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A ROAD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五户医生，我是沢村学校的棒球队的监督，这个孩子的父母现在不在东京，昨天应该是有来看比赛，但是已经回去了，非常抱歉，现在能担负监护人责任的只有我这个学校的老师，请您把他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

片冈监督端坐在五户谦信的面前，挺拔的坐姿，在这个冷冰冰的房间内带着黑色的墨镜，惊人的魄力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散发，从小小的窗户照入的光，让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阴沉。

五户谦信用圆珠笔点着桌面，做出了某个决定，他将病例叩上，放在了不会让人看到的地方：“抱歉，我们医院非常尊重病人的意愿和**，沢村同学具体检查报告我还是希望交给他本人或者父母来查看。”

“但是，我也理解学校方面的责任，基本的信息还是会告诉你们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监护责任的老师要求学生详细的病例，还不是和学校有合作的诊所，这种事当然是强人所难，片冈监督松了口气。

“万分感谢。”他低下头，做出道谢的举动。

摇了摇头，五户谦信没有在意这些：“沢村同学在这里接受治疗已经很长时间了，事实上我也很关注他的比赛情况，在药师比赛结束后，他的患处就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发炎，这之后他也说过有发热的现象。”

“用药方面我就不多赘述，比赛开始前，我也提出了如果是非必要的情况不要上场，现在来看，一直使用过度，也就是运动过度没有得到休息是最大的原因，患处进入了急性炎症期，时间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

“不算坏的现象，接下来我会要求患者强制住院治疗一周，具体的事宜之后护士会详细说明，只有一点我需要明确，沢村同学不能继续比赛，为了他的将来考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是必须的。”

结论落下，久久没有声音发出，片冈铁心的嘴动了几下，隐在墨镜下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只能从攥紧的拳头中读出，大概会是不甘心的，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获得了甲子园的门票。

一起战斗的人却不能一起走到最后。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利落的站起身，片冈监督准备离开五户医生的办公室，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太过用力的手指将把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能拧动，只有背过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显现出咬紧牙齿的情绪：“明年，不，秋天，他还能上场吗？”

“夏假结束就会恢复了。”

“接下来就拜托五户医生了。”

心脏在胸腔内不停的上下跳动，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异常，为什么没有察觉到，那个孩子在一次次的话语中透露出的，希望所有人进步的急切。

这是完全的监督的失责。

高岛礼看到片冈监督沉默的从通道一边走来，学校这边只来了几个人，其他的三年生虽然也想来，考虑到医院需要安静，克里斯留在学校那边安抚，让御幸和仓持跟来了，毕竟是正捕手，还有一个是室友。

“怎么样，沢村应该没有大问题吧。”高岛礼急切的往前走去，他们正在病房外，声音不能太高，刻意的压着嗓子在询问。

从昨天开始沉默的御幸也跟着走前。

四个人在病房外面低声交谈，当片冈监督把沢村无法继续比赛的消息传达的时候，高岛礼推了推眼镜，不知道该发表太好了不是太严重的想法，还是很遗憾不能继续在甲子园比赛的感叹。

御幸则是立刻转身，向着病房走去。

“站住，你想做什么，你想说什么，你想侮辱他拼上一切获得荣耀吗？”仓持厉声阻止，手插在裤兜，侧身。

“隐瞒下一切，什么都不说，好像自己承担了一切的责任和伤害，自我满足的牺牲，真的把我们当同伴的话——”御幸看着地板，光亮的瓷砖映照出他的脸，上面满是难看的表情。

“就是真的把大家都当成同伴，才不说的，御幸，不要钻牛角尖。”高岛礼解释。

没有继续这样的对话，御幸还是向前走去，推开了关着的病房的门，刺目的阳光将病房浸满天空的颜色，明媚的淡蓝色柔软的从大开的窗户里钻进来，看向窗外的少年，正为留下的飞机云而微笑。

察觉到有人进来，荣纯扭头看过去，已经换上病号服的身体，透着轻飘飘的空洞，手背上正挂着消炎的点滴。

“原来是御幸前辈。”

