算出行星位置，这样师妹和老师以后使用占星术时，就会更加轻松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直到车子不再行驶之后，明日叶才发现，轿车停在了时钟塔的一个入口处。“老师……”明日叶刚开口，马里斯比利就睁开了双眼，眉眼带着些惺忪，“到时钟塔了？”

“是的，老师。”明日叶打开车门，自己率先下车，然后回身看着马里斯比利。他的老师露出了一个笑容，“过两日就是新年了，我要带着玛丽回阿尼姆斯菲亚庄园一趟，我们年后见，明日叶。”

“老师再见。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电话联系我。”明日叶正准备关门，突然听见马里斯比利喊了一声“明日叶”，他停下动作扭头，静静等待着马里斯比利说出完整的话语。谁知马里斯比利沉默了片刻，还是摇摇头，“算了，没事，你去吧。”

这是连小插曲都算不上的事件，所以明日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神完全被自己那个陷入瓶颈的新算法吸引了，所以完全没有感知到，周围人停驻在他身上的视线。

“诶，是Mr.宗谷！”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耳道，明日叶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教室门口的弗拉特，他抱着厚厚一堆文献，身后跟着满脸写着厌世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弗拉特下午好，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下午好。”明日叶中断了演算，站在原地向两人打招呼。

“下午好下午好，快，帮兄弟分担点~”弗拉特向前窜出去，示意自己抱着的那坨书，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大声咳嗽了一下，他才不管，直到明日叶分走一半的重量，他才转过身来关心老师，大声说道：“老师，你是不是感冒了，你刚刚咳嗽的好大声啊！”

这个臭小子！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越过弗拉特，向着明日叶打招呼，“下午好，宗谷小先生。”

明日叶抱着书本跟在弗拉特的身后，弗拉特充满活力的声音又咋咋呼呼响起，“Mr.宗谷，你怎么来到埃尔梅罗教室这里了，难道是有事要找我吗？诶呀，那可太见外了，有事直接短信跟我说，我一定会去帮你的！”

“喂弗拉特，走路别倒着走，不然会撞到别人的！”埃尔梅罗二世有气无力地说着，他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熬夜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是学期末，所有的任课老师都比较忙，这种程度的黑眼圈还是比较正常的。

明日叶摇了摇头，“我刚从校外回来，之前跟着老师去何洛领地观星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所以明日叶并没有隐瞒。只不过再多点的，他就不会说了。

“真好啊~”弗拉特有些向往，但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些书本，又垂下头，“我还剩下现代魔术阵法演变和现代新能源矿石定位等学科的大作业没完成，必须得赶在新年前交上去。老师也有好多论文没批完，还要抽空指导我写论文，好累啊——”

仔细看，弗拉特的眼底也有着一层黑眼圈，甚至比埃尔梅罗二世的黑眼圈还要厚重一些。毕竟弗拉特刚转学部才不到两个月，纵使他再怎么天资卓绝，也要吃没有时间积累的苦。

明日叶只是默默听着弗拉特的倒苦水，他们相处时大多数都是这样，一人说话一人倾听，说话的那个人绝大多数时候是弗拉特。弗拉特就像是天生的、有着用不完的乐观开朗，总会以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中的困难。

将书本搬到埃尔梅罗二世的办公桌上，明日叶告别了埋在书堆里奋笔疾书的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的论文都已经在那两天的时间里赶完了，不过他现在给自己找了一个目标，时间过得也不算无聊。

2022年的最后一天，在校的师生基本上都离开了时钟塔，回到各自的家族里，欢度新年。明日叶这两日都窝在宿舍和那个[行星位置即时推算]奋斗，等他终于茅塞顿开时，时间不可避免的有些晚了。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换算过去，日本已经是入夜了。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拨通了通讯录里标注为“宗谷先生”的电话号码。

等待了半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才被人接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话筒对面响起：“喂，是小明日叶吗，抱歉刚刚大家在看红白歌会，所以没有及时接你的电话。你爸爸刚刚去厨房拿夜宵了，你稍微等等哦——阿娜达，小明日叶打电话来了！诶呀玲子、响，别闹，等待会儿哥哥再和你们聊天。”

“妈妈，我们想和哥哥说新年快乐嘛！”电话那头依稀可以听见两个小孩子的声音，还有被调低的背景音乐，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纵使明日叶没有看见也能联想到那温馨的场景。

毕竟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幸福的生活着——心如死灰、行尸走肉般的男人遇到了天真烂漫、温柔善良的少女，被少女拯救了枯萎的灵魂，于是重新变回温柔的人类。

坠入爱河的两人不久后就诞下了象征着他们俩爱情的结晶——被取名为玲子和响的龙凤胎，男人重新有了身为父亲的慈爱。哪里都很罗曼蒂克，谁看到了都要说一句般配，祝白头。

只有明日叶，被困在了过去，与这个家格格不入——毕竟，他是男人和前妻的爱情结晶，是男人抛弃的、过去的一部分。

“喂，明日叶啊，新年快乐。”一个厚重的男声接过了电话，明日叶也回答道：“也祝您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