被叫到的人没有应答，他的心中此时出现了天平的两端，一面在告诉他，不应该去责备努力的后辈，一面在叫嚣着，仓持知道的秘密，他却不知道，这是不信任的行为。

双手环抱着胸口，他靠着门，不想让人进来打扰，口中吐露的话语有彻骨寒意。

“为什么不提前说，这么长时间，能说的时间有很多吧。”

荣纯用另一只手挠了挠面颊，眼神有些逃避，不敢直视：“总感觉很难说出口，犹豫的时间多了，就越来越难找到开口的时机了。”

“那是骗人的吧，不如找一个更加容易被接受的说法，比如忘记了自己还有伤这样如何，我也不是白痴，太过粗糙的谎话是骗不到我的，有时间和仓持约定一些有的没的，找不到时间和我们说实话吗？”

“……那是——”

“不用说了，你的态度我已经完全了解了。你就是想用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让我们接受这个甲子园的门票吗？这个队伍少了你就不可能拿下胜利吗？”

面对越来越刻薄的话语，荣纯只能尽力扯出笑脸来应对。

“青道的球队在你之前很强，少了你也会很强，我们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举动，谁都不会感动的哭着谢谢你，我们自己的梦想我们自己实现，这样的胜利，只会让我们感到耻辱。不要搞错了沢村，我们也有自尊。”

御幸的眼神刺向靠着病床的荣纯，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外面隐约能听到的高岛礼敲了敲门，嘴里大概在说着，这些话太过难听，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也知道很难听，御幸知道自己一直不会好好说话，但是无论如何，心中的那股猛烈燃烧的愤怒就是按不下去，反而随着时间几乎要将他吞噬。

“太过分了，御幸前辈，你不觉得说的话太过了吗？我当然知道，大家都很强，少了我也可以。”荣纯垂下头，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中，身上却暗沉的过分，他的手在白色的被子上收紧，期望用这种方式不被看出颤抖。

“说起来，第一次，我来医院接你的时候，那些也是骗我的吧，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你，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性格真恶劣。一直说我的性格有问题，我真是比不上你。”

“我说了，太过了，别说了。”

话语变成了利刃，狠狠的刺向荣纯的心脏，将肺腑都碾碎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还有二年，还可以大放光彩，我们却要背负后辈赌上将来这样的负担前进。”

“够了——！”

太阳爬升了高空，病房转入影子的笼罩中。

“明明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的选择，是啊，我告诉了仓持前辈，我和仓持前辈有约定，我知道告诉你以后，你一定会让我下场休息，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作为投手的想法。”

“自我的安排好一切，让一切都按照你的常理进行，我很讨厌那样，仓持前辈不会阻止我，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就像是他之前也会用常理去判断，秋山前辈应该接受治疗一样，他也没考虑当事人的意愿，他讨厌这样。沢村荣纯，讨厌这样的自我中心。

“歪理，你还有明年，还有接下来两年的时间，不用在这里着急。”话说到现在，那些苛刻的话语褪去，御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不近情理。

“明年……每一个人都说我还有时间，如果我现在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你们还会这样说吗？”两个人说的情况完全是不一样的前提，意识到无法将这些道理说给御幸，荣纯举了不恰当的例子。

“你说的是完全不存在的情况，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保持着对立的姿态，进行着互相不理解的对话。

“那么换个前提，你们为什么觉得，这是我的自我满足，确实，这样的举动我很满足，但仅仅是能和前辈们一起去甲子园，在努力的过程中，我也参与了，这样的事实我很满足，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目的和想法。”

“所以说了，你还有时间，不止这一次的甲子园。”

“那么，明年的时候，三年的前辈还会在吗？”荣纯扭头看过去。

这个问题都不用回答，当然不会在，结城他们都会毕业。

“我想和三年的前辈一起打棒球，看他们讲述能去甲子园的，那个眼睛闪亮的表情，我不想留下遗憾，为什么，和三年的前辈一起去甲子园，就不能是我的梦想，我有这个梦想，是错的吗？”

“如果是错的，那么，御幸前辈，你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梦想。”

沢村荣纯此时表情很平淡，眼睛中停留的只有空白的未知，好像御幸只要说出什么是正确的，他就会去做。这样单纯的色彩让御幸快步走到了病床前，眼镜被光遮住，也阻拦了他的情绪的表露。

就在这时，在这个逼仄令人窒息的空间内，门被推开。

“嗨——得了绝症的前辈来看你了哦，让我这个生命不多的美少女来安慰无人理解的可怜的少年把，啊，这就是赋予被上天嫉妒的天使的使命，沢村少年，感慨吧，你遇到了神的垂怜。”

边用着咏叹调，边踏着奇怪的舞步进来的秋山，旋转着靠近荣纯，在病床前，悄无声息的一把推开御幸的身体，自然的坐下握住了荣纯的手。

“多么冰凉的手掌，肯定很难受吧，不要害怕，接下来，我会陪着你的。”

秋山的言语中带着认真，荣纯眨眨眼，腼腆的笑了笑。

虽然是突然闯入的第三人，可是秋山的话提醒了御幸，现在的荣纯还是病人，刚才的他有些过分了，可是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转身离去。

门口正好仓持在，高岛礼和片冈监督已经离开，将房门关上，渐渐缩小的缝隙中还能看到那个赶来的少女望向他这边的责怪的眼神。

“是你找来的吧。”御幸猜出了秋山来的原因。

“毕竟某个人从里面挡住了门，正好沢村说过叫秋山的在这里住院，再怎么样，你也不会是一个能把绝症少女拒之门外的人渣。”仓持嘲讽的说着。

“对不起。”

仓持拽住御幸的领子，把人拎到了拐角处，向着消防通道走去：“该道歉的对象搞错了吧。”

“一直抱着对方是一年级的，自己是前辈这种狂妄的态度，从不去理解沢村那家伙的想法，你知道为什么今天克里斯前辈没有来吗？”

“克里斯前辈尊重了沢村的选择，即便是刚升上来的白痴，也有想坚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理解他，理解他的痛苦，即使选择了艰辛的道路的，这种选项。”

“如果能被选择的话，我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被信赖的前辈，没有早就知道这种事，也不会被无力和看着那家伙一点点恶化的愧疚折磨。”

仓持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御幸也走过去坐下。

“我只是，很生气，很生气他不珍视自己身体的行为。”

冷静下来后想想，说了那么多，找了那么多借口，他最根本，只是觉得沢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才能提前浪费在了无聊的事情上，确实今年能进甲子园很高兴，可换来的是他自己不能上场，这个代价太大。

“好好告诉那家伙啊，拐弯抹角，谁会听懂。”

“嗯，说的也是。”

“然后谢谢他，今年能进甲子园，确实有他的功劳。”

“嗯，会说的，刚才的话不是本意。”

“最后，秋天，最晚明年，一定也要带沢村去甲子园，我们见过的景色，绝对要让他知道，那是多么好的地方。”

“我知道。”

他是不成熟的捕手，觉得自己能察觉所有人的内心，觉得自己选择的方向一定是最正确的，想要投手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现实是，充满了矛盾和迷茫的世界中，他也只是平凡的一个，谁的内心都无法看透。

明明不想用语言伤害任何人，可是无法阻挡的怒火，燃烧了所有的理智。

御幸用手遮住了自己眼睛，炙热的手掌心将滚烫的眼眶融化，咬紧的牙齿中漏出摇摇欲熄的词语。

“我只是，一想到那个家伙要在医院里看到我们在甲子园比赛，就非常悔恨，非常，非常悔恨。”

高高竖立的窗户框出一片牢笼，仓持仰望。

“我也是一样。”

将那个人抛下走向蓝天下的球场，实在是太过卑鄙。

“所以才要更加努力，不辜负沢村，走的更远，更远。”

别被里面的歪理说服

对于荣纯来说只是一段想要挽回的时间，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牺牲了一个后辈得来的胜利，当然会生气和不理解。

换到现实中，这是相当过分的自我满足的行为。

不是所有的自我牺牲都值得称赞的。

一个小冲突，御幸的本意也是想要让荣纯更加珍视自己。

我老写这种有争议的片段真是抱歉，没有想要黑御幸的意思，因为他是我除了荣纯以外最喜欢的角色。

放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和后面的情结有关。

接下来会写几章过渡，然后进入到秋季大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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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三章